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八部草原 八部草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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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用僅剩的力氣跳起,將手中的火神丸奮力向巨人校尉腳前擲出。
“轟”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灰塵瓦礫紛紛掉落,火光迅速躥起,地上本就流滿了香油,一時間火舌所到之處烈火烹油,火焰將周遭全部吞噬,跑在最前麵的氐軍置身於火海發出慘叫。校尉本處在火神丸落地的中心但他反應極快,可即使他退得迅速身上仍被大火燒著。
坊內火光衝天,房廈將傾,校尉倒地翻滾不迭,最終在趕來的氐軍幫助下才將身上的明火撲滅,身體仿佛被煮過一樣通紅,躺在地上已是入氣少出氣多。
餘下的氐軍不是忙著自救便是忙著救人,追李逍再有心無力。
她亦被火焰灼焦了長發,趁著火光濃煙遮掩跑出油坊,一路跌跌撞撞。
前邊便是大街,突然大隊氐軍士兵從巷口經過,她忙緊貼甬道隱身在暗處。
大街上傳令兵道:“將軍,奴隸暴動逃出城,殿下命你速速追上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軍馬一直在拉稀吐綠水,根本出不了營房。”
“你要違抗軍令?”
“……遵令。全體都有,跑步前進。”
大街上一片狼藉,與此同時符鵬的親衛也出現在街道上,很快關卡、路障設好,她若不能第一時間出城,拖的越久形勢對她越不利。
身上的傷口沒及時處理,略一放鬆後隻覺頭暈目眩。這應該是一處安靜的小巷,落葉滿地無人清掃顯然平日少有人來。她撐著身體在一處幹淨的石階上坐下,拔出匕首將箭頭從大腿裏剔出,然後從懷裏取出藥末悉數灑上,也不知眼花還是手抖,一瓶藥用盡也隻有三分之一灑上傷口,她緩了一會然後咬牙撕下一截衣擺,將大腿的箭傷緩緩包好。
包紮完她已累得滿頭虛汗,按時間算來,氐軍沒有馬很難追上師弟略讓她心安。她告誡自己不能暈倒,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扶著牆艱難地站起,不想身後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麵吱呀一聲打開。
李逍吃了一驚,門後的少年顯然比她吃驚更甚,望著麵前渾身是血的女郎,少年圓臉上一雙眼睛瞪得更圓,“你是誰?你要幹嘛?”
怎麼今天總有人問她問題!李逍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本來也沒想做什麼,聽了這話轉手將刀架在少年脖頸上,說道:“別怕,我不是壞人。”手一使力,少年被她一步步迫進院內。
進門就看見院內老鬆下站著位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見她進來扭頭看了過來。
好亮的眼睛!即便此刻頭暈眼花她也確定沒有看錯,咧開嘴道:“緣份啊,又見麵了。”
刀下的少年帶著哭腔喚了聲公子,李逍衝那人扯出個笑容,“江湖救急,暫避一避。”
男子沒說話,突然眼前一花,她右臂一痛動作一窒再握不住刀,圓臉少年快步跑到男子身後,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瞪她,而那枚作為暗器的鬆果則落在她腳邊。
她再撐不住,受傷的腿一軟單膝跪倒,想單手撐著身體可惜失敗,昏迷前她在想,“蝶姨說得沒錯,長得越好看,出手越狠……”全然忘了自己威脅在先。
原以為不過昏迷了一會,不成想等她醒來已是三日後。周身傷口被照顧得妥帖,內傷也好了個五、六成。車簾被人掀開,圓臉少年進入車內,待他放下包袱之際,李逍猛地坐起一把捂住少年口鼻防他大叫,同時拇指按在他脖頸要穴上威脅道:“說,這是哪?你們是什麼人?”
少年嗯嗯啊啊,李逍手上用力,“少費話,你們是什麼人?”
少年不能呼吸加之脖頸穴道受製,不一會便兩眼上翻要厥過去。李逍略鬆了手,少年脫了桎梏大口地吸氣,奮力掰扯著李逍的手指,圓臉脹得通紅,“你,你,你,我今天終於見識到什麼叫恩將仇報!”喘了口氣,“若不是我們救你,你早被符鵬的人抓走丟了性命,還能這麼耀武揚威?!”
李逍從他話裏得出兩個信息,第一他與符鵬不是一路;第二他直呼符鵬名諱,看來亦不是氐人。她鬆開手,小圓臉掙紮間猛地失了力,於是臉著地咚一聲砸向地板。
李逍靠著車壁緩緩坐下,斜眼瞅著小圓臉,“你救的我?”
圓臉少年用手揉著砸疼的鼻子,氣憤道:“不然呢!”
“憑你?”語氣裏滿是不信。
少年被她的態度惹惱,不待起身便與她理論起來,“合著我和公子就不該救你,我看你就不像好人,你果然就不是好人。”
“既然不想救為何又救了?”
“公子說不能見死不救,可你就像……就像東郭先生故事裏的中山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既然我是中山狼,便知我沒善惡之分,還敢對我惡言相向?”
“你敢!”在她滿是壓迫的目光下,小圓臉瑟縮了一下,“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家公子不會放過你。”
“聽你口氣,你家公子八成是位大人物,說出來聽聽看能不能嚇到我?”
“我家公子是……”小圓臉眼珠一轉,心想為什麼要告訴她,“你傷既然好了便不再需要照顧,趕緊走吧。”說著掀開了車簾,一副趕客的模樣。
李逍探出頭四周看了看,馬車停在一處密林裏,前無人煙後無追兵。為防有詐她提著圓臉少年的後衣領下了車,“這是哪裏?你家公子在哪?”
“放心,離幽州已遠,這裏是哈族的地盤,為你我們舍近求遠往南多繞了許多路,再往前趕兩日路便到了晉國的邊境。”使力扭了扭身子,“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看來她確實脫險了,隻是不知師弟現在怎樣?在哪裏?她當然不是在擔心他,隻是他若出事難以向長老們交待而已。
“你們怎麼從幽州出來的?”她記得符鵬下了閉城令,好奇小圓臉和他家公子怎麼出的城。
圓臉少年整理著衣裳,“你也是個人物,將幽州城攪得天翻地覆,若不是我家公子出手,你現在早被姓符的挫骨揚灰了。”
“所以你們怎麼出的城?別和我說你家公子是天皇貴胄,又或者武功出神入化,符鵬怕了你們。”
圓臉少年沒理會她口中的嘲諷,沒好氣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實不勞你操心。如今你傷已好得七七八八,車上備好食物及藥材,天高路遠咱們就此別過。”說完轉頭要走。
李逍手一伸搭在小圓臉肩上,“你還未告知你家公子是誰?在哪?怎麼著急走呢!”
少年見對方與自己身高相仿,瘦瘦弱弱的一位小娘子,自己在她手下竟不能移動半分,圓臉脹得通紅,“你這是要過河拆橋恩將仇報嗎?”
“你想左了,我要報恩自然需要恩公名諱。”
“我家公子說了救人憑本心無須回報。”掙紮著仍要走。
李逍將他又拉了回來,“那怎麼行,即便不將你家公子的名諱刻在石上日日供奉,也要當麵致謝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這才是做人的道理。”
圓臉少年使盡了力氣也掙不脫她的桎梏,眼見與公子約定的時辰將至,這才不情不願地領著她趕著馬車往密林裏走。一柱香後有水聲傳來,一條十丈餘寬的河流鋪陳眼前。
岸邊石塊嶙峋,一塊突兀的大石上坐著位男子閉目打坐。
圓臉少年尚未開口,石上男子已睜開了眼睛。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冷靜疏離卻又溢滿星光,就像他給人的感覺,看似溫和有禮卻又疏離讓人難以接近。隻是有些人無論錯過多少回注定會相遇,既然羌族王庭、幽州府衙甚至昆侖虛上蒲甲的出現都是因為他,那麼他想幹嘛?為何要拖她下水?
她如此想便也如此問,同時亦沒忘自報家門,“昆侖派李逍,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沒立刻回複,而是看向她身旁站著的小圓臉。
圓臉少年苦著一張臉道:“公子,照您的吩咐她確實按點醒來,隻是她醒來後死纏著不肯走,我實在拗不過,所以,就帶來了。”
男子下了大石,向李逍還禮,“娘子無須多禮,青城派謝戡。”
聞言李逍與圓臉少年同時一愣。
他與阿爹師出同門?!
公子幹嘛對她這般客氣?
“多謝謝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
“舉手之勞,李娘子不必介懷。”
她微笑,“李逍與公子甚是有緣,八部草原、幽州城兩次相遇,此次又得公子出手相救。隻是我有一事不明,八部草原連年戰火,公子出身青城,惟修身養性不過問紅塵,因何涉險讓自己立於危牆之下?”他出現在這裏甚是可疑!
謝戡看了看她,“謝戡除是青城派弟子,亦出身陳郡謝氏。”
李逍腦中飛快轉著,蝶姨與她說過江南的世家大族,陳郡謝氏作為晉國望族,與氐族、羌族不說風馬牛不相及也是毫無幹係,顯然他話沒說全。
但謝戡顯然有些煩了,“我為何出現在草原與娘子無關吧。”送了顆軟釘子給她吃。
李逍聞言也不惱,其實她對謝戡為何出現在草原興趣不大,但對他這個人很感興趣,一來除了想知道他如何了解進入昆侖虛的秘密?二來他實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她終於理解秀色可餐這句成語的含義。
美色在前,不看白不看,李逍一直盯著他瞧,謝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小圓臉適時開口喚,“公子,該啟程了,再遲便趕不上晚上在驛站落腳。”
謝戡揖手道別,“珍重,有緣再見。”
“等等!”
李逍攔在謝戡和小圓臉身前,“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公子施救雖不圖報,但我卻非那忘恩負義之人,大恩無以言謝隻能以身……”
小圓臉強硬打斷她,“別別別,不要你以身相許,我家公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