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八部草原 八部草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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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戡被人圍攻,謝智旁邊看著著急,苦於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幫不上忙,但眼見李逍背靠大樹吃著胡餅一副閑適的模樣,不由氣結,“你怎麼不上去幫忙?光看著嗎?”
李逍揪下一塊胡餅,放在嘴裏慢慢咀嚼,“你對公子有些信心好吧,他乃青城山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若打贏這些嘍嘍尚需人幫忙,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就,就算公子武功再高,也架不住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你留下時曾表示會幫忙護衛一二?!”
李逍依舊慢慢悠悠,“放心,你家公子用不著護衛,吃餅嗎?”
她與謝戡交過手,摩崖山莊的武功看著乍乍呼呼實則後勁不足,時間一長必落頹勢。
謝智仍在嘀咕不休,她將目光放回場上。謝戡出手招式幹淨利落,一身白衣翩翩,想不到過了這許多年,她又能看見爹爹曾使過的招式,甚有親切感。
旁邊一名摩崖山莊弟子的叫聲引得她轉頭,待看清不由啞然無語,謝智那小子躲在車底正暗戳戳的撿漏。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很會給他家公子招黑,他這種行徑傳出去,自然丟的是謝戡的臉。
李逍移步到車旁,伸手拍拍車壁,不見動靜,低下頭衝車底道:“出來吧,暗箭傷人終非君子所為。”
“我可不是什麼君子,我隻是個侍童,休和我說大道理,他們既然能群毆,我就可以偷襲。”
這小子看上去不太聰明,倒是護主,“幫忙就光明正大地幫,何必偷偷摸摸,出來,我幫你。”
謝智將信將疑,從車底探出半個腦袋,“真的?”
“逍姐何時騙過你。”
謝智一想也對,雖然李逍貫會對他呼來嗬去,倒確實沒騙過他。他磨蹭著從車底爬出,恰巧有殺紅眼的摩崖山莊弟子被謝戡踹飛,落在離二人不遠不近的沙地上。那人跳起身猙獰著提刀劈來,謝智被嚇的一激靈。
李逍不急不忙從地上拾起塊巴掌大的石子。那名弟子還未近身,便被石子擊中倒飛摔出去老遠。
謝智回過神,再看李逍順眼了許多,說話也不由客氣起來,“逍姐,才那招太帥了!可以教我嗎?”
李逍一上一下拋著石子,不在意道,“你想學,當然可以。”
用石子打人就像是發暗器,除了準頭亦需內力,謝智如何能與她比,不是砸不中便是砸中了不痛不癢,眼看被他丟石子的摩崖山莊弟子狗急跳牆愈加凶狠。謝智慌了手腳,隻能仰賴李逍解圍。
謝智此時對李逍真心佩服起來,伸出大拇指連連誇讚,“逍姐是這個,以後還要多提攜提攜小弟我才是。”
說來謝智也算在青城派中長大,為何武功這麼差?
謝智哼哼哈哈顧左右而言他,李逍猜想他不是先天根骨不行便是後天吃不下超越常人的辛苦。
既然氣氛正好,她趁機向謝智套話,“你家公子好好的為何去八部草原,草原上能有什麼生意?”
換作平日謝智不一定會答,但今天被李逍一手漂亮的投石功夫震撼到,心下誠服,“逍姐你這就不懂了,草原八部占據著最豐美的牧場,尤其氐人極善養馬,天下聞名的良駒大都出自氐部的牧場,公子以絲綢瓷器與他們交易,互利互惠。”
“據我所知絲綢瓷器都乃消耗品,而騎兵才需要馬匹,氐人這不是變相培養晉國這個對手麼?!他們有這麼傻?”
“氐人是不同意,可氐族並非一塊鐵板,符鵬一直被其兄秦帝符強打壓,他極需壯大自己的實力,而轉手向西域售賣絲綢瓷器便可獲得數倍的利潤,他才能夠繼續豢養私兵積蓄力量。當然符鵬不會將最好的馬匹送來,但氐族最差的馬匹也比晉國的品種優異。所以這是樁互利互惠的交易。”
謝智說著話將選好的石子遞給李逍,“至於逍姐問公子為何要救羌王,那是因為大公子推斷,氐部若在西邊獨大會威脅到我晉國的安全,八部草原上須各方勢力相互製衡才能阻擋氐部東出的野心。我謝氏乃江南首望世代門閥,理應為國為民出人出力方配世享繁華……這些說了你也不懂。”
眼見李逍半晌不動,自己手癢出手,不想被石子砸中的摩崖山莊弟子反而張牙舞抓地衝過來。謝智將身子縮在李逍身後,身邊全是大佬,他避險的功夫學得極好。
果然聽見一記沉重的悶聲,謝智看李逍的眼神帶著三分崇拜兩分羨慕,“逍姐,你是公子之後武功造詣方麵第二個讓我敬佩的人。”
馬屁拍得不錯,李逍故意逗他,“怎麼,無相子大師你都看不上?”
“當然不是。”謝智伸出大拇指,“我是說年輕人中,除了公子,逍姐的功夫是這份的。”
李逍當然不會被他的奉承打動,繼續問道:“你家公子去氐部,好像楊大人並不知道的樣子。”
“晉國與秦國休兵,如何能讓秦帝知道我們與符鵬接觸,這些私下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逍點頭,“事以密成,語以泄敗。”話鋒一轉,“可是阿智你今日說的這些若是傳出去,定會害了你家公子!若他知道你如此保守不了秘密……”故意歎了口氣。
謝智一愣,“不是,逍姐你和我們都是自己人,你不會……”
“放心,逍姐會替你保密。”
謝智舒了口氣,“……多謝逍姐!”
“你也不用將說予我的話告知公子,我們就當沒聊過這個話題。”
謝智連連點頭,隻是回神後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是否被逍姐套路了……
摩崖山莊弟子被謝戡揍的直哼哼,領頭的居老七鬢發俱亂佩劍丟失,領著一眾摩崖山莊弟子狼狽離去。另一邊看了半晌熱鬧的楊大人前來噓寒問暖。
一旁謝智腹諱,老狐狸假模假樣,剛才也不見他派人過來幫忙。
使團整裝繼續上路,後麵途中又遇到幾批前來挑戰的遊俠,謝戡不想因己方原因影響使團回途的進程,故而開口向楊謙辭行。
楊郎中擔心其安危,勸道:“謝二公子,這些豪俠多為亡命之徒,你們還是留在車隊裏安全。”
謝戡:“多謝楊大人關心,江湖人士不過想找長隨切磋武藝並無危險,此地離金陵尚遠,這一路切磋下去必然影響使團歸期。且長隨接到訊息,要去南陽與師兄們彙合,感謝楊大人一路照拂,諸位大人一路保重。”
楊謙:“既然如此,二公子保重,咱們金陵見。”
車行踽踽,三人與車隊分道揚鑣。
車轅上李逍問謝智,“剛公子說去南陽與師兄彙合可是真的?”
謝智搖頭,“沒聽公子說過,我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轉道南陽還是去金陵?
“公子吩咐走慢些,並沒說去哪?”
“你小子不是公子心腹嗎,如何一問三不知?!”
謝智歎氣,“我雖是心腹卻不是公子肚裏的蛔蟲,他不說我如何知道。”
李逍見再問不出什麼,閉上眼睛養精神,心下已經有了計較,一時又想起師弟來,也不知他現在哪?他將那些少女救出送回草原了嗎?是否看見自己從幽州一路留下的痕跡……傷後易困,待她再睜開眼天色已暗,馬車憩在道旁,馬被解下轡頭在山坡上吃草,謝戡主仆在不遠的樹下忙著搭帳蓬生火。
月朗雲淡,滿天的繁星,三人圍坐在篝火旁將胡餅與肉幹分而食之。
謝戡惟恐別人不知,讓謝智將謝氏族徽插在車後一路招搖,也不知是否使團的風水有問題,三人與車隊分開後竟一路未遇到前來尋釁的江湖人士。
眼看謝智哈欠連天,謝戡讓他和李逍進去休息,今晚由他來守夜。謝智心疼自家公子,“公子,下半夜阿智替您。”
謝戡搖頭,李逍開口,“阿智白日趕車辛苦,值夜的事還是換我。午後我已睡飽此時並不困乏,公子可先去休息,下半夜再來換我。”
謝戡沒動:“你的傷……”
李逍:“傷已好了大半,我又不是紙糊的燈籠,養精蓄銳了一日,現下睡不著正好值夜。”
夜寂無聲,帳內謝戡收功將真氣歸納於丹田,近來內力損耗較大卻一直沒功夫調息恢複,接連幾夜的吐納修整算是恢複了六、七成。他掀簾出了帳篷,外間月已中天,柴堆裏的火早已熄滅,李逍靠在不遠的樹椏上假寐。
聽見他的腳步聲,她睜開眼。“時間到了?”抬頭看了眼高懸天際的月亮,估摸著樹影的位置,“才剛過醜時。”
“你還有傷,比我更需要休息。”
李逍笑了笑,“聽起來公子挺關心我,可你為何讓人擾我派清靜使我下山,害我與師弟失散,受這一身傷。”
謝戡未料她突然提及此事,仲怔一下,“抱歉!開始未和你坦白。世上惟有昆侖派能解七月雪,而為羌王解毒對八部草原很重要。”
李逍淡道:“若中毒的不是羌王,公子還會如此上心?你不過是不想氐族獨大,保住羌王,羌族才能牽扯氐族秦國,以便晉國歲月靜好坐享其成,嘴上說的全是大義心裏想的不過利益。”
“謝某身為晉人,能讓晉國免受戰火牽連,讓晉國邊民安居樂業,不受異族屠戳,謝某不覺做錯了。”
李逍不屑道:“你的大義是基於損害我昆侖派的利益之上,不過在慷他人之慨罷了。”
謝戡半響沉默,然後他在樹下恭恭敬敬地對她施了一禮,“事急從權,沒顧慮到貴派和你的感受,更讓你受傷,長隨難辭其咎,我錯了。待處理完手頭事宜,長隨赴昆侖虛當麵向貴派掌門負荊請罪。”
話既已說開對方又道了歉,李逍也不再計較,擺了擺手,“罷了,原諒你了。”
他愣了愣,她改口道:“掌門一直閉關,恐怕沒空見你。嚴格說來你也救了我,恩怨相抵兩不相欠。”
謝戡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