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38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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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逍用冰魄將自己撐起,然後她拿著劍走近場中。謝戡防著符鵬逃走不會幹預,符鵬見她走近當然緊張。心裏緊張,動作便愈發剛猛,正所謂困獸猶鬥,謝戡持槊的虎口被震得生疼。
    李逍出手了,她的劍一如既往得快,斜刺裏晃了個虛招,直向符鵬心口刺來。
    符鵬下意識伸手去抓劍尖,盡管冰魄鋒利無比,可烏金手套確實是個好東西。符鵬捏住冰魄劍尖還不忘嘲諷道:“美人,怎麼又使這一招投懷入抱。”但他下一瞬便笑不出來,因為他發現自己上了當。銀槊迎麵砸來,他戴著烏金手套的左手還捏著劍尖,但整個人被一股大力砸飛了出去,他頭還暈著,不及從地上爬起,銀槊亮閃閃的刃口便抵在自己心口間。
    李逍看著被謝戡點穴後提起的符鵬,一邊走一邊還劍入鞘,“早提醒你遇上我沒好事,你不信,如今驗證了吧。”
    符鵬一臉憤憤,慍道:“你二人兩個打一個,算什麼本事,你們還要不要臉。”
    李逍沒理會他,走過去與謝戡相視一笑。謝戡張開雙臂,她安靜地走近他不裏,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兩人的默契、神情及反應,還有親密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喁喁低語,符鵬沒瞎自然明了這二人之間的關係。
    他被二人無視被二人忽略,原先他隻是嫉妒慕容恪獨占美人,可看見這二人心心相映,他卻是羨慕嫉妒恨。他的自尊心受到了踐踏,他感覺被騙了,卻說不上被誰騙了,他遭到了羞辱,對氣自己愚蠢,更氣這二人不停地在他麵前撒狗糧,氣不過的他咒罵道:“奸險小人,晉人慣會小人行徑,你二人早串通好了是嗎!有本事將我穴道解開,我們再戰三百回合……呸!不要臉,是不是不敢,太不要臉了,晉人都是沒臉沒皮……”
    符鵬兀自咒罵不迭,被李逍脫下他自己的襪子塞進嘴裏。符鵬差點厥過去,一是氣的二是醺的。
    吳痕瞧見謝師兄和師姐走開,他知道二人許久未見自然有話要說,另外他們也是在給自己和蘭馨說話的機會。可是他與蘭馨還有何話可說,終歸殊途一別兩寬。
    “我是迫不得已的,而且我真沒想要傷害你師姐,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你師姐。”
    對於蘭馨無力的解釋,吳痕根本不想聽,“你說不想傷害我師姐,可我師姐受傷卻是事實。”
    蘭馨詞窮,但不想吳痕仍誤會自己,“你相信我,我對你師姐絕對沒有惡意,我承認符將軍確實是我帶來的,但我想著我會伺機放走你師姐,絕不會讓她落入氐人手中,阿痕你要相信我!”
    無論蘭馨再多解釋,在吳痕聽來都顯蒼白,他傷了心,他對她很失望,他想既然不能相愛也請不要互相傷害,他累了。
    吳痕在緘默半晌後,轉身麵對蘭馨終於開口,“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也有我要堅守的原則和底線,我們始終不是一路人,你走吧,好自珍重,後會無期。”
    這世上有一種人,平時沉默寡言,待人處事一向溫和好說話,但他一旦下了決心便是十頭牛也難拉回。如今蘭馨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她怎麼能在一次次傷害他之後,一次次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之後,僅僅說句對不起,說句迫不得已便可一筆劃過,就能指望得到一句原諒,指望可以重頭再來!
    天道好輪回,昨日種下的因方結出今日的果,如今他越走越遠,拒她於千裏之外,可她又怨得誰來。
    蘭馨對吳痕起先是心懷鬼胎欲圖不軌,但長久的相處,吳痕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他的善良他的真誠讓她心裏一片幹枯的田野慢慢得到滋潤,她在不知不覺間已沉陷其中,等她感覺到疼才發覺自己的心意,可惜為時已晚,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望著孑然佇立的吳痕,再看哭著跑遠的蘭馨,李逍歎了口氣,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說蘭馨目的不純咎由自取,可如今涉足江湖日久,她多少能體諒蘭馨的難處和不易,她能感覺師弟是真心喜歡過蘭馨,不然也不會這麼難過。
    她仰頭看向謝戡,發現謝戡也正看下來,她對上他的眼睛,搖搖頭,“我沒事。”將頭靠上他的肩膀,輕聲喟歎道:“隻是我有些擔心吳痕,這家夥從小一根筋,但並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以前我欺他罵他,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從來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次對蘭馨,他會如此狠心決絕。”
    頭頂上謝戡用手梳理著她略微淩亂的頭發,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來,“因為你和蘭馨對於吳痕來說並不一樣,你是他的親人,而蘭馨是愛人。愛情這種事最講純粹,就像眼睛裏容不下沙礫,感情一旦受到傷害產生了裂痕,情人間產生猜忌信任不再,失去的感情便如指間落下的沙再難挽回。”
    從前李逍或許懵懂,可現如今她正身處親密關係中,深以為然,若謝戡哪一日為了旁的撇下她,做出不利她的決定,她或許會理解卻也會傷心,並選擇不原諒。果然愛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且旁人不好摻與。
    謝戡:“如今我們對吳痕的勸慰都是在隔靴搔癢,他心裏的傷口需要時間彌合,隻有時間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藥,與其讓他感傷不如讓他忙碌起來,忘了這一切。”
    李逍同意,張娘子及芙蓉園裏的人還等著他們施以援手,沒時間傷春悲秋,她用手輕拍謝戡以示明了,然後走過去喚道:“師弟,要上路了,還有許多人等著我們去救。”
    芙蓉園大火後,園內諸多人等除當夜死於大火,不管傷輕的傷重的,有沒有傷的,一律被官兵押去了刑部。老鴇及一眾不明究裏的娘子們驚慌失措日日喊冤,可喉嚨喊啞了也沒人給個明白。
    大多數人被為何押在此稀裏糊塗,牢內粗茶淡飯環境惡劣,兼之又受了驚嚇,樓內的娘子雖比不得城內的貴婦名媛,卻也從來都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何曾受過此等苦楚,不過被關進來兩日,大半的人病倒,剩下的幾個也大都焉了吧嘰,與從前的光鮮簡直換了個模樣。
    老鴇將兩個金耳墜摘下給了獄卒,換來些粗淺的草藥,煎後給幾個生病的娘子們服下。因為老鴇出手還算大方,獄卒從一開始的不耐煩懶得理,到後麵也能遞上一兩句話,告之一下外間的情況。
    老鴇這才知道刑部收押遲遲不審,並不是人手不夠或想給他們隨便安個罪名,而是如今景陽侯與攝政王實在鬥得厲害,刑部犯不上不吃魚徒惹一身腥。因為想給牢裏這群涉嫌裏通晉國的嫌疑人扣上帽子,便需真憑實據,如今黨爭的關鍵時期,刑部一個搞不好,被哪一邊抓到什麼把柄,頭上的官帽都保不了,實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好。
    原先擔心會被用刑,如今刑部明顯在拖,暫時不用擔心皮內受苦,屈打成招,但身邊的人一個個病倒,身上的首飾也送的差不多了,老鴇著實為明天的藥錢發愁。
    有病中的娘子勸老鴇道:“媽媽何必發愁,我們這些姐妹本就如浮萍一般,緣聚緣散隨波飄零。多虧媽媽收留,才有這幾年的團聚,好日子也享了,如今遭難禍福同擔,若被提堂,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媽媽放心。”
    老鴇拍拍她手以示感激,盡管她往日不曾苛待過她們,但她一把年紀,知道人心經不住威逼誘惑,沒人抗得過嚴刑拷打或不眼饞金玉前程,她們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然難得。幸虧上回謝二公子及時讓園內潛伏的間者離開,不然此時要麵對被一禍端的棘手局麵,也幸虧張娘子已被人救走,不然她定要吃許多苦頭。而自己垂垂老矣,兒子兒媳在金陵城已安定下來。隻要孩子們活著活得好,她自己怎樣並不在意,最後的最後,實在不行便讓她這條老命去換大棘城內所有間者的安全也是好的。
    抱著決絕心態的老鴇未料到翌日在牢裏見到了消失日久的可兒。
    可兒男扮女裝且易了容,老鴇初始沒認出來她,及聽她與自己說暗話方將人認出。老鴇心內一陣欣喜,可兒的到來,說明外間的人並沒有忘記他們,置他們於不顧。
    老鴇從可兒的隻言片語裏得知,隨晉國使團一起離開大棘城的謝二公子去而複往,如今正與幾位誌同道合的江湖人士一起想辦法要將他們救出去,而在救出他們之前可兒會隔幾日便進來傳遞一次消息。
    獄卒就在附近,老鴇怕多說多錯,引起注意和懷疑,有獄卒過來說媽媽以前為人慷慨,才會有鄰居進來送藥送飯。老鴇嗯嗯哈哈也不說破,幾句恭維話將獄卒說得很受用,表示他日若這小子再進來送飯便不會攔著。
    老鴇和可兒連忙表示感謝,獄卒揮手,大方地表示這都不算什麼。
    透過可兒,謝戡了解到刑部大牢的大致情況,又根據可兒的描述,通過登高觀察刑部各樓宇間的尺寸、走向及風水布局,他動手畫了張刑部大牢的輿圖。
    白虹拿著這張輿圖看了半晌,望著圖上各處細節,懷疑問:“小師弟,你都沒進去過,畫的這些準麼?”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畢竟是劫牢房這種事,不容閃失。若進去發現圖錯了,救不出人不說,還得把自己人再折進去。
    謝戡還未回話,李逍一早見識過謝戡的本事,替他回道:“白虹師兄,阿戡很準,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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