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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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街道上空無一人,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的走著,很慢、很慢。
清晨第一縷陽光打在他身上,他抬手遮擋,抬眸瞧了瞧那陽光,隻覺得刺眼。
垂下眼眸,手在耳後摸索一會,揭下張人皮麵具,把手上的血胡亂擦了兩把,隨便丟到路旁。
晃晃蕩蕩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日頭大亮。雞鳴過幾回,狗兒們也開始出來覓食,路旁三三兩兩的小童在嬉鬧。
“打死它!打死它!”
“打它的頭!”
吵死了……
“你們……”
幾名七八歲的孩子齊齊看向他——
那是一名男子,穿著一身墨綠的袍子。那料子極好,看起來十分華貴,腰間還墜著塊墨色玉佩。男子神情帶著幾分疲憊、又透著幾分不耐煩,卻絲毫不會讓人產生惡感。看起來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矜嬌、貴氣得很。
“你是誰?”
“為何打它?”男子耐下性子指指那被打的蜷成一團、嗚嗚慘叫的小狗:“很吵。”
“想打就打了啊。”男童不解的眨眨眼睛,見男子不說話,又揮起拳頭叫著同伴:“繼續打!打死它!”
男子皺皺眉頭:“別打了,很吵。”
“一條野狗而已,打了又能怎樣!”
幼童無知,不懂生命可貴,更不知危險已近。
說罷低頭抓起一塊青磚,揚手就朝著小狗砸了過去——這一下若砸實,小狗的腦袋怕是要開花。
男子一把鉗住小童的手,這下他沒再不耐煩,而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起來溫柔極了,隻是那溫柔不達眼底:“我不喜歡。”
幾具屍體倒了下去,男子抱著瘸了一條腿、縮成一團的小髒狗慢悠悠的走遠了。
“一條野狗而已,打了又能怎樣!”
這話實在刺耳。
墨綠色的衣服被小狗蹭髒了大片,男子沒看見似的,大搖大擺的進了一間客棧:“來間上房,燒桶熱水,我要洗澡。”
“好嘞!”
小二極有眼色,一看男子便知不凡,連忙小跑著上前引路:“客官您要在這住多久啊?需要用飯嗎?在樓下廳裏吃還是給您送上來?”
男子瞧瞧小二,又看看懷中的小狗:“我沒胃口,給它來碗米飯,再配點菜,清淡些。”
“哦……啊?”小二訕訕的笑笑:“客官您拿我找樂呢,小店裏的盤子碗啊都是給人用的,哪能……”
不待小二說完,男子掏出一粒金豆放到他手中:“我想安靜一會。”
小二看了看金豆,立馬笑逐顏開:“好嘞!客官您且歇著,飯食馬上就給您送過來!”
客棧裏熱水是常備著的,飯菜卻得現炒。是以小二端著飯菜叩響男子的房門時,男子已經沐浴完畢、隻穿著一身淡綠色的中衣便來開門。
小二“誒呦”一聲:“小的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打擾了。”
男子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妨事,你過會來也還是這樣。”
說著接過飯菜把門關上。
“誒?”小二疑惑的撓撓腦袋:“這人真是奇怪。”
男子隨手把飯菜放到一旁,抓起已經髒了的衣服正要丟掉,忽然想起小狗的傷還沒治,隻得又放下衣服來到小狗身旁。
伸出手指點點小狗的鼻子:“我還沒治過畜生,若不小心把你治死,下了陰曹地府,你可不要告我的狀。”
說著又挑挑眉:“不過想來和人也差不多。”
沒過多久,髒兮兮的小狗已被洗的幹幹淨淨,斷了的腿上被一條墨綠的布料和兩塊板子牢牢的綁著,還係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小狗怯怯的嗚嗚兩聲,男子又端來飯菜:“雖然涼了,倒也能吃。”
說完在小狗頭上猛揉兩把——毛茸茸的,真是舒服。
男子看看外麵:日上三竿,街市上已經熱鬧起來。
轉身來到床鋪,掀開被子踢掉鞋往上一倒——舒服!
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再睜眼時外麵灰蒙蒙的,男子不禁眨了眨眼睛:天黑的這麼快?
慢慢清醒過來,意識逐漸回籠,這才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原來是下雨了。
掀開被子踩著鞋慢慢走到樓下,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
“嗯——”雨中的空氣都帶著濕氣,深吸上那麼一口,配著窗口吹來的細風——涼而不寒,潤而不潮。
舒服!
隻是小二看來的目光卻有些怪異——他竟就穿著那麼一身中衣褲下樓了!
男子瞧瞧小二,全無半點難為情的意思,反而朝他擺擺手:“把你們這的好酒,來上一壇。”
“誒!好嘞!”有銀子就是王道,哪還管什麼穿的奇不奇怪。
待小二上好了酒,男子旁若無人的一杯一杯慢慢飲著,忽而瞥見門口有一隻腳——一隻破破爛爛的鞋,還露著根腳指頭。
男子伸長了脖子,發現看不全,便端酒起身朝著那隻腳的主人走了過去。
那人渾身濕透,儼然已在雨裏淋了許久,可即使如此,仍讓人覺得風塵仆仆。
雨打在地上濺起泥水,泥土的味道連同雨水的濕氣侵入鼻息,其中卻似夾雜了一股甜腥味,隱隱約約,若有若無。
這股血腥味被大雨久衝而不散,絕非淺殺數人可得,怕得是屠戮一番方可。
其人仰臉朝天的躺靠在客棧門旁,任雨水這麼淋著,反而抹了把臉放鬆下來。
男子不禁懷疑:他這是在洗澡?
“怎麼不進來坐?”
那男人循聲朝著男子看了過來:“你怎麼不穿外衫?”
兩人先是一陣沉默,隨即齊齊失笑。小二歎息著搖了搖頭——真是兩個怪人。
綠衣男子倚著門坐在裏麵,歎了句:“真好的雨!”
落魄男人仰天長出一口氣:“是啊……把一切,都衝幹淨了。”
綠衣男子笑笑,遞給他一壺酒:“君不知。”
“墨染。”男人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口,不禁擰起眉頭:“怎麼是甜的?”
“自然是甜的。”君不知轉轉手裏的杯子,舉到鼻翼輕嗅:“這的桃花醉十分有名,氣味雖甜,後勁卻足,一點不比烈酒差。”
“當真?”
“當真。”
墨染又飲一口,咂咂嘴:“這酒還是適合你們年輕人喝,不適合我這年紀。”
“哈哈——”君不知笑了,又將他仔細打量一番——
此人頭發蓬亂,一臉的胡子不知多久沒有刮過。冷眼瞧著像是個落魄中年,可若細看便知他骨相極好,眉目極佳。若好好梳洗一番,攏一攏頭發、剃了那胡子,應當十分耐看。
作者閑話:
君不知在這個世界裏算是惡人,剛剛滅人滿門,以為墨染與他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