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啊。”連岸局促地拿起自己的檢查報告慌慌張張地跑下了星際車，一不小心還撞到了門框，在額頭上留了一道紅痕。
    “小連上校。”顏訟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連岸扶著腦袋轉過頭，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顏訟指了指手腕上的終端，淺淺地笑著說：“不要忘記了，晚上一起吃晚飯。有些事我還想跟你聊聊。”
    連岸的笑容很僵，瞳孔也顯得有點混沌：“記得，當然記得，晚上見哈。”
    “好，晚上見。”顏訟輕輕地揮了揮手，但連岸已經跑了。
    連岸幾乎是拚了全力跑回了自己的公寓，門一開一關，他又如同昨天一樣靠在門上在腦子極度混亂的情況下大口大口地喘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就像是要衝破自己的胸膛。
    終於，他平靜下來，順著門坐到了地上，搓著滿頭的頭發嚎道：“救了個大命，真是太丟臉了。”
    坐在茶幾上的小塔眼睛亮起，抖了兩下翅膀，無機質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猜你一定是在他麵前心跳加速，臉部發燙，口齒不明，大腦混亂。”
    連岸的身體一顫，然後抿著嘴，眼睛一閉一睜，說道：“你就不要用猜這麼個詞，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真的信你沒看見。”
    “哦，抱歉，你沒有關掉我的權限，我是被迫圍觀這一切的。”
    連岸站起來，又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小塔倒了杯水給他，他咕嘟咕嘟地一飲而盡後又歎了口氣，才一邊把杯子遞還給小塔一邊說：“本來沒什麼的，結果他說他是真心要和我結婚的，我那腦子就不行了。”
    “這是荷爾蒙飆升的正常反應。”
    連岸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又委屈地問小塔：“那怎麼辦？要是每次跟他說話都這樣我還混不混了？沒幾天臉都丟完了。”
    小塔的眼睛閃爍著，建議道：“我幫你聯係楚勒。人類感情的事情似乎還是人類來解決比較好。”
    “去去去，找他幹什麼。”連岸一臉嫌棄：“他就是個光棍，長那麼大沒被人追過也沒追過別人，索莉亞站在他麵前都能無動於衷，問他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或許是索莉亞並不符合楚勒的審美。”
    “那他就是審美殘疾，更不能征求他的意見了。”連岸往小沙發上一坐，撐起腦袋，苦著臉說：“要不跟黃毛聊聊？”
    小塔剛要給出建議連岸又把自己否認了：“算了算了，他還不如楚小翠呢。小塔，幫我接一下鬆照，我有事問問他。”
    小塔沒再說什麼，幫連岸嚐試聯係了鬆照。連岸癱倒在沙發上，絕望地仰麵看著天花板，兩條腿疊來疊去，一口氣歎來歎去。
    鬆照那邊接了，一個穿著常服的戴著黑框的卷毛出現在了連岸麵前。連岸似乎沒有意識到，還保持著原本的動作唉聲歎氣。
    “啊，學長是在嚐試把自己的腿打成死結嗎？”
    鬆照的聲音響起，連岸直接虎軀一震，差點從小沙發上翻下去。
    “不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鬆照抬手扶了扶眼鏡腿，好像是聽見了笑話似地彎著嘴角，又有點委屈似地說：“不是學長先聯係我的嗎？我可是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就接了。”
    這是事實，連岸也沒話說，但是還是倔強地吐槽了一句：“果然不是什麼人戴眼鏡都好看的。”
    鬆照的眼睛彎彎的，自然地回答道：“哈哈哈，顏秘書戴眼鏡確實很好看。”
    連岸的身子僵住了，意識到差點忘了叫小塔聯係鬆照是為了什麼。他開門見上地問道：“就昨天，是不是你……”
    他並沒有問完，鬆照就搶答了：“是我啊。沒想到學長你也這麼快就知道了，是顏秘書告訴你的吧？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當時以為是係統出bug了才導致你們兩個的申請一點材料都沒有。我當時想著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可以不順利就順手幫你操作了一下，結果後來檢查的時候才發現你們兩個真的是空手結婚的。”
    顯然，對方更加地開門見山。
    連岸的嘴角顫個不停：“我真是謝謝你的熱心腸了。”
    “怎麼了？你後悔了？要不我馬上進係統幫你們倆把婚離了吧。雖然我的權限被總執行官回收了，但是我可以用非常規手段黑進去，保證不留痕跡。”說罷，他就抬手準備進係統。
    連岸嚇得連忙去抓住鬆照的手，大喊：“你不要命了？不是，係統是你家的？你說改就改？你不怕挨處分啊？”
    鬆照看上去就像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柴犬一樣笑著，說道：“區區處分而已，怎麼比得上學長的幸福。沒關係的學長！”
    連岸死死地握住鬆照的手腕，拽著他說道：“打——住！誰他媽剛結婚就要離啊！你急什麼，我剛剛哪個字提我要離婚了？人顏秘書結婚報告都補交了！”
    鬆照的手放鬆下來：“哦，這樣啊。”
    眼看著鬆照關掉了終端上的入侵程序連岸才小心翼翼地放開了鬆照的手腕。連岸解釋道：“我是說我真的謝謝你。”
    鬆照笑出了聲：“哼哼哼，我就跟學長說了，顏秘書是個很不錯的人。說起來，當時我看到申請人是學長和顏秘書的時候還很奇怪，懷疑是同名同姓的人，畢竟顏秘書怎麼看也是不會和學長有那麼深交集的人。不過手比腦子快，下意識地就幫你們同意了。”
    話足夠委婉，但兩個人畢竟學生時代在一起執行了多次任務，這裏邊的意思連岸一聽就懂。他眉頭一跳，壓著火氣說：“怎麼了？他顏大秘書就算是再完美無瑕英俊瀟灑溫柔善良等等等，集齊了所有褒義詞，但是他就是看上了我，怎麼辦？好，氣，哦！”
    “哈哈哈，學長還是那麼可愛。”鬆照雙手絞在一起撐起下巴，笑眯眯地說：“雖然顏訟確實很完美，但是學長也是非常優秀的人啊。我隻是很驚訝你們兩個會在一起，畢竟是兩種性格的人。”
    連岸是不經誇的，鬆照這麼一說他渾身都軟下來，撇過頭揉了揉鼻子，又別扭地問：“所以，說了那麼多，我還沒問你，你做這些被罰成什麼樣了？”
    “嗯哼，對我來說無關痛癢啦。”鬆照又把話題轉到了另一邊：“說起來，我才知道學長和顏秘書是昨天才認識的呢。學長想要一點絕密的資料嗎？我現在就能黑進檔案館的係統幫你把他的所有檔案調出來，絕密到你能知道那年泰頌雪女皇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鬆照總是用最人畜無害的話說最嚇人的話，連岸是幾十年了也沒適應：“你打住！不是，你不怕被處分被除軍籍被關起來我怕啊！再說我有什麼不知道的我直接問不就行了？我沒長嘴啊？”
    鬆照低下了頭，抬手推了推眼鏡：“但萬一有些問題顏秘書不告訴你呢？例如泰頌雪事件，大家都在傳女皇當年是拿公主誘惑了他的，學長作為他的男朋友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連岸幾乎是想都沒想，“他不說就不說唄。他就算是我……是我男朋友也沒義務把什麼事情都告訴我吧？拜托，那是進檔案館的絕密事件，我的占有欲沒有這麼離譜。”
    “哦，也是哦。”鬆照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那學長就不怕顏秘書以後有別的事情瞞著你嗎？說起來，完全了解自己的戀人才能有足夠的安全感吧。”
    “哈？”連岸感覺自己完全聽不懂這小子在講什麼，身子一探就捧起鬆照的臉揉個不停：“你今天有病吧？為什麼要問這麼神經病的問題？我就算是想要了解顏訟也要靠去問去觀察，幹什麼要作弊搞偷窺？他不要隱私的嗎？還有，不要老想著去黑聯盟係統，軍裝不要了？”
    “哎……呀……呀。”鬆照的臉被連岸像麵團一樣揉了起來。
    良久，鬆照才抓住了連岸的手腕，雖然臉被連岸的手擠到變形，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所以說，學長也是很優秀的人。”
    連岸察覺到不對，雙手抱胸，鄙夷地說道：“你小子今天奇奇怪怪的。”
    “哈哈哈，是學長變得奇奇怪怪的才對。”鬆照頂著紅紅的臉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的終端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提示音，他低頭看了一眼，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但很快恢複如常。他撐起手從椅子上坐起來，一邊穿上軍裝一邊說道：“好啦，學長，今天就聊到這裏。我還挺看好你和顏秘書的，要好好享受啊，前線有我。”
    小卷毛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掛掉了兩人的通訊。這時連岸才意識到剛剛那場談話的意義，大喊：“敲！那家夥剛剛在套我話？”
    小塔：“你才意識到嗎？”
    連岸幽怨地望向小塔：“你意識到了你不提醒我？”
    小塔毫無感情：“啊，忘記了。”
    “忘記個球啊！”連岸直言：“你根本就是自己也想知道這些話對吧？”
    小塔的小腦袋點了點，答案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