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赤海岸邊仙遇妖  第二章仙山女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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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霽帶著雲倖回到赤海岸邊,冀恒殿內。雲倖跪在禦階下,薑霽交疊著雙腿靠在寶座上,冷聲逼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弟子祖籍固月山”,雲倖雙手舉在胸前,認真答話。
    固月山,薑霽聞言一愣。是父親的門派,千年前天下本有二十四宗門,固月山乃仙門之首,傳言因一場天火消失,還在繈褓中的薑霽被暮何煙宮創始人救下,收做三弟子。
    雲倖答非所問,薑霽也沒繼續問,自知問不出什麼,按下不表。
    起身拂袖,出冀恒宮來到赤海岸邊。從杏樹下拿起魚竿與木桶,坐到岸邊釣魚。他也不想釣魚啊,可是這赤海的魚對修行者增長靈力有大益。
    從午後坐到深夜,毫無收獲,怒氣大發,將魚竿狠狠摔在地上。身後杏樹枝上的人受驚,掉了下來。薑霽回頭,見雲倖手裏拿著幾顆紅杏在啃。雲倖看他終於發現自己,露出微笑,將手中杏子遞過來:“師尊吃杏麼?可甜了。”
    少年笑得人畜無害,薑霽怪罪不起來,從他手心拿了顆杏子。
    雲倖彎腰撿起魚竿,用手將魚鉤再掰彎一些,在魚鉤上掛一粒米交給薑霽。“您再試試”,他歪頭看著薑霽。
    薑霽半信半疑地接過魚竿,拋入水中,不多時便有了動靜。往上一挑,一條七彩透明魚映入眼簾,上岸即消失不見。看向手心,靈力值竟漲到兩千點,嘴角的笑怎麼也藏不住。
    想到這樣的魚再來多來幾條就能結束長達千年的練氣,鬥誌打敗了理智,瞬間困意全無。
    整夜雲倖都蹲在身旁,紋絲不動,似是靈魂出了竅。
    直到翌日天明,收獲六條七彩琉璃魚、十七條金魚、十五條白魚,千年練氣就快要結束了。真是相見恨晚啊,若是早些知道赤海裏的魚還有這功能,幹嘛費力修煉,早來釣魚早就飛升了,何必整天提心吊膽?
    “今日且到這裏,你先回去歇著吧”,薑霽對旁邊盤腿坐著的雲倖說。
    無有回應,薑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奇怪,像是一具空殼沒有靈魂。忽覺身子發涼,差點就要喚出六環備戰,雲倖動了,揉著後頸,語氣疲憊:“是弟子太累,沒注意到師尊召喚”。
    坐了一夜,疲憊也是情理之中,薑霽並未過多計較。踩著輕雲往冀恒殿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禦劍困難,卻能輕鬆騰雲駕霧。禦劍是修仙者最普遍的飛行方式,雲霧則是神仙常用的,像這種靈力低下卻能操控雲霧的,上天入地他薑霽是第一個。
    駕雲回到寢殿,雲倖已經在院中石桌前趴著睡著。
    他是怎麼回來的?禦劍?不可能,沒人教他這個。跑回來?那也不可能這麼快。現下能確定的是這個徒弟肯定沒那麼簡單,何不趁著他睡著探個清楚,薑霽在手心畫一道追憶符咒,悄悄走到雲倖身邊,手心貼上他的額頭。
    追憶符能探尋人的記憶,讓追憶者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過往。
    意想不到的是,雲倖腦袋裏竟是空的!他記憶的盡頭是招生大會前一日,在半山腰薑霽為他出頭的畫麵。
    莫非……他是招生大會前夕才有的記憶?或是說,他是招生大會前夕出生的。
    眼前這張俊美的臉越看越覺得恐怖,長而濃密的眼界輕顫,隨後雙目睜開,直勾勾地看著薑霽:“師尊在做什麼?”
    許是心中有鬼,薑霽嚇得一顫,忙收回胳膊,借口道:“昨夜受涼了,為師見你狀態不好,試試你有無抱恙,既然沒事我便回去歇下了。”
    不等雲倖回應,他就腳底抹油溜進寢室,將門關好靠在門上細思。追憶符探不出的,不是新生兒就是妖王及以上的妖,若是妖王,屈尊來拜不是報恩就是尋仇。薑霽捫心自問,最近百年並未對什麼妖物有過恩情,倒是為修行除了不少妖,其中難免有撿回一命的。
    如此想來,不禁又打寒顫。
    雲倖此人,還得多多試探才好。
    剛脫了鞋襪躺到榻上,外麵就傳來喊叫聲。
    “冀恒仙尊,晚輩求見仙尊”,是江宗主身邊人的聲音。
    緊接著是雲倖的聲音:“師尊剛睡下,你們莫要再此喊叫!”
    薑霽懶得搭理,拉被子捂住耳朵,想著他們見不著人就走了。卻不想他們竟敢破門闖入,逼得他不得不起身。
    掀開紗簾,隻見江任北和他的大師兄淚眼汪汪地跪在門檻外。江任北抓著大師兄的衣袖,跪在瘦弱的大師兄身後顯得有些虎背熊腰。
    “仙尊,救救我們宗主吧”,大師兄膝蓋前移,跪著走進殿門。
    薑霽邊穿鞋襪邊道:“你且細說。”
    大師兄三言兩語將來龍去脈說情,是他們回乾淵峰路徑固月山,遇一妖王攔路。宗主被擄入妖洞之中,乾淵峰人打不過妖王,故而前來求助。
    堂堂渡劫期宗主都拿它不住,我還在練氣,雖有兩件前固月掌門留下的靈器,可若真遇妖王對抗,憑練氣期的修為恐怕危險。薑霽有自知之明,也怕出醜,自是不願多管。
    他伸手為二人指條明路,指著山上暮何煙宮:“你去找我那師侄,他會派人相助”。
    大師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衝薑霽作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仙尊莫非是打不過那妖怪?”
    此話正戳薑霽心窩,他就吃這套激將法,絕不允許有人說他不行。
    拂袖起身,走到二人身旁,“帶路。”
    本是讓雲倖留下看家,不料他竟跟在後麵跑。薑霽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收了個腦子有些缺陷的,心中否定了雲倖可能是妖王的身份,向他這樣的妖怪,怕是化形都難。薑霽落地,抓起雲倖胳膊,與他同乘一雲。
    相傳固月山被天火滅門後,許多妖怪安洞山中,吸固月仙氣修行。他說祖籍固月山,若是在那裏住久了,說沾上妖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此去固月山十多裏路,駕雲禦劍隻不過一會兒的事。
    固月山分兩界,半山腰之下樹木豐茂,半山腰之上荒山野嶺。樹木豐茂之地有個村莊,荒山野嶺之處全是妖怪。幾人在名為仙山洞的妖洞前落地,江宗主就是被這洞中妖物捉去。
    洞門掛著十多條細長的黑色死蛇做門簾,薑霽蹙眉,喚出六環劍斬斷死蛇。濃鬱的臭氣襲來,引得眾人紛紛捂鼻後退。
    退了不到十步,被斬斷的死蛇竟遊動起來,整整齊齊地排成兩列。
    大師兄做好戰鬥姿勢,擋在薑霽身前,喊道:“大家當心,妖怪要出來了。”
    “師尊我害怕”,雲倖抱緊薑霽的胳膊,眉心幾乎形成“川”字,渾身都在顫,看著不像是演的。
    薑霽拍拍他的肩膀:“你莫怕。”
    前方兩列黑蛇中間漸漸出現紫色煙霧,越來越濃,最後形成一個人影。狂風驟刮,塵起擋目,黑雲遮赤日,風停紫煙散,化為紫衣女,披頭散發,容貌豔麗。
    兩列黑蛇弓起身,衝著他們吐舌示威
    大師兄提劍預備斬蛇,卻被薑霽按住胳膊:“不可,這東西恐怕是越斬越多。”
    這該如何是好?眾人犯難,不知何時一個黑蛇遊爬到薑霽腳下,弓起身子照著他的小腿狠狠地問了問。“好香的仙氣,吃了你我便能化形了”,說著就要去咬他小腿。
    這是個快要化形的妖,會說話,但無人形。妖界有傳聞,吃食修仙者有助於修煉。可是這倒黴妖怪盯錯了人,對上薑霽身後著淺黃宮袍的小少年,隻見雲倖瞳孔發紅,黑蛇便覺身形漸漸縮小,渾身滾燙難忍在土中打滾,不多時竟成了幹,再無意識。
    女妖和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雲倖眨巴著眼睛,語氣中全是崇拜:“定是師尊的仙氣驚了這妖怪的妖氣,師尊真厲害!”
    我哪有什麼仙氣,晦氣還差不多,薑濟心想。
    無功受捧,他笑得很勉強。
    女妖怔愣許久,纖細的手指在胸前比劃一通,施法攻擊。紫色火球飛來,薑冀用劍將火球打回去,燒死女妖左側那列黑蛇。女妖盛怒,現出原形,是條黑紫色的巨蟒,張嘴衝著幾人而來,欲將他們直接吞入腹中。
    薑霽乘雲上空躲過巨蟒之口,乾淵宗大師兄與江任北也禦劍上空躲過巨口,卻把雲倖落在地麵。見巨蟒朝著雲倖低頭欲吞其入嘴,薑霽喚出噬靈鞭抽向巨蟒。
    巨蟒吃痛,遊回洞中。
    黑雲退散,赤日重現。空中三人落地,雲倖像是受了驚的孩童,淚眼汪汪地撲倒薑霽懷中,抽泣著,無話言。
    不知他是真怕還是假怕,這幅樣子實在惹人憐愛,薑霽並未推開他。他也知點到為止,聽了兩句安慰就鬆了胳膊。
    進山洞,黑得伸手不見指,薑霽手掌起一團白光填滿四周,眼前隻有條看不到盡頭的土路。向前走去,久久不見妖怪,回首也已不見出口。走得幾人都累了,江任北談坐在原地,大師兄提議停下來想計策。
    薑霽正準備坐下,卻被雲倖扶住,他疑惑的看著雲倖。
    “髒,地上有蛇屎”,雲倖扶著薑霽坐到旁邊一塊石板上,從大師兄的劍鞘中拔出劍,衝著對麵的土璧重重地紮了下。
    土璧瞬間破碎,裏麵正是女妖的容身地。
    女妖衣衫半解,身姿妖嬈地躺在石榻上,石榻周圍有紫色紗簾遮擋,裏麵風景模糊不清。江宗主被用繩子困在外麵的石椅上,雙目無神,似是被吞了靈。除了薑霽的噬靈鞭,再有能吞噬人靈魂隻有化形的妖將妖身與人身分離,其過程十分煎熬。
    妖吞噬人靈時,似石像動彈不得。
    怕是女妖與江宗主有什麼仇恨,也出此下策報複。要知道女妖對江宗主有何仇何怨,唯有用追憶符。男女有別,掀開紗簾去探女妖實在不妥,便在手心畫了符咒去探江宗主。
    薑霽輕聲自言自語:“欲知過往,皆入我眼。”
    手心符咒亮起淡淡的金光,撫上江宗主頭腦。
    在江宗主還沒當掌門的時候,曾與一女妖互為傾心,誕下一子。可是後來要回乾淵宗繼承掌門之位,害怕女妖與孩子的存在會斷他前程,便親手殺死那尚在繈褓的孩子,斷了女妖百年修為。
    江宗主記憶裏的女妖也是蛇妖。薑霽猜測,眼前女妖與江宗主記憶裏的女妖是同一人,重新修煉成妖王,吞食修仙者就是為了報複江宗主。
    這隻是猜測,真假尚未知,唯有引出妖靈與人靈才知真相。江宗主的人靈可由乾淵大師兄引出,可是仙山洞妖是妖王,若要引她妖靈也需要一個妖王。上哪找個妖王去,薑霽低頭扶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為何不借機試雲倖一試。
    他要是知道引靈不肯幹,定不是普通凡人;他要是裝作不知,陣法一成,妖靈出不出可不是他能控製的,便可證明他是妖王;他要是真不知,就算成了陣法妖靈也不會出。
    薑霽忽悠雲倖說要教他畫陣法,就地實練。
    雲倖答應的爽快,臉上的興奮藏匿不住,當真是看不出絲毫破綻。真相究竟如何,馬上便知。
    三人盤坐成三角,動作統一,用手在地麵畫陣。雲倖學得倒快,一教便會。大師兄的陣很快畫成,陣法發出的藍光向江宗主的的方向靠攏,下一秒江宗主的手指就有了動作,逐漸恢複靈氣。
    雲倖的陣也畫好,有亮起紅光之兆。
    他真的是妖王!薑霽坐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陣法,終究沒有亮起。看來是自己多疑了,雲倖真的隻是一個久居固月山受妖氣影響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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