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八部草原  八部草原.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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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洗漱後急忙出門,半路上被遇到的弟子告知,長老們均在藥廬等她。
    藥廬乃是墨長老的辦公處,她以前可沒少在那裏被下毒解毒,自是輕車熟路。結合昨夜柏老的反應,此次長老們鐵定會套路她,但她沒想到長老們心這麼大,“讓我獨自去八部草原!沒開玩笑吧!”讓她去解毒,那羌王還有命在嗎?長老們對自己也太放心了吧。
    墨翟一臉的不以為意,“逍兒你雖未正式拜師,但我這身本領早已傾囊傳授於你,說起來你便是我嫡傳弟子,對自己有信心些。”
    現下可不是盲目自信的時候,她搖頭道:“七月雪這毒藥名昨夜我才聽說,對它的毒性毒理一無所知,而且八部草原人生地不熟,未將羌王醫好再被羌人亂刀砍死,昆侖派第七代掌門從此香銷玉殞可不是鬧著玩的,長老們還是從長計議得好。”
    墨翟老神在在,滿臉不以為然,“逍兒不用妄自菲薄,你已得我真傳,為師解得你亦解得。”
    墨老此時就不要添亂了,李逍心想,你昨夜還說醫學浩渺難以盡知,今日又說我已得真傳,現下可不是說大話吹牛的時候,“八部草原與昆侖虛相隔千裏,算下來那羌王已中毒月餘,剛墨老還說這毒解得越早越好,如今就我這水平又這難度,蝶姨……”她轉身扯著蝶長老的手臂搖了搖,“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蝶姨對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掌門一向寵溺,眼見李逍為難她亦難為得不行,“柏老,我知道逍兒需經曆練,可此毒凶險此行坎坷,這麼大的事這麼遠的路出了差錯鞭長莫及,曆練也需一步步來,拔苗助長……怕會適得其反。”
    李逍點頭無聲附和。
    柏儋不愧四大長老之首,他不動聲色隻問了一句,便讓李逍乖乖就範。
    “掌門想放棄這次下山的機會嗎?”
    李逍怔住,三年前柏老允諾練成第四重問天九式心法便可出山,誰想如今還帶附加條件!當真是老狐狸一隻。罷了,看那羌王的造化,反正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想通了當即借勢下坡,“逍兒仔細想了想,醫者父母心怎能見死不救,昆侖派自當出一份綿薄之力。”
    柏儋:“掌門知難而上,先掌門泉下有知亦感欣慰。”
    漂亮話就不用說了,李逍心道從此天高海闊任她翱翔,有心馳騁莽莽草原、三山五嶽,柏老一句話將她拽回現實。
    柏儋:“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掌門頭次出山將你師弟帶上,吳痕沉穩冷靜,這樣掌門路上也有個照應,遇事也有人商量,我們也可放心。”
    這不得寸進尺嘛,過份了哈!但柏長老的輩份遠在她娘親之上,先掌門見了都要恭敬地尊一聲長老,她皺著眉,“柏老說得極是,隻是……師弟內力不濟武功平平,問天九式第二重尚未通過,下山行走對他來說太過辛苦,路上遇到情況我還得分神護他,且吳師弟隨我下山,派內弟子誰來管教,豈不是亂了套麼。”
    “掌門能顧慮到派中事物讓老朽甚感欣慰。掌門放心,我們幾個老家夥還算硬朗,輪流護法,各人座下弟子各人教導,亂不了套。吳痕的內功心法這幾年一直停滯不前,想來是他每日處理雜物影響了修為,另外他臨敵經驗太少以至於不能融通。”說完柏老打起感情牌,“吳痕是你娘親先掌門生前收下的唯一弟子,年紀雖比你大一歲,但你入門既早又是掌門理應對他多加關愛才是,你們師姐弟融洽,地下的先掌門才能安心,我昆侖派亦能發揚壯大。”
    柏儋話說的滴水不漏,她知道自己若不答應,柏老不會善罷甘休,虛與委蛇道:“對對對,長老們考慮周詳,逍兒淺薄了。既然救人如救火,我這便去收拾行李,也通知師弟趕緊準備,一同下山。”
    原準備長篇大論的柏儋沒想到她同意得如此迅速,短暫怔仲後飄然離去。蝶姨紅著眼去準備衣裳及途中驅蟲蛇的香囊。碧長老走過來拍她後背,力道亦如對她的愛那般深沉,猝不及防間她不由晃了晃。
    碧長老將頭湊近她耳邊低聲道:“俗話說窮家富路,一會來我屋裏,給你多帶些金子上路,出門在外可別委屈自己。”
    李逍也壓低聲音,“咱們昆侖派窮得隻剩仙風道骨,碧長老您哪來的金子?瞞著墨長老偷偷藏的私房錢?”
    碧淼斜眼瞅她,“問那麼多幹嘛!要不要?”
    “要要要,越多越好!”
    涉嫌與柏儋一起套路了她,墨翟表現得有些許愧疚,心虛的讓李逍在藥廬裏隨便挑些藥材防身用。李逍本也沒打算與他客氣,毒藥、解藥,溶水的溶油的溶於空氣的,吃的、聞的、抹的,也不論相生相克,滿滿當當裝了兩大袋。
    墨翟心疼的臉直抽抽還要假裝不在意,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你去解毒帶那火神丸幹甚,那東西擲出炸翻一片危險得緊。”眼見李逍又將他才研製出的易容丸連瓶帶走,急道:“就煉出兩顆你倒是留一顆呀?哎呀桃花釀山下有的是,你這也要拿走?趕緊將我的如夢令放下來。”
    李逍嫌他小氣,將包袱往榻上一放躺平,“看您老這精神頭也沒病入膏肓起不了身,要不八部草原我就不去了,您老還是自個去最好,論醫術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沒的醫死羌王再墜了您名聲,到時害您老晚節不保倒是我的不孝,徒兒這裏壓力很大。”
    從來昆侖派中能拿捏李逍的隻有柏儋,墨老甘拜下風,用手蒙著臉,眼不見心不煩,“拿走,全都拿走。”
    李逍拎著包袱揚長而去,墨翟望著瘦身的藥廬欲哭無淚。
    出了藥廬的李逍遇上正帶著弟子巡山的吳痕。這位師弟十歲時因機緣拜入昆侖派,是她娘親生前收下的唯一弟子,盡管大她一歲卻因入門晚屈居為師弟,所以說投胎是門技術活。
    “掌門師姐。”吳痕走到近前恭身揖禮,身後弟子亦齊齊揖禮問安。
    說起來她與吳痕雖屬同門卻一直瞧他不順眼,因她心裏總有個疙瘩,認為當年娘親病重仙逝多少有為吳痕虛耗精力的緣故;另則在父母親及長老們心裏,自己頑劣任性難堪大任,吳師弟則乖覺懂事忠厚識大體。她不喜歡與他比較,總覺得他裝,即便長老們一時識不破,他的假麵也難將她蒙弊。
    她瞥了吳痕一眼,這年餘對方又長高了許多,如今她必須略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眼睛,他身量雖長成五官已長開,但臉上表情仍是千年不化的冷清。
    吳痕見她瞧著自己皺眉,小心問:“掌門師姐有何吩咐?若無事,吳痕告退。”
    “師弟聽說了嗎?”她突然開口問。
    吳痕點頭,不想掌門師姐突然伸手。
    李逍出手如電欲扣吳痕脈門,他一驚本能地分手錯開,一招不成李逍變招,二人你來我往將餘下弟子看得瞪大眼睛。
    十數招後,李逍曲指彈向吳痕曲澤穴,吳痕手臂一麻半個身子立時動彈不得,事發突然弟子們尚未及反應李逍已將手搭上吳痕脈門。
    “師姐!”
    李逍皺眉,“你們都下去,我同你們大師兄有話說。”眼見弟子紛紛走遠,“師弟入門已經九年,問天九式心法仍未練至第二重,是你天姿不夠還是努力不夠?!”
    昆侖派獨門內功心法“問天九式”一共九重,勤學苦練入門不算太難,每上升一層機緣天姿缺一不可,有人終其一生也越不過第一重。她十三歲便已習到第二重,其間閉關兩次,五年後方達到第四重,如此成就雖比不了她母親前任掌門天縱奇才卻已屬難得的姿質。
    吳痕十歲拜入昆侖派,一點功底也無全靠恒心毅力練到二重下,論起平均值來算不上太差,可他虧就虧在是前任掌門的嫡傳弟子,盡管前任掌門收他為徒後不到十個月就駕鶴仙去,唯一的師姐一直視他為虛無,這些年他基本上算是自學成材,迂回曲折自然精進得慢。
    吳痕低著頭,抿著的薄唇上半分顏色也無,“吳痕姿質愚鈍,愧對先掌門、師姐和眾位長老教誨。”
    這個吳痕就是這樣,心底的想法從來浮不上水麵,李逍需要讓他認清現實,“正如吳師弟所言,你姿質魯鈍武功低微,下山之後非旦幫不了我反會拖我後腿,還是留在山裏勤加練習得好。”
    “……柏長老讓我輔佐掌門師姐,吳痕雖能力有限亦絕不敢阻滯師姐,此次下山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話說到這份上多說無益,李逍反手取下包袱扔他懷裏,“隨你。收拾一下,明日下山。”
    李逍一直認為蝶姨會變戲法,這半日時間蝶姨便將外出的衣裳包袱鋪滿她整張床榻,然後拉著她的手坐在榻邊說了半宿的江湖凶險人心奸詐,“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逍寬尉她,“蝶姨放心,壞人遇上我需得自求多福。”
    蝶姨寵溺地看著她,千語萬言彙成一句,“你這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碧淼不比蝶姨心細,卻也趁天黑前親自送來一包金子,又送她一句話,“打得過便打,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逍頷首,至理名言。
    四位長老中的三位都為掌門的首次下山做準備,柏老自然不落人後,翌日早膳時當張季突然倒在她眼前,她想亦沒想打掉吳痕端粥的碗,然後用腳尖將張季撥了撥,打量這小子的臉色,難得看見一直冰山臉的吳痕有了表情,開口道:“師弟放心,他沒什麼大事就是中了毒。”
    “中毒!”
    吳痕奇怪張季如何會中毒,她是服氣,都這會了柏老還在試探她。
    李逍自懷裏掏出瓷瓶倒出顆藥丸遞給吳痕,“去,給他服下,睡十個時辰就好。”
    吳痕依言給張季服下藥丸,疑惑問:“掌門師姐,這毒很厲害?”不然要睡那麼久。
    李逍不置可否,拿起新炸的油餅聞了聞再放下,又拿了個隔夜的饅頭嗅嗅,這才放心地嚼了起來,嚼著饅頭含糊道:“原本不厲害,吃了我藥丸後就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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