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34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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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紅綃先下手為強,她武功不弱,一套掌法令擠在室內一角的二代們大開眼界,慕容迦南忍住臉頰上的痛疼始終如一地唱衰李逍,為紅綃加油喝彩,“好,紅綃這拳打得好……”
    二代們的看法卻與慕容迦南不盡相同,有人前一瞬還覺得麵對李逍這樣嬌弱的美嬌娘何至於如此陣仗,下一瞬他們方體會何為能人異士。
    李逍的動作一如清風拂麵般讓人賞心悅目,她整個人甚至她的衣裳在紅綃的掌風中隨風飄動,仿佛傲立枝頭的臘梅,不畏嚴寒、不屈不撓卻散發著幽香。
    外間的日光透過洞開的木門、棱花窗照入室內,李逍仿佛在光影中舞動,舉手投足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二代裏有人甚至私下想,希望李逍能打敗侍衛離開這裏,因為她這樣充滿活力的美麗生靈不應該被困在淺灘。
    既然今日已經撕開了假麵,便無需再做偽裝,李逍仰天一聲長嘯,身形突然拔高丈餘,身體自紅綃頭頂輕鬆翻過。
    角落裏擠一堆的二代們張大了嘴,驚呼聲還不及出口,紅綃快捷地轉過身麵對李逍。
    可李逍沒再給她機會,已然站在那裏等著她,出手前展顏一笑。
    紅綃服侍李逍日久頭回見到她的笑容,她仿佛聽見冰雪消融的聲音,隻怔仲了那麼一瞬,下一刻李逍的手指已拂向自己膻中穴。再下一刻就沒有下一刻了,因為紅綃發現自己已無法動彈,被李逍點了穴定在當場。
    李逍腳步未停,她腳尖隻在地上輕輕一點,身形便再次躍起。
    眼見她將要撞上外麵布好的大網,二代中有人擔心,出言提醒,“小心呀……”
    反應過來的慕容迦南當即衝他臉揮過去一巴掌,“你他媽哪頭的!”
    眾人隻見空中的李逍自背後抽出長劍,往空中這麼一劃,那張據說精絲所製異常堅韌的巨網應聲被劃開一道大口子。無數人看著她自縫隙裏飛了出去,趕來的侍衛自腰上取下弓弩,抬起要射,卻被慕容迦南喊一聲,“慢!”
    隻停頓了那麼一會,在屋簷間不斷穿梭的李逍去勢極快,遙遙見她躍下屋頂,眾人立刻失去了她的身影。
    此時的慕容迦南才察覺大事不妙,自己也不知剛叫停侍衛是怕王叔生氣,想活捉她還是不想真的傷她。眼見李逍消失不見,他不由急衝侍衛們叫道:“你們怎還愣著,還不趕緊去追回來,不然我們都不會好過。”
    侍衛們絕計料不到如此結果,任憑李逍輕功如何,也絕逃不開這張網,可誰能想到她手上握有利刃,那把劍如何到她手中?侍衛們都嚇傻了,此時方如夢初醒,也顧不上再與慕容迦南和二代們拉扯,從懷中取出哨子吹響,然後齊向李逍最後消失的方向奔去。
    昆侖派的輕功天下無雙,全力施展出來的李逍更是無人能攔。等侍衛們追出府去,街上嘈雜哪裏還有李逍的身影。
    前進巷晌午發生的事,傍晚時分在別苑禁足的慕容恪已得到李逍落腳點的消息。
    常度遠遠瞧見廊下跪著的迦南郡王,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叭嘰,他快速瞥了一眼,發現慕容迦南的額頭有青紫的痕跡。
    常度進了屋,向上首的慕容洛回稟完消息問:“王爺,人找著了,小王爺也跪了許多時辰,是不是讓他……”
    “讓他回去,三個月內不許踏出府門一步。”
    常度了解攝政王,如此這般已算對郡王格外開恩,也幸虧是找到那人,不然郡王的處罰不是磕幾個頭完事。
    常度沒料到李逍真能從鯉園跑出去,更沒料到王爺其實早準備了後手,“我們的人親眼見到李娘子進了小紅樓,王爺當真算無遺策,提前布置妥當。”
    慕容恪麵上無悲無喜,“她的內傷早愈,卻一直與孤演戲,她的性格如此忍耐甚是難為……你去吧,遇上反抗,留一口氣。”說完揮了揮手。
    常度領命而去。王府的親兵執行力極強,不消兩刻鍾便將芙容樓團團圍住。
    芙蓉園內頓時一片慌亂,官兵將恩客和樓內娘子各押一邊進行盤查。老鴇不知何故,上前詢問卻被領頭的將領一腳踹中心窩,半晌爬不起身來。
    原本還不太在意的樓內娘子此時也覺出不對勁來,有人暗中使眼色讓小廝出去搬救兵,卻發現整座芙蓉園早被圍的水泄不通,插翅難飛。
    張蓉蓉拉住李逍,讓婢女將其藏好,她出去應付,隻是她還沒從樓裏步出想想又轉至後院,塞了張白紙在信鴿腳上放了出籠。信鴿剛剛飛上屋頂,便被不知哪裏射來的箭一箭射中,鴿子從空中墜落。
    張蓉蓉篤定外間出了大事,她衝回小紅樓,將藏在榻下的信劄用火點燃,在銅盆裏燒盡,隻燒到一半,官兵便衝了進來。
    小紅樓裏的婢子小廝如何是披甲執銳的官兵對手,眼見張蓉蓉被反剪雙手,官兵們仍不放過她,劈裏叭拉地扇耳光,讓其交出人來。
    藏在暗道內的李逍再看不過眼,原不出麵是不想連累園內的一眾人等,如今情況對方顯然知道她在這裏,有備而來。
    李逍出手自然救得下張蓉蓉,可官兵太多,要救的人更多,她一人獨木難支感到有心無力。
    張蓉蓉勸她,“娘子您快走,別管我,三年前若非公子搭救,蓉蓉怎可能苛活至今。官兵們目標是娘子您,您走了,他們拿我亦是無用。”
    李逍卻不想留下她,但自己帶上一個人確實拉慢了速度,奔跑間身形遲滯得厲害,差點讓射來的羽箭傷到張娘子。
    眼見官兵源源不斷地往小紅樓聚來,越聚越多,李逍手中冰魄飛舞,讓官兵們暫時近不了身。但她無需張娘子一再提醒,也知道這樣下去支撐不了多久,隻怕會力竭雙雙被擒。
    可眼下廝殺已經收不了勢,此時她丟開張娘子,張娘子必然被殺紅了眼的官兵傷著不可,如今形狀是她帶不了張娘子離開,而官兵們也一時半刻拿她沒有辦法。
    局麵僵持不下,後麵的官兵們開始取出弓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逍被偷襲的箭矢擦傷,鮮血緩緩將半條手臂染紅。
    張蓉蓉擔心李逍這樣下去最終力竭被擒亦或血戰身亡,她心下感激謝戡,一心想報答他,不想也不能讓救命恩人傷心。眼見又有官兵舉起弓箭,她衝了過去擋在前麵,閉上眼睛等待箭鏃刺進身體的痛疼傳來,半晌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等張蓉蓉再睜開眼,隻見李逍就在不遠與官兵纏鬥在一處,其身形輕快靈動,手中那柄劍婉若遊龍驚鴻。
    李逍解決掉身邊幾名官兵,趁手將旁邊的高燭台推倒,燭火將落地的紗簾點燃,火苗順著紗簾迅速躥上屋頂,又將屋頂的宮燈引燃,不消片刻小紅樓裏火光如炬,屋內都是易燃物,兼之無人救火,很快便是一片火海。
    火勢越來越大,屋外的官兵不敢進入,他們持大網侯在小紅樓外,身後兩排弓箭手將出路封死,打算以逸待勞等她們自投羅網。
    李逍解決掉屋內的官兵後知道從正門是走不脫了,她對張蓉蓉打了個向上的手勢,然後走過來單手拎起張蓉蓉的腰帶,道一聲,“閉眼,低頭。”
    腳尖踏處,堅硬的實木地板上留下一處踏痕,李逍一手攬著張蓉蓉,一手用冰魄在屋頂畫了個圓圈。
    張蓉蓉隻聽到一聲巨響,然後是無數木頭的碎裂聲和瓦片的掉落聲,縱跳間有風吹過,等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站在小紅樓二樓的屋脊上。
    腳下是一片火海,院內是黑壓壓的官兵,再遠處的園內人仰馬翻,尖叫著奔跑的女娘和抱頭鼠躥的恩客身後是佩著刀劍的官兵,隻見他們像在雞舍抓小雞一樣將人抓住捆了丟在一旁。老鴇抖得篩子一樣被一群同樣害怕的姐妹圍住,離她們不遠護院的屍體交錯橫臥。
    今日過後,大棘城將再無芙蓉園。
    這園子傾注了張蓉蓉半身心血,如今大廈將頃說不可惜是騙人的,隻是她當日答應謝大公子前來鮮卑,便想到了會有此種結果,隻是親眼所見,仍然感到無比心痛。
    院內的官兵也看到她們從屋頂破空而出,不等二人站穩,無數羽箭向她們射來。
    李逍在羽箭射至之際搶步將張蓉蓉擋在身後,冰魄舞成一道光影,箭矢紛紛被彈飛。樓頂屋脊窄小,她奔跑間卻如履平地,閃轉騰挪過處羽箭射空紛紛掉落。張蓉蓉看見李逍一個倒縱將一支羽箭倒踢,接著下麵傳來一聲慘叫,一名挽弓的官兵應聲中箭倒地。
    天已擦黑,借著小紅樓燃燒的火光,張蓉蓉看著前方李逍背影的眼神多了幾份羨慕,她一向認為女子柔弱需受人保護,如今見識了女子亦可救人護已,心中不由湧出五分感慨三分感傷,這樣的李娘子值得謝二公子喜歡,這樣的李娘子也配得上謝二公子喜歡。
    火勢越燒越大,箭矢越發密集。幾支漏網之魚從李逍的劍影中穿過,射穿近旁的空氣,嚇的張蓉蓉低聲驚呼。
    就在李逍左支右拙之間,有風聲傳來,張蓉蓉瞧見穿過李逍劍影的羽箭迎麵射來,不住往後退,但屋頂陡峭已退無可退,她無奈抱頭蹲下,聽天由命吧。
    耳邊傳來叮叮兩聲輕響,等她再睜開眼,腳下躺著兩隻箭矢並兩枚六棱鏢,身前除了李逍外還多出名女子。
    此時火苗從屋頂撞出的洞口舔了出來,小紅樓隨時有傾塌的危險,李逍扭頭衝那女子道:“馨娘你帶張娘子先走,這裏我來斷後。”
    張蓉蓉搖頭,“不行,你們將我留下,不然你們都走不掉。”
    蘭馨見識過昆侖派的輕功,據說李逍的輕功更勝其師弟吳痕一籌,她衝李逍道了聲,“小心,說好的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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