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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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暢瞧清鏢主人怒不可遏,抬起手臂嘴裏罵道:“賤婢,早知你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受死吧。”他藏在袖筒裏的袖箭破筒而出,那箭細如雨絲,去勢極快,不由為站在橋上的鏢主人捏了把汗。
蘭馨從天而降落在橋上的那一刻,吳痕便認出了她,及見陸暢袖箭破空而出,他心裏一驚脫口而出,“小心!”
下一刻謝戡的銀槊已到眼前,打斷了陸暢欲射出的第二箭。橋上蘭馨雖飛身避讓,但袖箭太快仍被射中了小腿,與此同時另一撥人馬從另一個方向趕來,馬蹄聲將她的呼疼聲淹沒。
陸暢原本以為來的是鮮卑軍,待他看清來者是誰,一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因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宿敵龔花花。
龔花花得到消息此時趕來上去便直取其性命。陸暢奇怪北水宮餘孽怎知他的行蹤卻沒空多想,因為他絕想不到一個唯唯諾諾向來聽話的狗竟敢在背後算計自己。
溫莘良一向被陸暢輕忽玩弄,對於仇池人來說他隻是一台行走的付款機器,需要他時呼來不用他時喝去。
太原溫氏號稱晉國首富,溫莘良從小被捧著長大,他錢多人卻不傻,如何看不清陸暢處事行徑,無非將他當凱子宰,利用完後還要再踩一踩。既然陸暢對他做初一,就別怪他做十五。陸暢以為他聽話好用,孰不知他私下早收集了陸暢的把柄、仇家。
此次仇池人跑路得急,需要的盤纏還是溫氏商行資助,仆人聽仇池人說離開前最後替鮮卑人辦一件事。於是溫莘良便將陸暢的消息偷偷送給了北水宮的人。
知根知底的家仆問他為可要幫謝氏,他們被迫背井離鄉來到大棘城,裏麵多少也有謝氏的原因。溫莘良半晌沒回應,仆人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卻聽溫莘良道:“我畢竟是晉人。”
珍珠橋上陸暢遭到龔花花犀利的攻擊。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陸暢想若不是這賤婢設計,他如何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他恨龔花花,恨得牙根發癢,偏龔花花對他一直苦苦相逼,他想:“你既然不讓我活,本世子便送你下地獄。”
龔花花見了陸暢自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將其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這樣的兩撥人打在一處,場麵血腥殘酷的令人不忍卒睹,雙方不死不休誰也沒打算給對方留活口。
蘭馨用峨嵋刺挑開箭頭,箭尖連帶著鮮血一並帶出,在她包紮傷口的空當,五城兵衛司的兵器不停往她身上招呼,令她驚喜的是有人替她一一接下。
吳痕心下雖沒原諒她,卻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戳於刀戟之下,他拉起她沒受傷的手臂,道:“走!”轉身便跑。
這簡短的一個字,這不經意牽手的一個舉動,讓蘭馨的胸中湧出絲絲暖意,她被吳痕牽著一路飛奔,一瞬間她心裏竟希望若一直這樣跑下去也好,隻要能讓她一路跟隨,便是跑去天涯海角她也甘之如飴。
陸暢被北水宮人纏住手腳,禦林衛損傷大半,再不能困住晉人。後邊是追來的五城兵馬司的官兵,謝戡他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眾人展開輕功向城外疾奔,蘭馨再次見識了昆侖派的輕功,果然去勢如虹。
四人腳程都不慢,再加上後有追步,一口氣跑出了幾裏遠,眼見身後五城兵馬司的人由星羅密布到零星寥落再到不見蹤影,四人不敢大意,強撐著又跑了幾裏遠方才敢緩下腳程。
此時天色已大亮,隨著太陽躍出山間,林間薄霧逐漸散去,四人在原先說好的落足點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等來駕車趕到的白真、白虹他們。
謝智初始沒認出李逍,大睜著眼睛圍著她轉了好幾圈,嘴裏嘖嘖稱奇,“我滴個媽耶,逍姐你這個大變活人可比我厲害多了,白虹道長說我大變樣,你可比我變的多得多。逍姐你說你怎麼長這麼好看呢!你長這麼好看以前為什麼要扮那麼醜?”
李逍看他一張小圓臉瘦成了瓜子臉,用手捏不如以前好捏,有些可惜道:“謝智你不覺得你現在太瘦了嗎,沒以前好。”
謝智對現在模樣頗多滿意,“沒有啊,白真道長說我如今這模樣看著機敏許多,張娘子也說我瘦了好看,我也這麼認為。”
蘭馨對於小腿上的箭傷並不覺得如何,她從小負過比這重十倍的傷不過草草包紮了事,可吳痕非讓她將包紮的傷口解開,要重新給她上藥不可。
蘭馨嘴裏說著不必麻煩,心裏卻像被浸了蜜水一樣甜。
李逍手臂上的傷口流了不少血,看著嚇人傷口卻並沒有多深,原先包紮傷口這種事不是蝶姨就是吳痕來做,如今換作謝戡為她上藥包紮,她心裏感覺有一隻小鹿在跳,跳得越來越快,跳得她有些心煩意亂,不時低聲催促:“阿戡,你好了沒有。”
謝戡看著她皺起的鼻子,以為她疼,從懷裏摸出塊飴糖來,安慰道:“嘴裏含塊糖便不疼了。”
李逍將飴糖放至口中,身側謝戡低著頭認真地包紮著她的傷臂,她從來沒發現原來飴糖這麼甜這麼好吃。
眾人上路,三輛馬車,謝戡李逍最前,吳痕、謝智駕車駛於中間,白真、白虹兩位道長駕車押後。
因怕撞見鮮卑軍或在官道上被人發現,謝戡選擇走小路,山路崎嶇行進間除了顛簸更費時間。日頭高懸於頭頂,兩個時辰他們才穿過一道山梁。人站在高處,前麵是綿綿無絕的山脈,深秋時分,山林間紅的、黃的,深深淺淺的綠揉雜在一起,絢麗斑斕。
高空中有鷹在展翅飛翔,山間空闊,鷹清亮的嘯叫聲能傳出許遠。
馬車上謝戡拉住韁繩,將手撐在額頭搭了個涼棚。
李逍順著他目光看,遠處山巒起伏層巒疊嶂,雲霧繚繞如煙波深邃,“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謝戡將搭涼棚的手改指對著天空中禦風飛翔的鷹道:“逍兒你看,那隻鷹是不是跟了我們許久?”
空中不隻一隻鳥,再者鷹便是鷹,李逍分辨不出是否同一隻,剛想說這誰看的出來,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記得慕容恪養的那隻鷹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她抬頭又往高空看去,可惜隔得太遠,隻能看見那鷹褐色的羽毛,哪裏能看清眼睛的顏色,她不太確定地問:“阿戡你想說,天上的那隻鷹是慕容恪養的那隻?”
慕容恪與他們何仇何恨,在他們逃出大棘城後仍不肯善罷甘休!她理解不了,又覺得不大可能,可下一刻謝戡卻道:“正是慕容恪養的那隻鷹,快走。”
馬車加快了速度,在崎嶇的山路間飛馳,有武功的人還能忍耐,卻苦了車裏坐著的張蓉蓉和娘子們,她們被顛的七暈八素,直顛得昨夜的晚飯都要翻上來。
後車不知前車為何突然加快了速度,但謝智相信公子,白真白虹也相信小師弟,加快速度必有緣由。好幾次馬車跑得太快,車輪碾過崖邊碎石,本就鬆散的岩壁支撐不住,連帶泥土碎石滾落懸崖。
李逍將後背緊緊貼著車臂,而車內的張蓉蓉和老鴇坐都坐不住,東倒西歪。馬車駛過一處水澗,滾落的山石將下麵的灌木壓塌,李逍無意瞥見幾十把明晃晃的槍尖。她猛地去拉駕車的謝戡手臂,抓在他手臂的傷口處。
謝戡皺起眉頭,衝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別吱聲,此地危險,不要讓他們以為咱們發現了他們。”
李逍一邊點頭一邊想他們走山路乃臨時做的決定,慕容恪難道會未卜先知提前布局?想到那隻鷹不由恍然,那隻鷹看見了他們的行蹤,反饋回去這才引來埋伏者在山間潛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車上還有婦孺,眼看灌木後邊的槍尖黑壓壓一片,李逍的心不由揪起,此地無援又無依仗,他們想幹過全副武裝的軍士不啻異想天開,惟今之計隻能三十六計走為上。
三駕馬車跑得飛快,負重加上速度過快,終於有車軲轆不堪重擔裂了開來,快速行進中的馬車奔跑中分崩離析。掩藏的軍士爆起,紛紛從潛藏處冒了出來。
最後一輛馬車被圍堵,謝戡將韁繩交到李逍手中,指著前方山脊處的一處獵人搭建的小屋,“逍兒,將車停去那裏,先將圍牆加固,我去接應師兄。”說完不待馬車速度減緩,他一個飛縱向前跑去卸下力道,落地後轉身向後方向跑去。
李逍邊駕車邊叫他小心,謝戡奔跑中從後腰抽出短槊,短槊合二為一劃出一道銀光,他整個人奔進大片煙塵中。
馬車一路疾馳又是上坡,馬兒已經跑脫了力,而山脊小屋所處的位置愈發陡峭,無論李逍如何揮鞭,馬兒根本跑不動。李逍無奈跳下馬車,揮鞭推著馬車向上走。
馬車終於不再晃悠,張蓉蓉掀開帷裳發現情況有異,提起裙裾跳下車來,並沒多問什麼而是同李逍一起推車。
李逍說不用,但在張蓉蓉表示人多力量大後便沒再阻止。車上娘子接二連三地下來幫忙,她們知道現下情況緊急沒多問一句,李逍簡略地將現下情況大致說了,“大家放心別怕,我們會將敵人趕走。”
眾人齊心,馬車終於踏上山脊小屋區域,李逍留下吳痕、謝智借助地勢修葺圍牆,她心中記掛謝戡還有白真、白虹那一車人的安危,遂展開輕功趕去救援。
話說謝戡很快發現伏擊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被擒獲的符鵬,自己走之前將此人捆綁,也不知他如何獲救?與慕容恪達成何成協議?願意被人當槍使!
慕容恪自己忙著應付國內的反對勢力,讓符鵬埋伏在此對付自己,實在是一石二鳥之計,下了一手好棋。
謝戡開口問符鵬要如何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