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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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走走停停,來了興致就飛一會,碰見好玩兒的就停下來,差不多也走了十來天。總算感覺樹木稀疏了些,易洵說前麵相去不到十裏就有村落了。我覺得我穿著那不倫不類的保暖內衣和牛仔褲一定會引起圍觀,還有機率被以擾亂公共秩序罪弄去吃牢飯。雖然我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這麼條罪名,不過想來也會有類似的吧,封建社會刑罰向來很重。
我提議讓易洵先去給我找件兒還算‘正常’的衣服。他看了看我的緊身衣,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於是,我便獨自一人抱著小團子蹲在了這湖水邊。易洵走之前在我身後咕搗了一陣子,這兒弄塊石頭,那兒弄株草的。據說是個什麼什麼陣,讓野獸和人沒法兒靠近我。
亞曆山大瀑布汗,怎麼感覺像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那個圈呢。
這樣枯坐著實在有些無聊,這幾日見多了自然原始的美景,審美疲勞了。撿了些石子兒堆在腳邊,一粒一粒的扔來玩兒。明明是往湖水方向去的,卻會掉落在我一邊的草叢裏;往著草叢扔吧,又聽見‘咚’的一聲掉湖裏了。最開始還有些新奇,可一直研究不出各中玄奧,也覺得沒意思。
想同小團子來點親密的親子教育,它卻隻顧著睡大覺。起初還會在我的戲弄下鄙視我幾眼,可見我越發來勁索性便縮了小腦袋不再理會我。惱得我直戳著它那紅得似血的毛一直叨念:“就知道睡覺,除了吃就是睡,都沒見你拉一回。你再怎麼出息也該讓我說你隻知道吃喝拉撒吧,有你這樣的麼,真不知道給你吃的那些東西都哪去了。”
“居然不理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要不是我把你從那紫乎乎的洞裏弄出來,你能有今天麼?”
“還敢鄙視我?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麼?從小就不學好,不孝順長輩。長大一準兒沒福報。”
我懷疑小團子已經同易洵一樣,對我的口水毒功生了抗體了。我一直在它耳朵邊兒碎碎念,它都能毛都不動一根兒,牛叉~
東邊的林子裏隱約傳來了馬蹄之聲,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馬踏。不過這類似壓路機的轟轟聲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交通工具吧,這裏又沒大路,馬車自然是來不了的。聽聲音似乎還不止一人,難道是打獵的?
伸長了脖子像要看個究竟,畢竟來這個世界也有些時日了,整天就隻能對著那易流氓和這忘恩負義的小團子,那就是一種考驗。雖然俺看易流氓是不會厭的,可人不總是貪圖新鮮麼。
偶爾借著水看看自己吧,那又是另一種程度的煎熬。以前看電視裏麵那些不食人煙的仙女啊什麼的總愛在水邊臭美,我想說估計是古代的水質比較好,映得比較清楚吧。於是自己也東施了幾回,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那水的確是清澈,可實在是太清澈了,一瞧就瞧見了底兒,裏麵的石子兒啊樹葉啊小蝦米啊都跟在放大鏡下似的一清二白,可就是瞧不見本姑娘那搔首弄姿的樣子。
好不容易有新人出場,我能不興奮麼,咱還沒見過打獵呢。聽那聲音似乎是朝著這邊來了,更是歡喜的站起身來。
同預料中沒差多少,五六人騎著馬朝著我這邊來了。後麵幾人穿著一個樣式的青衣馬褂,頭上戴著同色的帷帽,應該是隨從。當前的那人,呃~咱們先說他騎的那馬吧;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馬,額頭中心有一塊白色菱形斑紋,四隻蹄子也都是白色的,有踏雲而來的味道。就算是我這種完全不懂馬的人,也能看出是一匹好馬。那我們再說說他身後隨從騎的馬,五匹黑色的,也是百裏挑一的良種。
我實話實說了吧,俺壓根兒就不懂那勞什子馬,一直扯馬也完全是被為首那人給嚇的。其實他長成那樣咱也不能怪他是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我一直對著易洵那妖孽,總以他的標準來衡量這裏的大眾。他大爺的突然這麼橫出來,實在有點打擊我脆弱的心靈。
怪隻怪我對此次出現的新人物期望太高,心想著不指望你能勝過咱家的小易易,但起碼也得持平才算是對得住我吧。
仰天一聲長嘯,老天啊,你這是在懲罰我嗎?那我現在告訴你,你做到了。
我捂著臉,一直在心裏強調其實那哥們也沒有多醜。隻是眼睛小了點,眼屎多了點;鼻子塌了點,上麵的紅斑明顯了點;嘴巴厚了點,手上的雞腿在下巴上敷的油亮了點;臉圓了點,同脖子之間的縫細了點;身上的肉多了點,衣服外麵套的珠寶翡翠晃眼了點。
怎樣?也不是那麼慘不忍睹吧。咳咳~別拍我了,我承認我在欺騙你們,也在欺騙著我自己,此時正與我對視的這位仁兄根本就無法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這位兄台正率著他的隨從‘威風凜凜’的站在那兒斜眼瞟著我,我聽見他對著身後的人說:“讓她滾開。”
於是,那些馬褂中有一人稍走過來些對我說道:“爾等閑雜人等速速離開,我們少爺要在這裏休息了。”
那仆人騎在馬上俯視著同我說話,讓我很是不爽,而且這是什麼話,你要休息就不讓我休息了?你讓我走,我便走麼,我可沒那麼聽話。
“我已經在這裏休息了,而且還沒休息夠,恐怕隻能讓你們換地方了。”
依仗權勢,欺軟怕硬這是每個朝代每個地方都有的,隻是封建社會的底層民眾沒有人權,這一點,讓我很是討厭。而且那人覆滅了我想看美男的星星之火,現在還趾高氣揚讓我滾。哈~有意思。
其實呢,要不是有易洵布的陣,我也不可能如此有恃無恐。對方可是六個大男人,我又怎能打的過。人就是賤骨頭,有所仰仗,便能把尾巴翹上天。
那仆人見我不把他放在眼裏,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又想在主子麵前邀功,先前那般還算客氣的偽裝瞬間消失殆盡,破口衝著我大罵起來:“何處來的鄉村野婦,穿著如此不知廉恥,還鬥膽同猛圖城的小公子搶地盤,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一聽這同古裝劇裏差不多的台詞,反倒還有些樂了,原來那些電視裏的台詞也不全然是後人杜撰的呀。
那人見我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嘲笑他,臉都憋紅了,還欲再罵,卻被那什麼猛圖城的小公子也就是那位慘到不忍睹的仁兄喊住。那仁兄用肥碩的身體驅使著那匹漂亮的棗紅馬便要過來踩我,可他又怎麼會進得來。
那馬兒一直在周圍繞來繞去,可總也靠近不了我,那位仁兄抬起鞭子就對著可憐的馬兒一陣抽打。那馬兒痛的直蹬腳,卻還是進不來。
許是惱怒了吧,他對著那幾個隨從大聲吼道:“你們過去給我把那賤婦抓過來。”我忍不住垂首搖頭,看來這兄台不光是長相沒辦法恭維,智商也不咋滴。
那幾個隨從聽了吩咐都下馬圍了過來,嘴裏還不斷發出些很是低俗的謾罵聲。我一直都以為古人那麼講究禮數,髒話也該說得不同一些的,可按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誤解。
那幾人一直近不了我的身,瞎折騰了一番也發現了不對勁。我本想同他們口水一番,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可這些人一直仗著人多以及那什麼城主公子的權勢這般欺負我一介女流,更何況還要麵對那般等同於慢性自殺的臉,實在倒足了我的胃口。
不想再去理會他們,便坐回原位,繼續扔石子兒。故意些朝著湖麵扔,那幾人差不多團團將我圍住,總會三五不時的被我的石子兒打中。
那些人見不光無法靠近我,還反被我擊中,越發憤怒起來。那肥小公子還抽出弓箭對準了我,我突然覺得很是心涼。這個世界便是如此這般的草菅人命嗎?比我們那裏的官宦紈絝子弟還不得了,殺人都不興考慮一番的。
若我此時沒有易洵的保護,或則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女子,必然會慘死於此,或許還會遭受更為慘絕人寰的荼害。
心中燃燒起的憤怒和無奈讓我變得有些急躁,我原本那性格就有些火爆,此番被他們一個勁的騷擾,更是難以按捺心中的怒火。
全都是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那小公子仗城主的家勢,那些隨從仗主子所仗的勢。根本沒有一個是憑了真本事的,抬起眼睛瞪著那城主公子,從牙齒裏蹦出一個字:“滾!”
我的聲音裏有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厭惡,那一眼也滿含了我心中對他的鄙夷。那小公子愣了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我這一介平民婦女竟然敢用如此態度對待他。
那些隨從也極是詫異我居然會出言不遜,複又愈加凶狠的辱罵了起來。我知道易洵很厲害,可不知道對方背後的底細,我不能給他添麻煩。這般簡單的利弊權衡還是會的,自古民不能和官鬥。
我回過頭來,抱起小團子,繼續扔著我的石頭。既然你們願意做跳梁小醜,那就如你們所願吧。
小團子也被他們給吵醒了,抬起它紫色的眼睛看了看那些人。那城主公子這才注意到了我懷中的團子,似是被嚇了一大跳,迅速的翻下馬來,跪在了地上,嘴裏還念叨著,參見神獸大人,神獸大人恕罪雲雲。那些隨從見自己的主子竟然對著我下跪,都很驚訝,不過也都相繼跪了下來。
這倒是件稀奇事兒,明顯隻有那城主公子認識小團子,而且還是以這麼恭敬的態度。難道出雲國的人見了紫晶獸都要下跪的嗎?可我從未見過易洵對團子下跪啊,還經常給它扔來扔去的。哈哈~那我不是撿了個寶了?
可另一方麵看來,這猛圖城主地位應該不低,他的兒子居然認識紫晶獸,易洵遊曆了那麼多年,都隻在王宮見過一次。
最先讓我換地方的那隨從對著那城主公子說:“小公子,這鄉村野婦怎麼會跟著神獸大人呢,難不成是她誘拐……”
我忍不住麵部抽搐,這人是白癡還是怎麼的,難道他看不出是團子跟著我的麼。那公子也很是疑惑的看著我,那隨從便在一旁添油加醋:“公子,定是那賤婦誘拐了神獸大人,這可是死罪呀。若此番您能將神獸大人送回去,定然會受到老爺的誇賞……”
那公子明顯動搖了,我看他的樣子仿佛是已經因為救得團子而受到了他老爹的賞識一般。唉~作為主子,卻被一個下人支配,真不知道這是他的悲哀還是他老爹的悲哀。
這城主小公子應該也隻是自小仗了家世蠻狠紈絝了些,可那仆人卻是真真的陰毒小人,以前一定用這樣的方式殘害過不少良民。
本想借團子的尊貴好好教訓一番那鼠蟻小人,卻覺眼前白光閃現,我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是易洵回來了。
他換了一件雪白的袍子,領口和袖邊都有精致的花紋,深墨色的頭發用一冠玉翎束起,竟是我完全不熟悉的高貴氣息。
他用寬大的袖子裹住了我,回頭看了看那群人說道:“居然看了你,必要腕去雙目。”那般冰冷的語氣嚇了我一跳,他竟有這麼強的占有欲麼。
我雖也很討厭那些人,可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以往所受的教育是絕對無法容忍我恣意傷害別人身體的。忙拉住易洵,直說沒關係,沒必要挖眼睛。
易洵轉過來看向我,眼中全是暴戾,我有些習慣不了這樣的他,呆愣著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見我似乎被他嚇住了,戾氣瞬間被掩去,將我摟在懷裏的人又是那個溫柔關護著我的人,那個三番救我這個陌生人的善良易洵。
“我們走吧,不用理睬他們。”
易洵看了看我,沒再說話,隻是依然將我裹在懷裏。拿起放在一邊的背包,腳上輕點便將那些人拋在了腦後。
他說在農舍找不到我穿的衣服,便去了一趟猛圖城,順便讓在那等他的人準備了馬車來接我們,我們隻需慢慢的走就可以了。
我知他是在同我解釋,可他方才那般冰冷的臉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那般渾然天成的氣勢,他究竟是個怎樣人。
他見我一直發呆,親了親我,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讓我先換下衣服。也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態,我並沒有脫下原本的衣服,隻是將那如雪般純白的衣服穿在了外麵。雖然這衣服確是有些複雜,可依照式樣和古裝劇裏的印象我也能自己穿好。隻是不會綰發,便隻能將卷發垂在背上,雖然比之前看起來要‘正常’很多,可栗色的卷發還是很顯眼。
易洵應該也注意到了吧,輕輕給我戴了一頂罩著白紗的鬥笠。隨即牽起我的手,沿著田邊的小徑朝前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