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花隨風飛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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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他時候,雪愔也許會推拒,但是現在,這顆寶貴的藥丸正是自己所迫切渴求的!哥哥也不必為了自己去做那如此冒險的事情了!
柳夙言雖不知道殘夜之事,但他繼任父輩的天命師一職之前,早已在皇帝身邊做事,皇帝若要推楚乾為太子,怎麼會讓雪愔這樣的來曆不明,又在朝中沒有背景的人留在太子身邊!
帝王最忌諱的,便是感情用事,楚乾越是在意雪愔,雪愔越是危險!此時雖不知道皇帝接下來有何計劃,但未雨綢繆,自己也隻能幫她到這裏了,剩下的就要看雪愔自己的造化了。
雪愔心中若說沒有觸動那是錯的,萍水相逢,這個人帶給了自己在這個宮中難能可貴的溫暖和扶助,溫潤如水,體貼細心,如今能夠將如此珍貴的藥丸贈與自己,隻覺得喉頭微微哽咽,想到將來還不知會在何處,或許不會有機會說一聲珍重道別,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鄭重的接過那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收好,雪愔盈盈一拜道“大恩不言謝。大哥為我之心,雪愔難償萬一啊。”
趕忙扶起雪愔,柳夙言莫名心裏微微一痛,知天命,難知人間情啊。父親臨終的預言仿佛仍在耳邊:“天無境,九龍葬,死神當哭,誰與長歌!無情者,可傾天下,可得天下。”這風雨欲來,最難言的,最不能言的,何嚐不是情字!
此時的柳夙言尚未正視自己內心深處日漸滋生的情愫,等到日後真正失去了,才明白有些事情,是值得自己舍去性命也想去做的,有些人,無論天涯海角,歲月長流,也終究銘記於心。
皇宮刑司處,一抹身著黑色鬥篷身影穿過肮髒斑駁的牢牆,一個守牢的監獄司長看到來人手中黑夜中仍然閃耀的令牌,臉色一驚,立馬示意守衛打開通往下麵的鐵門,恭敬的打著火把引著那黑色身影下去。
這一塊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宮人和秘密處決的犯人的地方,暗紅的血常年滋潤著土壤,以至於這裏盛開著恒國最妖豔詭麗的血色曼陀羅,讓人看上一眼,都仿佛被這裏的罪惡和不甘吸走魂魄。楚乾皺皺眉頭,臉色微微蒼白,禁不住胃裏有些翻滾。這大牢下麵的氣味比上麵更重,牢牆上掛滿了帶著血斑和蛆蟲的刑具,隻消往兩旁牢房裏看上一眼,就仿佛會被那些已經不成人樣的犯人們那眼中深深的怨恨所吞噬掉!
“怎麼還不到?!”走了一小段路,楚乾就忍不住催那監獄司長,這種地方頭一次來的他,實在是難以忍受這腐爛又發臭的酸味。
“二皇子莫急,就在前頭了,因是您指派過來的犯人,小的們不敢輕視,將他關在水牢裏。您派來看守他的人也在裏頭呢。”監獄司長生怕有一丁點錯過巴結當朝最受皇帝寵的二皇子的機會,回話誠惶誠恐。
走完一條地道,轉彎,裏麵早有人在恭候,點起了燭燈亮堂起來。
“主子。”一個高瘦的黑衣侍衛半跪行禮道。
點頭示意他起來,這個黑衣侍衛和自己如今身邊的護衛,皆是皇帝親選自己的帝王親侍,指派給楚乾後,就終生為楚乾賣命了,不必再聽從其他仍何人,包括皇帝自己。為了楚乾,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看了一眼那水牢下麵已經半死不活,身上每一塊好肉的太監,楚乾不自然的別過眼去,畢竟還是年輕稚嫩,沒見過這許多血腥之事,不過身在皇家,楚乾天生接受能力很強,竟沒有察覺到,從前天真純良的性子在這皇宮之中漸漸被吞噬殆盡,已經學會了虛與委蛇,大局著想,這,正是一個帝王的成長之路皇權之下白骨累累啊。
若不是為了雪愔,恐怕楚乾再多待一刻都無法忍受了。轉頭看向黑侍,冷聲道“問的怎麼樣了?”
黑侍回道:“回主子,此人已經招認乃是宮中襲貴人指使,冒充您的名義將人騙到一處地方,其餘事情一概不知了。”
“哼!”楚乾一腳踢翻水牢外放著的餿飯菜,罵道“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是冒用我的名義!那襲貴人又是什麼勞什子!不過是丞相的一個庶出女罷了!也敢禍亂宮廷!”
握緊拳頭平息一下怒氣,楚乾隻想快快離開這等陰森之處,便對黑侍說道:“既然已經無用,就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好了,你隨我回宮,還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宮門外寂靜無聲,依稀月色冷清的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隱晦的微光。打更的太監剛巡視一圈走到了合歡宮下,困倦不已,隨意找了一塊台階坐下想稍微打個盹,忽然一個黑影夜空下疾速而過,隻聽一聲悶哼,那打更的太監還沒有來得及呼喊,就被打暈在地。
合歡宮正是襲貴人的住處。房間內一片粉紗輕搖,宮女捧著貴人剛剛換過的紗裙退出房間,抬頭之看見眼前銀光一閃,就已經再無聲息了。推開房門進去,襲貴人一身墨粉色輕紗,沐浴完畢,慵懶的倚在貴妃椅上。聽得動靜,隻當是剛才出門的宮女,頭也不回的罵道:“匙兒,賤婢!不是說過要你立刻送衣服去麽!又想偷懶!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喝罵一聲,卻沒有回她,襲貴人轉身睜開眼睛一看,吃了一驚:“怎麼是你?現在來這兒作甚?”
“來告知你一件事情。”那人黑色衣袍下細致而低沉的聲音傳來。
襲貴人坐起身來,笑的嬌媚:“既然來了,就喝杯茶再說吧。”說著起身去倒茶。
“呯呤”一聲,精致的玉茶碗碎了一地,茶水從桌上傾瀉下來,和鮮紅的血液彙合在一起。一雙美目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眶,眼裏寫滿了震驚和絕望,那還抹著緋色胭脂的唇不甘心的張大著,一把匕首穿胸而過,血液不斷噴湧。
“有些人,你絕不該動。”任由襲貴人的屍體躺在地上,黑衣人垮過門欄,消失在微涼的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