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故母？
    薑霽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咬著下唇不說話。他想到女鬼剛才說的話，那段在空氣中不斷重複的話，趙郎滅她滿門。這個趙郎究竟是什麼人？與萬晟亡國又有什麼關係？
    鬼靈道：“他是我的駙馬，因年少就沒之恩結緣，我們兩心相悅很快辦了婚禮，後來梁寧來犯，他出賣我國，害我軍將士被困山洞，又開城門放敵軍害死我軍將領。”
    九公主的鬼靈眼中充滿悔與恨。
    萬千渺歎氣：“奸人之心誰又知？被恨的應該是趙太平。”
    “我若聽父皇母後的話不招他為駙馬，萬晟也許不會亡國……”九公主抽泣著說，越說越沒有底氣。
    萬千渺翻了個白眼：“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化作厲鬼又有什麼用？他早就轉世好幾回了。”
    姑侄談話間，薑霽畫了個追憶符探上女鬼頭頂，九公主生前記憶浮現在薑霽眼前。她的記憶中有一男子，隻有背影，這個背影讓薑霽覺得好生熟悉，好像剛在哪見過。
    九公主就叫他趙郎，男子著一身白衣，公主年十七時出遊不慎落水，是這位趙郎舍身救她。之後公主招他為駙馬，大婚過後不久，先帝突然駕崩，萬千渺的父親登基。
    新帝剛幾位，十六歲的皇二子突然重病，在九駙馬的介紹下被送上暮何煙宮。萬晟國皇室失去了唯一儲君，引起內亂。偏在這時，梁寧來犯，萬千渺還在暮何煙宮，都城便交給了駙馬趙太平鎮守。
    不知為何，往常百戰百勝的南盛將軍屢戰屢敗，戰死在嵐玉關。
    南盛將軍戰死之時正是萬千渺求穆顏仙尊救萬晟國的時候，薑霽記得，當年萬千渺從山底一步一跪求到山頂，師父以仙道不得插手凡塵為由拒絕了他。之後，他便修了魔道，隻是還沒來得及救國就被仙道製裁了。
    再後來，趙太平開城門放敵軍，聯合梁軍火燒萬晟皇宮。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燒死了萬晟皇宮幾千人。
    趙太平與敵國女將苟且在公主府，被九公主發現，為哄第三者高興，他挖去正妻雙眼，將她吊死在公主府的大門上。
    九公主死了，畫麵到這就結束了。
    從始至終，都看不清趙太平的臉，但是看身形很熟悉。
    薑霽收了符咒，被萬千渺一把攥住手腕，壓低嗓音斥道：“你看見了什麼？”
    “趙太平，好像在哪見過”，薑霽眉心緊蹙。萬千渺從未見過趙太平，他也嚐試過用追憶府九公主的記憶，可是對這個看不清臉的男人也沒有辦法。
    “哪裏！”萬千渺激動道。
    薑霽垂眸思索，久久沒有回應。萬千渺雙手抓住他的肩，急不可耐地說：“說話啊。”
    薑霽受驚，顫了下，萬千渺也被他弄得受了驚，假胳膊都掉了。九公主的鬼靈彎腰撿起那條假胳膊，滿麵愧疚：“對不起，我竟不知你受了這麼多罪。”
    萬千渺從他手中躲過假胳膊，隨便接上。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恨意，崩潰大喊：“我受過的苦比你想的殘忍得多，我何辜？萬晟皇族六百餘人何辜？”
    九公主低頭無話言，那雙水汪汪的眼中泛著淚花，讓人看著心疼，卻又不值得心疼。天漸漸明亮，鬼無法在白日裏現身於凡間，鬼靈在天亮時消散，九公主的屍體也消失不見。
    被打發走的雲倖此時找上來，萬千渺迅速化身萬少淚，雲倖看見他後微揚的嘴角瞬間消失，衝著他點頭道了聲掌門。
    萬少淚微笑回應。
    雲倖走到薑霽身旁，告訴他其他幾位仙道弟子已經離開去尋仙山蛇妖。
    說到蛇妖，薑霽似乎想起了什麼。許久之前，他為了救一條還未化形的小黃蛇去了趟陰間，就是在陰間見過身形酷似趙太安之人，不，不是人，是鬼使。
    薑霽把知道的告訴萬千渺，萬千渺便要拉著他去陰間找那畜生報亡國之仇。
    隻有神能隨意遊走三界，萬千渺是魔神，去陰間自然不是事，可薑霽是活人，若要去陰間隻有死。
    萬千渺施法在地麵畫出一個紅圈，準確來說是坑，一個深不見底的坑。
    “從這跳下去就是陰間”，萬少淚指著紅坑看向薑霽：“你跟我去。”
    薑霽對他心懷愧疚，不好意思拒絕，正準備跳入坑中。被雲倖抓住胳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也要去，一個人在這我害怕。”
    “你去那陰森之地做什麼？”薑霽撥開他的手，好聲好氣道：“你回冀恒殿去。”
    雲倖眼眶濕潤，隨時要落淚的樣子。受不住他死纏爛打，最終還是帶著他一起跳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