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花隨風飛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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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裳雖是男子,但身材瘦削,腰細臉小,經過一些小小的妝扮,柳夙言是皇帝心腹,雖已知道此人是大越國細作,但是竟然也猜不出扶裳是大越幾乎沒幾個人會談論到的冷宮深處被拋棄了的不明生死的七皇子吧。
扶裳去接近雪愔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卻隻往間接對二皇子有所圖謀去想。至於扶裳為何也在這裏,雪愔一是不想和柳夙言單獨二人行,再者,如此好春光,自己雖不能清晰的看到,但是也想要和扶裳分享一番呢。
馬車內三人各自心事,雪愔倚在馬車窗邊,微微掀開了簾子,春天一切新長,萬物滋生,空氣中的花香似有似無,一些叫不出名兒的小鳥悅耳空靈的鳴叫時而從悠遠處傳來,深深吸一口氣,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自由的空氣。馬車漸漸放慢了速度停下,柳夙言率先跳下馬車去,伸出手來扶雪愔,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們到了,下車吧。”
雪愔一行人到了寒山寺,時候仍是尚早,寺院裏的僧人似乎多有認識柳夙言的,一路安排他們寺院四周逛了逛,穿過一條幽徑,過了幾道院門,便到了後山。
正是桃花的好季節,後山之上大片大片的桃花盛開在枝頭上,春風微拂,溪水邊楊柳輕搖,淡粉的桃花被吹落幾許,飄飄然點綴在深色的泥土上,這青山就這樣淹沒在一片溫柔的粉白色海中。三人穿過小半片桃花林,一條清溪淙淙穿過林子,雪愔扶著木欄走上了小橋,立在橋中。
雪愔深深吸一口山間靈氣,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濕潤起來,確實是一處好地方啊,可惜仍然比不上自己住了那麼多年的斷風崖上的閣樓,和那一片最愛的竹林裏竹子的清香。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呢。
橋上的人在“看”風景,蕭扶裳和柳夙言兩人卻愣愣的看著那立在橋中的雪愔,春風微微掃過她的兩鬢,一縷如墨青絲被吹著輕撫香腮,因為不能睜眼,長而向下卷翹的睫毛微微顫著,眉宇之間盡展靈秀,那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唇微微勾起,似笑又帶著憂愁,一身軟羅輕紗素衣裙,飄渺出塵,如空穀幽蓮,這滿山桃花再美,在這清秀如仙的女子麵前,也略顯庸俗了。
就算隻是肉體凡胎,殿下的風姿仍是這般清冷如仙……蕭扶裳眼裏滿滿的都是癡戀,若不是柳夙言也被雪愔的清俊所吸引,見到他如此滿懷愛意的神情,不知是會驚訝雪愔魅力之大,連女子也對她心生愛慕,還是會懷疑到他的真實身份去。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入宮已經近三月,春來百事非。想到哥哥他們不知在哪裏為自己犯險,雪愔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三個人走的累了,早有侍從帶了點心吃食,一壺清酒,和雪愔的琴一並放在山中一個石亭之中,吃罷點心,淨了手,雪愔端過琴來,玉指輕撥,琴聲如流泉而瀉,又低回如喃喃的細語,聽的人如浸於月光之下,又好似春雨潤澤心靈,玉柱揚清曲,弦依高和斷。
一曲《春離》奏了一小段,已有不少鳥雀停在石亭周圍的枝頭上,以悠長的鳥鳴以附之,柳夙言驚歎如此年紀,竟然就有這般的琴藝造化,那琴音中似有似無的悲切和愁怨,蕩氣回腸,聽得人心生涼意,恍如隔世。拿起腰間的白玉蕭放在嘴邊,修長的手指輕動,淒清的簫聲悠揚而起,雖是與琴聲合奏,卻不似琴音淒涼,微顯清和之氣,聲色綿長,不知不覺間緩和了琴音的悲傷。
聽出了柳夙言簫聲中的安慰,雪愔心中微暖,輕輕一笑,琴音轉急,音色上揚,從悲切慢慢走出,如美人蓮步踏碎花瓣,百合初綻,溪水合流。琴簫之聲,仿若放慢了歲月,拉長了時光,在山間徐徐回蕩,重重疊疊無盡蔓延。
時間卻並未放慢,霞雲漸染,夕陽如血。三人收拾一下往山下寺廟走去。春風漸寒,露水打落發間,柳夙言見雪愔麵色如玉,卻也略顯蒼白,擔心她受不住這山間寒氣,便脫下竹錦外衫給她披上,雪愔不好意思,推拒了幾次,見他執意要這樣,便也隻得披上了。
蕭扶裳看著也隻能咬牙瞪眼,自己如今身上穿的是女子的曼紗長裙,不好脫給雪愔,隻好看著柳夙言在一邊獻殷勤了。回去的馬車上蕭扶裳一屁股做到雪愔和柳夙言中間,隔開他倆,一看到柳夙言把目光投過去,就裝作摸頭發,整理衣領,擋住他的視線,弄的柳夙言苦笑不已。
回了皇宮,送雪愔回到住處,雪愔盈盈行禮道:“今日謝過柳大人盛情,這衣服,待我洗過再派宮人還你罷。”
柳夙言俊雅一笑,說道:“如今你我若仍是大人來大人去的,不覺生分麽?人後雪愔直呼我的名就是了。”
雪愔微微點頭:“雪愔逾矩了,那我便叫你夙言大哥可好。”
這一聲大哥,柳夙言心裏愣了愣,也好罷。剛剛還溫和的麵容忽然嚴肅起來:“雪愔,日後若碰到……這裏有一顆‘醉生夢死’,能解百毒,化淤血,治療內傷,更能讓人處於無呼吸,無脈搏的狀態,不吃不喝可以維持七天。此藥吃後需得五個時辰才能顯效,這世上如今僅有三顆,上次為了計策,我已經用掉了一顆。小心保管,算是……大哥給你的見麵禮。”說完從袖間小心的掏出一支小玉瓶,避開耳目塞給雪愔。
這不正是哥哥一心想要求來營救自己出宮的假死藥麽!雪愔心下一驚,沒想到柳夙言會送一個如此珍貴的東西,而且正是自己所急切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