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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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那人一見柳隨風抓住墨染手腕,頓時笑了起來:“我們柳爺還真是風流不假,這幫主頭七還沒過呢,就又勾搭上旁人了,二爺若知曉此事,不知該有多傷心!”
感受到墨染急切欲去救人,柳隨風便也不再偽裝,一把鉗住他的喉嚨將人提起,語氣森然:“貨在哪?”
一眾“貨物”被幾名嘍囉用繩子串在一起,驅趕著前行。
這些人不知道那幾名嘍囉要把他們帶往哪去,可他們早已習慣如此,也根本無力反抗。
起初他們還會團結起來想辦法逃走,可日複一日的忍饑挨餓,早已耗光了他們的精神和力氣。
眾人被趕著來到一個大大的深坑前麵,早有不少嘍囉等在那裏。
先到的人看見深坑,又看見坑邊的嘍囉們,頓時猜到下場,忍不住輕聲抽泣——
他們本以為隻要熬到被賣出去就好了。隻要被人買走,無論為奴還是為婢,至少都能有口飯吃。即便最不濟,被人買去當做玩物,也總不會比現在更差。
可沒想到,他們再也等不到那天了。
被趕到坑邊的人越來越多,哭聲像會傳染一樣很快傳遍了整個人群。
嘍囉們不耐煩的把人往坑裏趕,人們不走,他們索性抽刀就往人背上砍。
短時間內接連數人死於嘍囉刀下,人們怕了,紛紛前擠後擁的往坑裏跳,生怕一時慢了,下一個被砍中的就會是自己。
嘍囉們開始填坑,抄著鍬往裏埋土。
黃土被高高揚起,落在坑裏的人身上,同淚水混在一起,迷了眼睛、糊進嘴裏。
可他們無能為力,隻能繼續哭著自己的不幸。
哀嚎聲、求饒生、謾罵聲,絲毫不能引起嘍囉們的憐憫,他們隻是不耐煩的一鍬接著一鍬的繼續埋土。
一個放風的嘍囉衝了過來:“不好了!好像有人過來了,快!快全殺了!不能讓人知道這些是我們幹的!”
眾嘍囉這才開始慌亂,紛紛拿起火把,往人群裏丟。
一個嘍囉見火燒不旺,看到旁邊的火盆,連忙用刀鞘掀了下去。
燃燒的炭及滾燙的火盆砸在坑裏人的身上,頓時燒出焦味。
有人慌亂的躲避、拍打著火苗,有人已被燙傷、燒著,痛苦的掙紮著在坑中亂跑。
墨染來時隻見煙霧彌漫,火光中人們掙紮著想要逃走,可無論如何都爬不出那要人命的深坑。
拔刀出鞘殺光那些嘍囉,墨染從未有一刻恨那些販子到如此地步!
焦糊味充斥鼻息,使他又想起陪雲謠回去的村落,他恨世間那些惡人。
這些人本就已經過的很苦了,為何那些惡人仍不肯放過!
柳隨風遠遠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
這裏不該有第二人存在的痕跡。
碎玉樓已經懷疑墨染與無憂宮有所關聯,他必須把墨染與無憂宮分開,不能再有任何交集。
一來,他不想讓墨染為無憂宮拖累,無端陷入危機。二來,墨染行事雖不為求名聲,可他卻不能不顧。
他不想再因為自己,使墨染承受任何不必要的汙名。
日後旁人查起,隻會是墨染來此救人。至於碧海幫內發生的事情,則與他全無關係——
登記賓客的名錄上並無“墨染”二字,有的隻是柳隨風雇傭的一名刀客。
墨染沒能救下所有人,許多已被大火燒傷、燒死,隻有少數被他帶著爬出了坑,活下一命。
柳隨風應該回去了,此番已經耽擱太久,再遲隻會引起副幫主懷疑,可他不放心獨留墨染一個。
墨染現在的情況很不妙,自從救下那些人他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陪著墨染將這些人送走,回來的路上,墨染撐著刀,忽然倒下。
柳隨風連忙將人扶住,放著他慢慢跪坐到地上,看著他迅速紅了眼眶、痛苦的抱住了頭:“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錯過、總是遲了一步,我應該能趕上的!”
柳隨風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小妹。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子,捧起他的臉為他擦去淚水,溫柔的說著:“沒有錯過,正因你趕上了,這些人才得以活命。你趕上了,你救了他們!”
“那麼多人啊!全都死了……”
墨染淚眼婆娑,遲疑的看著他,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人就是君不知。
可他無法斷定。
柳隨風身子前傾,摟住他的身體,讓他靠進懷裏,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柔聲安慰:“他們不會怪你,沒人會怪你。何況錯的並不是你,是那些作惡之人。”
墨染隻覺得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他也難得放縱自己,由著自己靠在柳隨風懷裏,孩子氣的問道:“為什麼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惡人?”
柳隨風想了想:“沒有為什麼。惡者多不得好死,善者多不得好活,都隻是一種選擇。”
說完想想自己,恐怕多半不得好死。
安撫好墨染,帶著他回了碧海幫——這些人雖已救下,可也隻是鏈條中的一環,還有更多人仍被困著。
碧海幫身為這鏈條中的一個,若細心查問,總能套出些其他人的消息。
副幫主見柳隨風才回來,不悅的皺起眉頭:“怎麼這麼久?他呢?”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那晚與他歡好之人,可惜已被柳隨風殺了。
柳隨風按著墨染坐下,笑盈盈的偏頭看著副幫主:“誰知道呢!我可等了他半個多時辰,他一直不來,我也不能白等不是?”
“你做什麼了?”
“做些愛做的事,找了點樂子。”
副幫主看看柳隨風牽在墨染腕上的手,了然的垂下眼眸——怪不得方才他二人走的那麼慢。
不過柳隨風原是攀附幫主,不得不委身。想不到如今幫主死了,他倒是翻身成了上麵那個。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當前最重要的是那批貨究竟解決了沒,那人又跑到哪去了?
在副幫主印象中,他還不至於那麼不靠譜。不過倒也難說——昔日其人還在幫主身下婉轉承歡,可不也轉頭就投奔自己、將幫主殺了嗎?
人心啊,最是難測。
怪醫不治還在席中,副幫主不知何時在席上又添了一套桌子,儼然打算搭台子讓此人把戲唱完。
柳隨風斟了盞茶水,輕輕吹散浮沫,又試了試溫度,然後放到墨染桌上:“喝些水。”
他在煙火之中救人,熏了許久,早該渴了。
墨染不為所動,怪醫不治卻注意到他的舉動,出言相譏:“怎麼也不知換身衣裳!胸口皺成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墊在身下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你想試試?”
柳隨風此言一出,噎的怪醫不治一愣——他來前向二爺打聽過,柳隨風不過是幫主一玩物,既無家世背景、也並不懂武功,不過是仗著皮囊與還不算太笨的腦子,才混到了今日。
這話在旁人耳中倒很正常——柳隨風本就是個浪蕩子,誰給的好處多,就能跟誰走。
可怪醫不治卻覺得有些別扭——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他竟脊背發寒,下意識想要逃離此處。
可待他再看向柳隨風,那人並無異樣,隻是低頭喝茶。
副幫主見怪醫不治被噎住,為了將戲繼續唱下去,斥責道:“隨風,怎可對怪醫前輩如此無理!難道幫主沒教過你規矩?”
“規矩,是給守規矩的人定的。”柳隨風斜倚在桌上,手托著腮,將墨染擋在身後:“我可沒什麼規矩。”
怪醫不治頓時拍案而起:“柳隨風!怎可對二爺如此無禮!”
柳隨風垂眸笑笑:“我竟不知怪醫不治何時成了碧海幫的走狗。”
“不好了!二爺,不好了!”
一名幫眾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大口的喘著粗氣,直到副幫主應允,這才指著柳隨風顫聲道:“他、他是假的!有人發現柳隨風的屍體,現正在運回來的路上!”
柳隨風本打算套出些東西,倒不想這些人發現的這麼快——在墨染安置那些人時,他命人將柳隨風屍體放在了去坑殺之處的路上。副幫主若有所懷疑,派人去查,必會在發現貨物逃跑之前先見到柳隨風的屍體。
如此,也可拖延時間,以免墨染辛苦救出的那些人被他們找回。
果然,那些人一發現不對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氣都沒喘勻就連忙往回趕。
柳隨風悄悄塞進墨染手中一個香囊,輕聲道:“你該暈了。”
話音未落,隻見席間眾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暈倒在桌上,儼然都中了迷藥。
“你在食物中下毒?”副幫主仗著內力雄厚沒有暈倒,看著柳隨風從席間站了起來,渾身無力的強撐起身子指著他:“快來人!將此人拿下!”
然而柳隨風並不將那些幫眾放在眼裏,隻是來一個,殺一個。
他一步步慢慢向副幫主走去:“上家是誰?人關在何處?”
前赴後繼的幫眾絲毫沒能阻止柳隨風的腳步,副幫主連滾帶爬的想逃,卻提不起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柳隨風緩緩向他靠近。
一步、一步。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