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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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聲裏宮裏埋伏的禁軍執銳而出,將慕容恪及其親兵重重圍住。一時慕容恪的親兵被兩層禁軍夾攻,動彈不得。
老族長原以為蕭氏與慕容恪有了緩和,才會在宮中為其辦婚禮,如今才知其中暗藏殺招,扼腕長歎道:“爾等如此針鋒相對,列國會如何想?江山百姓又如何自處?”
今日機會千載難逢時不我待,且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下情狀不是慕容恪死便是蕭氏滅亡,蕭琰在老族長的驚呼聲中手中挽個劍花,挺劍向慕容恪刺去。
吸氣聲裏,慕容恪徒手接了蕭琰兩招,而後他接過常度拋來的佩刀擋住了蕭琰的重劍,大廳內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這二人雖都出身貴胄,卻實打實在軍中從低層起至統率三軍,如今傾盡全力,對戰時的威力驚人。
二人打得難分難解,一時勝負難分。蕭芳絞著絹帕對近旁的內官耳語幾句,那內官奔至禁軍副統領處。副統領抬頭向上首看了太後及皇帝一眼將手一揮,禁軍武器同時出鞘。
慕容恪一刀震退蕭琰,用刀尖指著他向老族長言道:“伯父您都看見了,蕭氏害恪之心不死,恪今日所作所為實乃逼不得已。”
老族長有心再勸,卻見將王府親兵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軍突然調轉槍口,槍尖齊齊對準了蕭琰。
疾如旋踵間局勢突變,蕭琰看著禁軍副統領一臉的不敢相信,“你?你是我蕭氏家臣,你竟然投靠了慕容恪?!你……你如何對得起祖上,你這個叛徒,叛徒!”
副統領眼睫輕顫,揚聲道:“侯爺,鮮卑外敵未除,不宜內鬥不休,屬下是您蕭氏家臣,可屬下也是鮮卑人,皮之不存毛將焉覆,您不要再和攝政王鬥了,還是放下武器吧。”
蕭琰不敢相信,“閉嘴閉嘴,慕容恪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你竟敢賣主求榮,你這個叛徒,你這個叛徒,你死後還有何麵目去見你家列祖列宗,啊!”
蕭琰以為布置好一切,靜待獵物踏入陷阱,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等著別人自投羅網,誰知自己早深陷網中。他雖勇猛卻寡不敵眾,慕容恪這隻老狐狸耍了什麼手段竟讓蕭氏家臣對自己倒戈相向?他不相信那些說辭,他外甥慕容籌才是鮮卑的皇帝,什麼時候慕容恪成了帶領鮮卑走向強盛的必要條件?他不明白也不能甘心多年準備付之東流,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被慕容恪逼入死地。
當蕭琰及近衛力戰而竭被禁軍拿下時,他須發全散渾身是血,他仍不敢相信自己敗了,他不服氣,明明正義應該在自己這一邊!
“無毒不丈夫,慕容恪你好手段,夠狠辣。隻是你敢說言官參你的三十三項罪證都是子虛烏有都是冤枉你的麼?你沒有貪圖美色未將一已私利淩駕於國家利益之上?你果真一心為國不存任何私心嗎?”
副統領不等他將話說完,命令手下將人拖走。
老族長心知蕭琰大勢已去,沒了娘家倚仗的太後自然對皇權構不成威脅,他勸攝政王饒過蕭芳,畢竟太後是皇帝生母,且蕭氏名門望族,若趕盡殺絕,其遍布全國的門生故吏定難相容。
令老族長感到吃驚的是,慕容恪拒絕了他的建議。老族長眼看禁軍不顧慕容籌的反對,從席間當麵拉走蕭芳,重重歎了口氣頹然坐了回去。
蕭芳知道大勢已去,慕容恪不會放過自己,咒罵不止,“爾等賤人竟敢以下犯上,我是太後是太後……慕容恪你個佞臣不得好死,我便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此情此景讓殿內有心拉一把蕭氏的宗親敢怒不敢言,老族長說話都不管用,何況自己,如今勝負已分,明哲保身方能保存實力。
外戚已倒,攝政王的權利再無人能夠轄製!老族長疲憊地想,“這是自作孽麼?他一心為國為慕容氏,難道他做錯了麼?!”
坐在上首一直以袖試淚的慕容籌眼看著舅舅被人拿下,母親被人拖走,可笑的是他貴為皇帝卻無能為力,他突然覺得齒寒,言官羅列的三十三項罪名、棄之不要的布軍圖,既便樁樁件件確有其事又如何,依然無法撼動攝政王的根基。原來在實力麵前,所有的證據都是個笑話,他眼珠不錯地望著慕容恪,問:“皇叔,你會殺死我母後嗎?”
慕容恪回看著他並未立刻回答,半晌緩道:“……罪不置死,會讓太後頤養天年。”
慕容籌顯然鬆了口氣,隻是他的臉色依然青的怕人,他扶著內官的手起身,內官沒撐住他,小皇帝腿一軟重又坐了回去。
待他二次在內官攙扶下直起身,離開前他頓著腳,回頭又問了一句,“皇叔,你會是田常、子罕之臣嗎?”
慕容恪被問的明顯一愣,丹鳳眼習慣性地眯起,感覺上首一直叫著自己皇叔的孩子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慕容籌卻未等他回複,在一眾內官圍攏下轉身步出了旭日閣。
月影西移,皇宮內一出鬧劇終於收場,刑部天牢一出好戲也迎來了高潮。謝戡起用了在大棘城中蟄伏日久的間者,一番布置親自前往刑部劫天牢。
今日攝政王娶親,景陽侯會在筵席間發難,謝戡料定慕容恪忙不過來,遂於今日劫囚。
果然天牢防守如常,謝戡李逍易裝後跟在可兒身後,假意是牢裏娘子親眷,送些飯食湯藥進去。獄卒與可兒已然熟絡,雖放了她進入,待見到謝戡李逍兩個生人仍然出手阻攔,可兒好說歹說,又塞了足夠的好處,獄卒這才開恩讓二人進去,卻也隻同意進去一刻鍾時間。
可兒連連點頭,又是說好話又是表示感激。天牢上的小窗被關上,生鐵門吱嘎響著緩緩打開,李逍先入,謝戡後進。待謝戡走入天牢時,李逍抬手衝獄卒後腦一記手刀,那人頭一歪立刻陷入甜甜的夢鄉。可兒眼疾心快地從他腰間取下鑰匙,臨走亦沒忘將適才送出的銀錠取了回來。
刑部天牢本是關押大棘城重要犯人的地方,平日大多閑置,如今多半地方被芙蓉園裏的人塞滿。可兒領著謝戡李逍不費什麼工夫便看見了關押在監的娘子們。
老鴇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謝二公子,更沒想到他能親自來救自己,一時感動的有些哽咽,“給公子添麻煩,都是老婦無能。”
“媽媽這說的什麼話。”謝戡一把扶起她,“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媽媽先隨我們出去。”
老鴇連連點頭,“是是,公子說得極是,瞧我都樂糊塗了,走,娘子們,跟著公子趕緊走。”
獄卒對上謝戡李逍,短暫的怔仲後直接上家夥,但雙方實力懸殊較大,不是告饒便是直接被敲暈。打不過,又不敢讓犯人就這樣被救走,獄卒們心中害怕卻又一得不上前阻攔,隻是在謝戡李逍手下不過炮灰,翻不起波瀾。
有聰明點的,掉頭向外跑,可兒以為獄卒保命要緊,不想他們卻將甬道內的牢門用鎖鏈鎖死。
獄卒以為能阻攔,不想李逍抽出冰魄,拇指粗的鐵鏈應聲而斷。
獄卒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在別人眼裏看到恐懼。“鬼呀!鬼呀!”人群有從眾心理,被人一嚇再見別人跑開,後麵的再也顧不上了,大叫著也往外跑。
謝戡本意救人,原不想傷獄卒性命,他們被嚇退最好。李逍卻被那些人“鬼呀鬼呀”的叫喚惹得著惱,輕嗤道:“美醜都不分,瞎了麼。”
不論是謝戡李逍,還是可兒老鴇,都以為此次劫囚大獲成功,有些被救出的娘子喜極而泣,數日的煎熬總算解脫,就在大家都放鬆下來之際,變故陡生。
跑得慢的獄卒哐哐地砸著生鐵門,謝戡走近敲暈那幾個獄卒,然後透過門上的小窗往外看,隻見大叫大嚷跑走的獄卒,皆身上紮的刺蝟一般,在離天牢大門不遠之處倒地身亡。
見此情景,李逍與謝戡對視一眼,看來外麵埋伏了弓箭手。如今敵人在暗他們在明,二人身後是手無寸鐵的婦人,事情有些棘手。
謝戡對刑部周邊地形已熟記於胸,他拉過李逍商議,由他衝出去吸引對方箭矢,李逍趁亂將婦人們帶出,等著白真、白虹兩位師兄前來接應。
李逍同意謝戡的計策,卻不同意由他引開箭矢,“不是我說大話,論起輕功,阿戡你可不如我。所以我出去吸引對方注意,你帶她們出去。”
謝戡擔心她遇危險,畢竟她的內傷初愈,李逍卻不等他將話說完,先一步拉開生鐵門躥了出去。
羽箭如射來的雨,可兒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捂著眼睛,她透過手指間的縫隙發現李逍身形在箭雨中飛快地穿梭,箭矢或被她手中的劍打飛或被她以巧妙的步法避過,竟無一支能射中她,真是神了!
更厲害的是,李逍避讓箭矢期間竟還能反擊,不少箭手被她的反手箭射中,從藏身處跌落。可兒看的大吃一驚,若非謝戡拉她,她全然忘了身處危險。
謝戡尋個空地,將手中的煙花點燃,煙花在天空炸開,須臾的亮光足夠李逍發現對方的藏身之處,下一刻她手中的冰魄銀光乍射,唰唰唰唰,中劍者低哼著從樹頂屋脊跌落。
李逍已聽見白真、白虹兩位師兄奔來的聲音,突然箭矢如流星雨般漫天湧來,冰魄打落了一些,有漏網的射向從天牢裏出來的娘子。
李逍心中一急,冰魄舞得密不透風,可箭矢實在太密了,她一人根本擋不住。謝戡也感覺到羽箭的密度,好在兩位師兄業已趕到,他從後腰抽出短槊合二為一,長槊掄了一圈,將冰魄未能截住的箭矢一一打落。
大牢內可兒讓娘子們先走,她人機靈跑得又快,由她來斷後最合適不可。老鴇上了年紀且受了驚嚇,跑不動加嚇破了膽。白虹道長說聲得罪將老鴇負上後背,然後背著她衝了出去。可兒今夜張大的嘴巴幾乎沒有合上過,白虹背上負了個人跑得倒比她這個常年跑腿的還快,一下激起了小丫頭的勝負欲,她撒開腳丫子追了上去。
此時謝戡從倒下的箭手著裝中分辨出來人竟是禦林衛。禦林衛隻對皇帝負責,而能調動得了禦林衛的卻隻有攝政王,便是太後、太皇太後亦無權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