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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世代經商,名下之店雖說不上萬家,幾千家倒是有的。
每日進出買賣,每月贏錢收益,雖已被下麵的管事整閱處理過,可呈上來給阮欽鴻審閱的仍多如牛毛。加上他這阮家家主還要定期去各商鋪視察,修改經營策略,長久以來便積了些頭疼胃痛的毛病。
阮笑非撐著腦袋,一邊聽著老師唾沫橫飛的講話,一邊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什麼。
半個月前,經鍾風棱提議加上他們三個一致同意,四人已經參加考試,考入冬雲殿了。相較於前三院的繁重學業,冬雲殿更主張的是自主和主動。由於結業後即將麵臨的是科舉,那麼每個人想要努力的目標也就必須明確。選擇文舉的人大多數時間都在教室內學習,而武舉的便要以練武為主要任務了。
阮笑非之前收到過家裏的信,阮欽鴻明確地告訴他這事完全由著他自己。若他想做官,便去參加科舉,若不想,就回家,做個自在的阮家少主,而娘也附信讓他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在這樣的時代,父母還能這麼為他著想,阮笑非真的覺得自己三生有幸才能遇上這麼一家人。他也想好了,勾心鬥角實在不是他所願,從父親的口氣中他知道阮家和皇帝有過什麼協議,那麼,他就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讓阮家的家業更加穩固吧。
下了這個決定後,阮笑非也和三位好友大致的說了。而三人也都說了說自己的打算。季九煙決定以後在朝堂上大展身手,當然不是為了家族,而是為了自己;顧青塵隻說自己也會入朝為官;隻有鍾風棱和阮笑非一樣,是要回鍾家繼承事業的。
此刻,阮笑非正和準備文舉的學生一起坐在教室,腦子裏想著的卻是怎樣幫父親減輕些負擔。
他先前讓父親送了一本賬簿過來,翻看了一下,阮笑非就發現,如今的記賬方式是從西漢時流傳下來的“四柱清冊”結算法,實在繁縟且難以明了。記得前世研究中國經濟發展史時,他調查過記賬的演變。明末清初時,由於手工業和商業的發展,記賬方式簡化為由“進、繳、存、該”四大類構成的龍門賬,記賬簡單了很多。
用筆塗塗畫畫,阮笑非一邊回想一邊動手,好不容易才弄出了一張簡易版賬單。嗯,效果不錯。
這時也差不多下課了。
阮笑非難得主動地側身問向坐在一旁的季九煙,“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什麼名醫?”書院可沒教藥理學,他對醫藥方麵也僅限於知道感冒了要喝板藍根。
“阿非你生病了?”季九煙的第一反應。
“沒有,我爹有些頭疼的毛病。”
“嘿嘿,”知道了好友沒事,季九煙也就不緊張了,搖頭晃腦地說道,“京城名醫都集中到太醫院去了。不過嘛,江湖上倒是有個藥王,天下聞名呐。”
“在哪?”
“他老人家早就歸隱了!”季九煙湊到阮笑非跟前,笑著說道,“不過嘛,他倒有個徒弟,繼承了他的衣缽啊。”
看那神情,阮笑非挑眉,“你不要告訴我是顧青塵。”
季九煙麵目突然猙獰了。手指點著自己的胸口,“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怎麼會是顧青塵那廝!!!”
阮笑非聽到這話一下子愣了。
對啊,自己為什麼會先想到顧青塵呢?
一旁的季九煙還在嚎叫,“小非非你沒良心啊沒良心!這大沐朝最好的大夫如今就坐在你麵前你竟然看不到!!”
“好了,”阮笑非拿起書卷敲了下好友的頭讓他停止如此幼稚的行為,“季大夫,季神醫,給我個藥方吧。”
※
日子一天比一天寒冷起來,春節也不知不覺的近了。
阮笑非算了算,自己來到這世界竟也算是一年了。這一年卻比過去任何一年都充實。有了家人,有了朋友,見識了以往絕不可能碰見的事情。
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現在卻很慶幸。
書院今天也放假了,阮笑非和三人告別後,便和洛紫坐上了回阮家的馬車。
一路上洛紫異常興奮,阮笑非不禁好笑地盯著他。“少爺!咱們可是要回家了!”洛紫那模樣像是回憶著以前在阮家的開心日子。
“嗯。”是了,他要回到的不是冰冷的公寓,而是有那麼一大家子的阮府。
阮笑非也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馬車晃晃悠悠了許久,終於停下了。
下車後,早等在一旁的管家便向阮笑非稟報說老爺夫人在前廳等著他。阮笑非雖麵色平靜,腳步卻是比平日快了些許。一踏入大廳,他就被擁入一個軟軟的懷抱。
“非兒,娘的非兒啊!”
“娘,”阮笑非伸手拍了拍母親的肩,溫柔的說道,“非兒回來了。”
等母親哽咽了好一會兒阮笑非才離開她的懷抱,恭敬地衝著父親喊道,“爹。”
“嗯。”阮欽鴻點了點頭,阮笑非這才發現父親身旁還站了一人。
“想必你們也見過對方了吧,”阮欽鴻看到兒子的目光,也就乘機介紹道,“這位是靳世侄,他如今在我們家暫住。”
那人赫然就是當日和他一同贏得騎術比賽的靳澤辰!
“久仰。”阮笑非淡淡地說道。
“嗯。”沒想到這靳澤辰竟是個比阮笑非還冷淡的主,高傲地像這是他自己家一樣。
“靳世侄想要學習經商,非兒,你們以後可要相互幫助啊。”阮欽鴻也不在意靳澤辰的態度,隻是挺正經的對阮笑非吩咐。
“孩兒知道了。”雖心下有些驚訝,阮笑非還是應承了下來。
一場賓主盡歡的午宴後,阮笑非被阮父叫進了書房。
“父親,藥您吃了麼?”那天季九煙把藥方給他後,他就飛鴿傳書給了母親。
“嗯,”阮欽鴻聽到這話,臉柔和了很多。“那天你傳來的賬單我看了,很好。”眼中滿是讚賞,他的兒子如今真的是讓他放心了。
“這樣簡單明了了很多,”阮欽鴻拿起書桌上阮笑非設計的賬單,“你怎麼想到的?”
阮笑非垂目,拿起桌上一本賬簿,對比著自己的設計說道,“格式大致上並沒有多大變化,我隻是想,若能使各項支出收益都有據可循,在每月統籌,就會比原有的‘舊管新收’易算許多,”一邊說,他一邊指著兩方不同的地方解釋道,“這樣一來,既沒有損壞原有的賬目,新進收入支出也會一目了然。”
阮欽鴻越看越覺得這方法實在妙極,若阮家鋪子全用此法記賬,漏賬缺賬的現象將不複存在!“做得很好,非兒。”
阮笑非淡淡的笑了,“隻要能幫到父親就好。”他會盡量用自己的優勢來幫助阮家,保護家人。
“對了,父親,那個靳澤辰?”想到堂上那個頂著一頭紅發的桀驁男子,阮笑非開口。
“他啊,”阮欽鴻轉頭望向窗外,“靳大哥都親自寫信拜托我了,我阮家必當好好招待他。”
靳大哥?是那個驃騎大將軍?
“當年,我和靳遠,皇上是拜把子的兄弟,一起經曆過很多……”阮欽鴻慢慢地回憶道,“後來邊關告急,靳大哥為了幫皇上,也是為了這天下渴望安寧的百姓,義無反顧地成為了將軍,到如今,也是二十年了……”
如此,阮笑非也不難猜到,如今靳澤辰回京,靳遠必是有些擔心,才會讓多年的好友幫他照顧照顧。
“那他會接手阮家的生意麼?”阮笑非不知靳澤辰是想自己打拚一番事業還是在阮家的基礎上發展。
“先讓他跟著我一段時間吧,”阮欽鴻沉吟了會說道,“待他有能力了再說。”他也觀察了靳澤辰好些日子,這孩子雖不比他爹沉穩,卻有很好的耐心和毅力,是個好苗子。
“那好,”阮笑非心下有了打算,“父親,你先把阮家現今的情況給我說說吧。”他也是時候展露自己的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