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塔之亂篇 卷六 醉臥花間 第035章 萬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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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城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花園,它坐落在一個幽深的山穀中,兩邊都是高聳的峭壁,既沒有城牆,也沒有士兵駐守。
還沒到日落時分,雲絲瑤等人就到了花間城。這座城是雲絲瑤見過的最美的城,到處都彌散著醉人的花香。抬眼望去,視野裏全是各色綻放的花,無數大大小小的蝴蝶在花叢中飛來飛去,令人感覺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
龠城主親自出城來接他們。她給雲絲瑤的感覺就像一隻紫色的蝴蝶,擁有一種以真亦幻的迷人風韻。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的落地紗裙,飄逸及腰的藍紫色的長發在風中微微拂動,淺紫羅蘭色的眸子閃著嫵媚的光。
行過禮之後,龠瓏帶他們往深穀中走去。
周圍全是花木,沒有一個人。雲絲瑤感到好奇,便問:“龠城主,難道花間城不需要守衛嗎?我們來的途中,沒有看到一個兵士。”
龠瓏笑語盈盈回眸說:“回聖女大人,那是因為現在我們走的這條路是通往我們花間城的密道,平時是有機關的,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活著進入穀中,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布置兵士了。我之所以請你們走這條路,也是希望眾位貴客可以欣賞到我們花間城最美的風景。”
“哦,原來是這樣。”雲絲瑤點頭說:“這裏確實很美,比我到過的任何一座城都美。”
似乎聽慣了類似的感歎,龠瓏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讚揚,而後說:“聖女大人,我住的宅院叫做花間隅,就要到了。今夜承蒙您和峻王子殿下下榻,龠瓏萬分榮幸。”
她的語氣如此鄭重,以至於雲絲瑤有些無所適從,她隻有跟她客套道:“龠城主太客氣了,承蒙你不辭辛勞的接待。”
他們一邊說一邊沿著花間小徑蜿蜒前行,走了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宅院前。這宅院並沒有高牆綠瓦,有的隻是竹林籬笆,木屋古井,坐落在靜謐的山間,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聖女大人喜歡這座宅院嗎?”龠瓏說:“雖然有些簡陋,但這也是我們花間城的特色所在。”
“我非常喜歡這裏,很清幽很寧靜,讓人的心也沉靜了下來。”雲絲瑤有些激動地說。她太喜歡這裏了,如此親近自然,令她疲憊的身心放鬆了很多。
“那就太好了,我還擔心聖女大人會不習慣住這種粗鄙的地方呢。”龠城主笑著說,眼睛卻不時瞥向峻王子。此時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投射在她的臉上,令她的美顯得遙遠而陰翳。是的,她雖然美,卻不似仙子那般出塵脫俗;她有的是一種挑逗的妖媚,混合著這世間的大雅與大俗,舉手投足間,使人神魂顛倒。
“聖女大人,我臉上有什麼嗎?”看到雲絲瑤在看她,龠瓏問。
“哦,沒有,對不起,因為你太美了,我就看得入神了。”雲絲瑤不假思索地說。
龠瓏顯然很高興,但還是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低頭微笑說:“哪裏,聖女大人說笑了。您的美遠超過我們這些凡人。您一到我們花間城,連這夕陽山色都被比下去了。”
“哪裏……”雲絲瑤不知該說什麼好。
“龠城主可以說是我們東塔國的第一美女,就不要過謙了。”靄幫雲絲瑤說話。
龠瓏看向靄,眼神中似乎有一絲挑逗:“這位是?”
“我的侍從,靄。”雲絲瑤說。
“靄大人真是過獎了。”龠瓏微笑著,接著又說:“聖女大人和峻王子殿下旅途勞頓,不如進去坐下來吃些東西,慢慢聊吧。”說著,她將雲絲瑤他們帶進了宅院中的木屋。雖然是木屋,但裏麵卻毫不簡陋,從屋簷到家具,都精雕細琢;從壁掛到座墊,都是上等的材質。
屋子的中間是一張巨大的木桌,桌子上擺滿了剛剛烹飪好的食物,香氣四溢。眾人圍桌而坐。
“聖女大人,殿下,各位大人,請用餐,這是我們花間城最有名的幾位廚師做的特色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說著,龠瓏示意眾人品嚐。
“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雲絲瑤選中一盤隻有花的菜,夾了一朵紅色的花,放進嘴裏。
“真好吃,好像滿口都是花香呢。”她不由稱讚。
龠瓏笑著說:“聖女大人,這道菜的名字叫做錦繡芳華,入口清淡,回味濃香,如同人的青春年華。”
“這名字取得真好。”雲絲瑤讚歎說。
“聖女大人再嚐一口我們的萬花釀吧?這是用一萬種花釀製的美酒。”說著,龠瓏為她斟了一小杯酒。
雲絲瑤輕啜了一口——她從沒喝過如此醇香的酒,甘冽芳醇,香味濃鬱。花的清香似乎潤進了五髒六腑,舒暢極了。
“怎麼樣?”看她一副享受的樣子,龠瓏微笑問。
雲絲瑤想不到更好的詞句來形容,隻能說:“看來花間城不僅風景如畫,美女如仙子,飲食也是人間極品哦。”
“聖女大人過獎了,合您的口味就好。”龠瓏的眉輕輕上揚,盡量含蓄地笑說。
“龠城主,恕我多嘴,傳說關於這萬花釀的釀製,似乎有一段佳話呢?”靄突然插嘴說。
有一瞬間,龠瓏的表情似乎僵住了,但隨即又恢複了笑容。
“倒也不是什麼佳話,說來話長。這酒是我已故的姐姐釀製的。”說著,龠瓏看了峻王子一眼,他正在自斟自飲。自從來到花間城,他似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龠瓏繼續說:“當年姐姐為了釀製出這世間最為芳醇的花酒,做了很多種嚐試,最後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種花草,卻仍然覺得味道有所欠缺。後來,有一個男子途徑我們花間城,幫姐姐找到了那最後一種花草,終於使這酒的味道變得完美了。而當這萬花酒釀製成功時,兩個人也漸生情愫,最終定下了婚約。”
“很美的邂逅呢。”雲絲瑤不禁感歎,可是隨即又想到她的姐姐是龠婉,想到龠婉的最終結局,神情不禁蔭翳了下來。
“最後這兩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嗎?”靄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追問。
龠瓏歎了口氣,傷感地搖頭說:“可惜故事發展到後來,卻成了一個悲劇。那個男人在婚前背棄了姐姐,姐姐因此鬱憤而終。”說到這裏,她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淚水也在眼中打轉。
“你的姐姐就是龠婉吧?我在邊境的時候聽雋將軍說起過關於她的事,也拜祭過她的靈位。”雲絲瑤說。
“多謝聖女大人。”龠瓏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她,說:“可惜那個負心的男人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龠婉大小姐為什麼想要釀製萬花酒呢?”靄突然問。
“這個……”龠瓏想了一會兒,有些不自然地說:“或許是一時興起吧?”
“民間都說,花間城就是王城的後花園,想必城主家族和王室的關係很密切吧?”靄進一步追問,似乎有些得寸進尺了。
“關係密切倒是談不上,你想知道什麼?”一直沉默的峻王子突然說,語氣雖然平淡,但眼神卻很銳利。
“那麼殿下應該和已經故去的龠大小姐關係很好吧?據說當年還是您向先王請婚的,希望先王成全他們的愛情,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靄並沒有被他的眼神嚇退,反而說得更起勁了。
“那是當然,我們三人應該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峻王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我也隻是一時好奇,為什麼當年雋禊會突然不辭而別?”靄繼續咄咄逼人地說。
“負心是男人的本性吧。”龠瓏插嘴說,語帶酸澀。
“莫非城主也有過類似的不快的經曆?”靄的語氣明顯有些輕佻。
“大膽!竟敢這樣對龠城主說話!”哲凜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生氣地站了起來,一手放在腰間的佩劍上,若不是雲絲瑤勸說,恐怕已經砍下靄的腦袋了。
“龠城主請見諒,哲大人不要生氣,靄失禮了,我會好好教訓他的。”雲絲瑤急忙站起來說。
龠瓏微笑著點了點頭以示原諒。哲凜則低聲“哼”了一聲,然後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