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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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公子,涵玉姑娘沒事吧?”睿顯親王從門外進來。一大早府裏出了這樣的異動,他自然接到了下人的稟報,等他得到消息趕來,就見小女孩半躺在寒夜懷裏,臉色蒼白的駭人,寒夜也一臉的深思。
寒夜聞聲抬頭,淡淡的說:“沒事,大夫說隻是身體有些虛弱。”他隱瞞了小女孩是脫力暈倒,也不提小女孩身體的傷痛,淡淡的一句話就打發了王爺的疑惑。
睿顯親王輕不可察的皺了眉,威嚴的目光掃向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孟大夫。
孟大夫心裏叫苦不迭,他哪裏想到這小丫頭竟跟親王殿下有關係,現在看到親王看了過來,硬著頭皮說道:“這個,隻是有些虛弱,補補就好。”他摸不準小女孩跟王爺是哪種關係,聯係小女孩的一身傷,再想想王爺的身份,莫不是私生女被王妃整治了?孟大夫不禁一個哆嗦,這皇家的事豈是他這樣的平民可以知道的?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回王府吧,府裏的東西比這藥店的要好,本王再讓皇上派個禦醫看看。”王爺關切的建議,看這大夫猥瑣的樣子,醫術也讓人信不過!
“謝謝王爺,不過不用勞煩禦醫了,小姐的身子她自己知道,藥方如何開等她醒來她自會處理的!”寒夜淡淡的道謝,跟隨了小女孩這短短的時日,他一身的戾氣竟被磨平了,如今能雲淡風輕的跟睿顯親王說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潛移默化真的是可怕啊!
睿顯親王了解的點點頭,聽她昨日說的方子,不管真假,這丫頭總是懂些藥的,咦?難道她是神醫‘雪觀音’的弟子?也不對,神醫‘雪觀音’也不敢在這裏這麼橫!
寒夜抱著小女孩回了睿顯親王府,在給小女孩換衣服的時候,小女孩又撐著醒了一次,把所有人趕出去自己換下濕冷的衣服,用被子裹緊自己,沉沉睡了過去。其間,睿顯親王差人進宮稟報皇上,皇上遣了禦醫來給她診治。
聽了禦醫的彙報,皇帝和王爺麵麵相覷,這丫頭的身份更加迷離了!倒是老太後念念不忘這相貌醜陋的小丫頭,還差了人問王爺,她今天怎麼沒來,是不是真的找房子去了,最後還很不高興的說,若是王爺府上住不下,老太後就送她一棟房子,弄得王爺連連向自己的老母親告罪。
小女孩睡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就下了床,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了,王爺還是讓月昭去問了她的身體狀況,送上王爺並皇上給的許多補藥,但是小女孩始終淡淡的,並沒有多少欣喜和感激。不過她倒是答應了月昭,進宮去看老太後。
“這幾天父王不時有賞賜給娘親和我,”坐在轎子裏,月昭把胳膊撐在小窗子上,神情淡淡的,“要是以前,我會非常高興,要在所有弟弟妹妹麵前炫耀,可是現在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急忙補充道:“我沒有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來。”
“你做的很好,”小女孩斜靠在另一側,淡淡的說:“等過段時間,我教你做生意吧,雖然世人輕賤商人,但是遇到危難的時候,錢多數時候是起作用的。當然,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賺錢,而是在市井間磨礪,學會為人處世,進退周旋。”
“好,我聽你的!”月昭淡淡的點頭。
轎子一直抬到禦花園門前,中間換了一波抬轎子的人,等宮裏的嬤嬤打開轎簾,月昭走了下來,然後伸出手想扶小女孩一把。小女孩淡淡的看她一眼:“我自己可以走!”絲毫不理會月昭的好意。月昭也沒多大失望,她知道小女孩總是直來直去,並不拐彎抹角的跟她鬥心思。
宮裏迎接的嬤嬤和宮女太監卻暗自心驚,聽說這小丫頭在皇帝太後麵前也不跪,對最受寵的郡主居然不假辭色,從前刁蠻的小郡主竟然不在乎。不過,帝王家的事不是他們可以議論的,嬤嬤們恭敬的把小郡主和小女孩並寒夜、袁剛領進禦花園,隻聽得一陣叮咚琴音,並不怎麼精致,比起當日月昭的琴音還不如呢。他們轉過一叢花樹,但見一個粉色衣服的小女孩正在彈琴,還有兩個小女孩在伴著琴音跳舞。如果有人仔細看,會發現今天來的王公大臣以及他們的妻子兒女,身上的服色都淺淡了些,不像前幾日那樣團花錦簇,爭奇鬥豔,首飾也戴的少了,維持不失禮的狀態下,隻是戴了素淡的幾樣,以搭配這些淺粉、淺綠、粉藍、淡黃的服飾,在桃花盛開的禦花園裏倒顯得雅致清新,不像前幾天那樣,一團團錦繡風光湊到一起,像是個大染缸,俗不可耐!
小郡主悄悄掩到老太後身後,捂住皇太後的眼睛,跟皇太後撒嬌一番,才跟老太後指點著小女孩的方向,咬著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
老太後的注意力被月昭引走,彈琴的小女孩就不高興了,結束了曲子之後,恭恭敬敬的向太後行了禮,精致的容顏與月昭不相上下,年齡也相仿,一身粉衣襯著精致的皮膚,眉眼經過精心描繪,細細的眉梢挑的有些高了,顯得過於精明的樣子,粉衣上麵繡了荷花、蝴蝶,倒顯得清新脫俗。隻見她狀作欣喜地看著月昭,嬌滴滴的說道:“昭姐姐今天可來晚了,藤兒的琴都彈完了,藤兒不高興了,外祖母您要罰她才行。”
月昭看著在鬥心思的表妹,滿心的厭惡,與其看著這樣精致小巧的容顏,明明巧笑倩兮,卻處處充滿算計,她寧可看小女孩那平凡的醜陋的麵容,和她沒有什麼波動的神色。
皇太後看著下麵的小女孩,小孩子的爭寵手段她小時候也使過,生在皇家不爭寵就無法活得光鮮體麵,她早已習慣這樣的孩子,這樣的言辭,所以很配合的問:“那藤兒覺得該怎樣罰昭兒?”
小女孩很是欣喜皇太後附和了自己的話,她曾經琴藝就比不過月昭,但是這段時間她有好好的練琴,她相信現在自己的琴藝一定比月昭好,因此她愛嬌的說道:“就罰昭姐姐也彈一曲好不好?”
老太後點點頭,疼愛得拍拍月昭的手:“你表妹可是說了,你認不認罰?”
月昭故作委屈,“皇奶奶您都說了,昭兒哪敢不從。”
皇太後被月昭委屈得樣兒逗笑了,點點她的腦門,嗔一句:“小機靈鬼兒!”
月昭笑嘻嘻的受了皇奶奶一指,然後說道:“不過月昭之所以來晚了,是因為玉兒,所以不能隻罰月昭,也要罰涵玉才行,”然後她抬頭看著小女孩,“你認不認罰?”
小女孩淡淡的說:“你們一家人演戲,別把我扯進去。”
月昭可沒在乎小女孩的直白,對著皇太後的耳朵嘀嘀咕咕一陣子,老太後不相信的問:“真的?昭兒你在說大話吧?”
月昭又對著皇太後咬了一會兒耳朵。皇太後點點頭:“如果你贏了,這件事奶奶給你作主!”月昭高興得謝了皇太後,回頭正想跟小女孩說些什麼,小女孩已經走到琴桌前:“阿婆您要是想聽我彈琴,說一聲就行,何必便宜昭兒。”
月昭撅嘴,不甘的抱怨:“你真不夠朋友,老是拆我的台。”
小女孩並不相讓,淡淡的回道:“你真小心眼,連這點小事都要談條件。”
月昭氣得跺腳,不甘的衝皇太後撒嬌,皇太後刮刮月昭的鼻子,“昭兒碰到對手了!”說起話來居然比月昭還刁蠻,究竟是什麼人呢?
琴聲起,如同淡淡的微風,舒緩著人的每一個毛孔,朦朦朧朧中似有飛飛揚揚的花瓣飄落,落在少女雪白的衣服上,少女仰起頭,靜靜地看著天空飄落的花雨,白得衣服,粉的桃花,纖細的身姿,站在寂靜的桃樹下,烏黑的發隨風飛揚,看不清潔白的臉龐上的姿容,隻有一抹紅唇帶著淡淡的愁怨,似在等候著心上人。風嗚嗚的響,仿佛少女低吟著思念的詩詞,文弱充滿書卷氣,讓人忍不住愛憐。在這蕭瑟的風中,在繽紛落英下,少女模糊的容顏帶著淒婉和淡淡的失望,讓人忍不住心酸。忽然風聲大作,狂風來了,少女站在風裏,依然在癡癡等待,但是心上人始終沒來,少女在狂風中笑了,帶著淡淡的絕望,捏碎手中的落英,舒展肢體在風中舞蹈,那帶著絕望和淒涼的舞姿,帶著心碎和悲哀的舞蹈,是她用生命做得最後歎息,風止、舞停,人逝!讓聞著落淚,但是,淡淡的,風聲又起,像是為少女哀歎,帶著嗚咽的淒婉。忽然,扶劍的將軍走進了桃林,當他看見倒斃的女子,頓時魂飛魄散,悲痛絕望的嘶吼著心中的苦痛。少女蒼白的麵容忽然像是微笑了,因為她的心上人還是來了,雖然……來晚了。
將軍扶劍自刎,殺身殉情,靜靜地覆在少女身上,嗚咽的風聲唱著挽歌,繽紛的落花鑄成香塚,埋葬了一對沒能想見的戀人。
風吹過,花謝了,過了一個夏天,又過了秋天、冬天,當春天再次到來的時候,兩人埋骨的地方長出了一株小小的桃樹,柔軟的枝葉仿佛在低低的訴說著愛語,纏綿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