第一卷:五行之主 第廿七章:無名老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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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發點了點頭,便自回房打坐去了。到了午時,隻見眾人一齊起來,用了酒飯,便吆喝著上路。一連行了幾日,都是這樣。花不發自是每日買些酒肉,與眾人一齊吃喝。雖時時念叨著柳成蔭,見蕭鼐一行人如此詭異,不由也動了好奇之心。
這一日午夜,約莫到了亥子時分,便又到了一個小鎮。蕭鼐又喝令眾人停下鏢車,望一家客店中歇了。卻向著花不發道:“花兄弟,再行三、四十裏,便是那陰風穀。想來明日黃昏,咱們便可到得穀中了。”
花不發聽了大喜,當下問道:“蕭大哥,你往日都是子時方歇,此時才是亥時,咱們便趕他兩個時辰,不過醜時左右便可到達穀中,如何便不走了?”
蕭鼐聽了笑道:“花兄弟,咱們這趟貨,隻能在六陰時動身,那時辰絲毫也不能錯亂。”卻向著眾人喝道:“今晚是最後一夜了,大家一齊小心提防,待明日交了任務,咱們一齊再喝個痛快。”眾人聽了,一齊笑著答應了。
花不發聽了大奇,當下隻得笑笑,又喝令店主,取出些酒肉,與眾人一齊享用。才飲得幾杯,忽聽得店門口吵吵嚷嚷,卻是幾個鄉下漢子,推著幾小車鮮棗和看守鏢車的幾個趟子手吵了起來。這幾個趟子手本是強盜出身,見對方是幾個鄉下村民,哪裏便肯讓?一齊堵在門口,隻不許他們進來。
花不發走到院中看時,見鏢車停在院內右側,左側卻仍有一大片空地。當下向蕭鼐道:“院裏還有些空地,便讓他們進來也是無妨。”
蕭鼐點了點頭,便向手下喝道:“既是幾個鄉下漢子,何苦跟他們吵鬧?便讓他們進來罷!隻讓他們停在院子左側便是。”
那幾名趟子手聽得老大發了話,方才罵罵咧咧的退到一邊。那些鄉下漢子見了,發一聲喊,一齊將鮮棗推了進來。卻見後麵一名瘦弱漢子,過門坎時不小心絆了一下,才略停得一下,卻被他後頭車子一擠,滿車鮮棗頓時翻了,向院中四處滾落了下來。
那漢子慌忙將車子靠一邊停穩,便捧了衣襟來院中撿那棗子。卻見那幾輛鏢車腳下滾了許多,便走了過去,待將些棗子撿了起來。這人離鏢車尚有四、五米,卻見那幾名趟子手一齊喝了一聲,將腰間佩刀一齊抽了出來,向著那漢子道:“這裏豈是你來得的,還不快滾回去。”
那漢子見了,倒是嚇了一大跳,卻舍不得那些棗子,當下向那幾名趟子手央求道:“幾位大哥,咱鄉下人一年到頭,便隻收得這幾個棗子,沒有別些收入。你們行行好,讓俺撿了去罷!”
那幾名趟子手喝道:“你這漢子好不曉事!咱們這趟押的全是重鏢,你那幾個棗子值幾個錢?若是壞了大爺的事,恐怕便連你小命也保不住了。”
花不發在旁見了,待再向蕭鼐求說時,卻見那蕭鼐對自己說道:“花兄弟,咱們這趟鏢事關重大,一旦有失,非同小可。便是你我主子,也擔不了,這事你不須再勸罷。”
那瘦漢仍在鏢車前磨磨蹭蹭,仍是舍不了離去。那幾名趟子手頓時大怒,當下揮起刀來,便向那漢子肩上砍去。那鄉下漢子吃了一驚,卻是不會躲閃,肩頭上正著,連肩帶臂膊都被砍了下來。隻聽得他“啊”了一聲,登時便昏暈了過去。
那其餘漢子先時尚不理會,此時見自己人受傷,卻不害怕,一齊圍了過來,便與那幾名趟子手論理。花不發見了,正待發話,卻見那蕭鼐在廊前喊道:“你幾個鄉下漢子,也敢和大爺們吵鬧?咱們這幾車子鏢,是運往前方陰風穀的。你們若是不想死,快快退到一邊罷!”
那幾名漢子聽了陰風穀三個字,一齊臉色大變,當下敢怒不敢言,隻得將那瘦漢斷臂撿起,扶了他退到一旁,向店主討了些金創藥膏為他醫治。花不發終是不忍,當下走了過去,從懷中掏出顆靈藥來,喂那漢子吃了。那瘦漢子服了靈丹,臂上頓時不疼,當下跪在地上,隻向著花不發磕起頭來,卻被花不發一手扶住了。
卻見花不發將那瘦漢扶了起來,對他說道:“你手臂已是斷了,這賣棗子之事也不必去了。我與你錠銀子,你自己回家去罷!”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錠二十來兩銀子放在他手中。那瘦漢見了,更是感激不已。
眾趟子手見那瘦漢得了銀子,盡都忿忿不已,當下向花不發道:“花兄弟,這幾名鄉下野人,多半是知道你好心,故意訛銀子來了,你別上了他們的當。”那瘦漢聽了,隻氣得渾身發抖,當下便要將銀子退還。
花不發見了笑道:“這是我與你的,你隻管接了罷!”見幾名趟子手兀自囉嗦,當下便道:“各位大哥,這鄉郊野外,生活甚是不易。他一條手臂廢了,以後許多活計都幹不得。我隻與他這幾兩銀子,著他安排家中生活罷!”
那幾名漢子聽了,隻得死心,當下一齊笑道:“花兄弟隻是好心!”此時卻見店門外走進一人來,卻是身材高大,白須銀發的一位老人。見院中擠滿了人,當下笑道:“這三更半夜的,大家卻還沒睡。”
才向前走得兩步,卻見鏢車下麵一大灘血跡,不由嚇了一跳。回頭見了那瘦漢斷臂銀子,當下歎息道:“你這鄉下漢子,也與人爭強鬥勝,這回吃了大虧罷!”
花不發見這老人精神矍爍,言談之間竟隱隱流露出一股超然氣度,當下向他作了一揖,笑道:“老丈高姓大名?小子花不發見過了。”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花不發一番,當下笑道:“原來正有現成醫生在此,倒是老夫多嘴了。”當下向花不發道:“你這小子,既願意將銀子與他,便是好心的了,何不將他手臂一同治了?”
花不發聽了大奇,當下不由笑道:“小子雖有位師叔是當世名醫,自己卻是從未學過醫術,哪裏治得了這位大哥傷勢?”
那老人點了點頭,卻向著花不發與那瘦漢子招了招手道:“既是如此,你兩個且隨我來罷!”竟不住店,便望著門外去了。
花不發見這老人甚是不俗,那心中便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當下扶了瘦漢,竟隨那老人去了。這裏蕭鼐和眾村漢見了,隻道那老人是個騙子,一齊盡皆搖頭,隻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這一晚卻不見三人回來,次日清晨,眾村漢自推了鮮棗到集市上去賣。蕭鼐與手下眾人,仍用了午飯方才上路。此時正是深秋,隻見金風陣陣,吹得那山野之中黃葉翻飛。眼見那陰風穀便在眼前,那蕭鼐便催促眾人急速前行。
約莫走了二十來裏,看看到了陰風穀口,蕭鼐便令眾人停下車來,略歇了一歇,仍一齊上路。卻見後頭一名漢子如飛一般趕來,見了蕭鼐等人,當下喝道:“兀那押鏢的賊子,快快陪老子手臂。”
蕭鼐和眾人看時,卻是昨日那販棗子的瘦漢,卻見他一邊飛跑,一邊大喝道:“那押鏢的賊子,白白砍了老子手臂,便想要離去不成?”隻見他雙手中提了一根扁擔,向著眾人趕了過來。原來他昨晚同花不發和那老頭出去,那斷臂竟真個已然接好了。
蕭鼐見了大怒,當下令眾人停下車來,一齊抽出腰間利刃,便向那那瘦漢迎了上去。那瘦漢卻不與他們交手,見他們圍了過來,身子向右一轉,卻從眾人身前繞了過去。他這一跑卻是快愈奔馬,饒是蕭鼐等人多勢眾,卻也攔他不住。眼看著他跑到鏢車跟前,當下向眾人喝道:“你這群賊子,生怕老子瞧了你這幾輛破車子,便生生將老子手臂砍下了,今日老子偏要瞧上一瞧。”一麵說著,將手中扁擔向車子上一挑,頓將一輛車上氈布挑落,那車上便現出六、七個壇子來。
那瘦漢才將油氈揭開,卻不由“啊”的叫出聲來,原來那壇子中間,竟盡是三歲左右的孩子。卻見那些孩子臉色鐵青,目光呆滯,頭頂上卻隱隱冒出一股黑煙,透著無比的詭異,那瘦漢隻驚得臉色也變了。
蕭鼐和眾人見了,頓時便都慌張,連忙打馬過去。還未到得車前,卻見那瘦漢連挑幾挑,竟將幾輛車上油氈盡皆揭去。此時隻見那七輛車上,四十九個壇子中孩童頭頂一齊冒出黑煙來,飄飄嫋嫋,直向著空中升起,傾刻向四下分散去了。
蕭鼐等人見了,隻慌得捶胸頓足,卻哪有什麼辦法?當下暴跳如雷,使眾人團團將那漢子圍住了。
卻聽得路旁山峰上一聲清嘯,卻是花不發同了那個老人,從峰上飛了下來。卻向著蕭鼐喝道:“這幼童屍煞,分明是魔界妖術,正是殆毒無窮,豈是我等所當為?”隻見花不發當下衝入人群之中,雙手略一舞動,便將眾人手中兵器盡皆奪入手中。卻同那老人和瘦漢站在一起,向著蕭鼐等人怒目而視。
蕭鼐見了,不由苦笑道:“花兄弟,你這身功夫,倒是高明得很啊!隻瞞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