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瀚海 瀚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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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不如人沒什麼好抱怨的,隻是他二十年的心血不能毀之一旦。陸正疾大呼一聲,吳痕手中的皮鞭猛地一鬆,他整個人亦被一股大力掀翻,李逍的冰魄在陸正疾後腰上穿了個洞。陸正疾卻全然不顧,衝過去一掌將舉起彎刀的龔花花拍飛。
然後手起刀落殺了剩下的兩名北水宮人。陸暢整個人愣住了,他沒想到父王如此神勇,自己剛剛沒有救他會得到怎樣的處罰?誰想下一刻高大的陸正疾卻頹然跪倒,陸暢驚詫去扶,卻被那向下的力量一起帶倒在地。
陸正疾的後心中箭,細小的箭矢穿透身體,將繡著暗紋的錦袍在前胸頂出個尖。
龔花花舉起的右手緩緩放下,李逍看見袖口裏藏著森森的黑管。襲花花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半邊臉上的刀疤痙攣著,她看向陸暢的方向,不知說了什麼,陸暢明顯往後退了一步。
陸正疾伸出滿是鮮血的手試圖拍拍兒子的臉,卻被陸暢躲開,“……善待你的兄弟……照顧好仇池……仇池交給,你……”闔上雙眼,人已氣絕。
陸暢提刀,對著躺在一丈開外地上的龔花花手起刀落,龔花花立即身首異處。死女人終於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如今再沒人能威脅到他了,包括他的父王,哈哈哈哈哈……
李逍用劍指著陸暢,逼他說出蘭馨在哪?
陸暢卻瘋了般哈哈大笑,笑得涕淚橫飛。
李逍警告他不要裝傻,引來陸暢更大聲的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從地上爬起的吳痕走過來,越過李逍二話不說當胸一腳踹在陸暢心口上,握起地上斷刀,也不管刀刃將手掌割傷,刀尖指向陸暢眼睛,“說,她在哪……”
李逍從沒見過這樣的吳痕,紅著眼睛活生生要將陸暢打死。
滿臉是血的陸暢終於開口,吳痕卻不信他,雙手拎著他衣襟將人整個從地上拽起,“帶我去找她,她若是不在了,你也不用活。”
仇池王的慘死對禁衛軍的打擊不小,又見世子被擒,禁衛軍中有人有心來救卻被叛軍一次次擊退。
瀚海的廝殺仍在持續,吳痕等人跟著陸暢來到宮城北門,七彎八拐之後在一處廢棄的宮室內見到了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的蘭馨。
吳痕初見傷痕累累的蘭馨,掐死陸暢的心都有。而陸暢則趁著幾人查看蘭馨傷情之際,逮著機會倉皇跑出冷宮,並大呼,“有刺客,救駕救駕……”
依李逍的脾氣定是要出去將陸暢抓回來好一頓搓磨,謝戡卻表示如今陸正疾已死,陸暢要麵對他大哥日子不會好過,且讓他自生自滅,畢竟城內的叛軍就夠他頭疼,“眼下救蘭娘子要緊,外麵有的是人收拾他。”
吳痕背上蘭馨,三人急急出了王宮。路上有遇小股禁衛軍前來阻攔,都被謝智扔出的燃燒瓶逼退。李逍在客棧裏察看蘭馨病情後對吳痕拍著胸脯保證,“蘭娘子受傷雖重,但有師姐在,絕不會叫她死掉讓師弟你痛失所愛,放心。”
吳痕一張臉憋得通紅,“師姐,您別亂說。”
“喜歡她就大方承認,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喜歡你謝師兄就從不藏著掖著。”
一旁的謝戡沒想到安靜如自己也會躺槍,隻是這話他聽著有些甜是怎麼回事,所以當謝智湊過來問:“公子,心裏是不是美翻了,瞧你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哪有?”
“現在眼睛就是眯起來的,還不承認。”
在侍童麵前自然要擺出一副世家公子的穩重模樣,“你這小子是不是閑得慌,衣裳洗了嗎?馬喂了嗎?藥煎了嗎?”
這一夜瀚海很不平靜,街道上不時有馬蹄聲跑過,時不時有廝殺聲傳來。謝戡夜裏睡不著,點亮油燈複盤,推算來推算去,不管誰殺了陸正疾,如今局麵對晉國來說都是利好。
翌日蘭馨仍然未醒,吳痕很是擔心,但李逍拍胸脯向他保證,“師弟放心,師姐豁出性命也不會讓你心上人掛掉,相信我。”
叛軍與禁衛軍對峙,將瀚海一分為二,一部分被叛軍占領,一部分歸禁衛軍管轄。謝智使出渾身懈數購得一輛馬車,吳痕將蘭馨抱上馬車後獨自前往客棧牽回寄存的馬匹,到了才發現六匹馬已失一半。兵荒馬亂的他也不好過多苛責看馬的夥計和店家,牽上三匹馬急急趕往集合地。
離著瀚海城門老遠,便看到城門處密密麻麻堵滿了人,反叛軍緊閉城門不願放人離開,並鼓動逃跑的適齡民眾就地入伍,反抗陸氏政權,將土地歸還給仇池原著民。
李逍怒道:“原以為這些人是好人,沒想到他們也玩陸氏父子強取豪奪那一套,我與他們說理去。”
她動作迅捷,謝戡一個沒拉住,李逍已躍離馬車,隻見她邁了幾步,人已到了數十丈遠。
城門被人堵得水泄不通,李逍沒奈何隻得從人頭上方掠過。眾人隻覺頭上一重,回過神便看到一個背影從前人的頭頂一閃而過。
李逍來到被木柵圍著的城門前,開口問:“這裏誰主事?”
叛軍一愣,乍一看來人是個天仙般的年輕女娘,幾人一時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忘了回答。
李逍不耐煩又問了一遍,“這裏誰主事?”
一人被她氣勢震懾,舉起手,“我。”
李逍對著事主便是一頓輸出,“陸氏強人所難,你們也有樣學樣,如此你們與他們有何差異,不能順應民心你們怎麼可能會贏,民眾怎麼會支持你們……”
她反應敏捷語速又快,叛軍尚未反應過來,“這位娘子,你有什麼述求?”
“想參軍的讓他們自己參軍,想離開的放人離開,聽不明白嗎?”
“可是……”
圍著的民眾齊聲呼讚,“這位娘子說得極是,放我們離開……”
人群擁擠,後麵的不知發生了何事,眼見前麵人群起伏,不由齊齊往前擠。人群越聚越密,此時再不開門極易發生踩踏事故,李逍再也顧不得許多,從身後抽出冰魄,一劍斫在粗壯的門閂上。
一劍、兩劍,冰魄雖鋒利無比,但粗壯的門閂也非一兩劍就能砍斷,好在叛軍並未過來搗亂。一柱香後門閂應聲而斷,李逍拉開城門,人潮蜂湧而出。此時李逍才發現謝戡持槊攔在叛軍前麵,讓她心無旁騖地劈斷城門閂。
謝智駕著馬車順著人流馳出瀚海城,謝戡將短槊收好,臨上馬車前望著那個有話想說的叛軍百夫長道:“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想打敗陸氏需善待百姓善用百姓。”
眼看著那用黃土和石塊壘起的城垣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李逍這才輕輕吐出口氣來,這一趟瀚海之旅雖短短四五日卻讓人恍如隔世,事後想來,若非反叛軍發難,他們幾人極可能折在裏麵全軍覆沒,好在一切有驚無險並將蘭馨勝利救出。隻是蘭馨她為何還是不醒,難道自己學藝不精?怎麼向吳痕解釋,真叫人頭疼。
因著蘭馨一直不醒,李逍不知如何向吳痕解釋,遂開始有些躲著他。
吳痕有心想問蘭馨情況,卻見師姐對自己愛搭不理,於是他又開始反省起來,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每日三省吾身是否有惹師姐不高興的地方。
謝戡覺得這師姐弟二人屬實是人才,一句話說清的事陡惹猜疑。
李逍卻表示,“阿戡你不懂,我師弟心思敏感細膩,若知道蘭娘子可能長眠不醒,肯定會自責不已。”
謝戡卻想這樣瞞也不是辦法,好在不久蘭馨便醒轉過來,但李逍和吳痕沒高興一會,壞消息緊隨其後,蘭馨的手腳失去了知覺,李逍猜測是她後背脊柱部分的傷勢過重導致。
李逍無事人地寬尉蘭馨,“蘭娘子放心,你的身體骨骼並未有大的損傷,皮肉總歸能長好,手腳毫無知覺想來也是暫時的。”
蘭馨聽吳痕說起過,李逍師從二十年前叱吒大江南北,可活死人醫白骨的黑煞墨翟,既然李逍說沒有知覺是暫時的她自然相信,也願意相信,畢竟有希望總比絕望強。
天近傍晚,馬車行進到離鈴州不遠的一處草地,這裏有不少牧民駐紮,人群會讓草原上的狼群不敢靠近,謝戡他們決定今晚挨著牧民的帳篷過夜。
謝戡卸下馬具,李逍拿出水囊喂馬,謝智則拿著鹽去與牧民交換食物。吳痕將蘭馨抱下馬車,抱到附近的小山丘頂,她在馬車裏悶了一日,趁天黑透前帶她看一看草原的落日餘輝。
李逍望著山丘上的身影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
謝戡輕輕摟住她肩,“還是沒有找到辦法?”
李逍搖了搖頭,“蘭娘子的骨骼無薑,傷了裏麵經絡。”她將頭擱在謝戡肩頭,“經絡受損相當麻煩,即便我師傅墨老前來,也一樣會束手無策。我不敢告訴吳痕,哎!頭疼。”
謝戡沉吟,“逍兒我記得你說過,”問天九式”可助經絡生長。”
李逍將頭從肩頭抬起,先有些茫然,後睜著大眼睛望向他。
“我知昆侖派擇徒嚴苛,而”問天九式”又是昆侖派從不外傳之心法,你反對也……”
謝戡話未說完,李逍反問:“我為何要反對?都說當局者迷,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阿戡你幫了大忙,我要告訴師弟和蘭娘子去。”
謝戡伸手拉住她,用手指了指山丘上溫馨和諧的畫麵,“不急在一時,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李逍想到方法,近來總懸著心的安了一半,笑著點頭。
謝智在草地上刨了個淺坑,開始生火做飯,心裏有些鬱悶,如今身邊全是成雙成對,他無論待哪都覺礙眼,可地處荒漠實在沒地方可躲,他自己都擔心看多了會長針眼。
燒了鍋湯,將饢拿出來叫人吃飯,那四個人忙著卿卿我我都沒什麼反應。謝智自己喝了一大碗吃了兩個饢,吃飽喝足拍拍屁股找部落裏的同齡人玩耍。俗話說近朱者赤有樣學樣,原先男女不分的謝智開始發現女娘與小子的不同來,年輕的女娘確實比小子好看,越看越好看,看了還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