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指紅塵 第20章 轉教小玉報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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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撥了。”一身勁裝的管家提劍而入,眼角似有疲態,一臉無奈道:“剛拒絕了他們,刺殺轉眼就到,賭輸錢被人追殺也沒這麼快的。”
隻穿中衣坐在桌前喝茶的人顯然缺乏睡眠,發絲淩亂,無精打采,“賀濂,你錯了。天就要亮了,這是今天第一撥。”抬頭,無限愁苦氣若遊絲地看了賀濂一眼,“讓弄晴換濃茶來,越釅越好。”
管家自顧自地坐下,倒了杯茶,“大人,弄晴可沒在這兒。”
洛辭微愣了愣,一拍額頭,“我怎麼忘了帶她來……身邊一個可心的人都沒有。”
“您還有梨丫頭。”賀濂提醒他。
“算了……”洛辭微忙不迭地搖頭,“你還是讓她呆著罷。”
“大人我要告假……”洛辭微扶住額頭,一手把茶杯茶壺推到賀濂麵前,“不喝了,今兒不去了。”
賀濂歎氣,望向門外,“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轉過頭拍了拍洛辭微的肩,“你不去定要出事的,就那女人的脾氣性子……”
洛辭微長歎,“到底誰是老大……”
天色將明,楚碧淵收拾了東西準備來個“風蕭蕭兮易水寒”,大街上空曠寂靜,一片寧謐。
不一會兒,“得得——”的馬蹄聲徹響,劃破了黎明的寧靜。
楚碧淵騎著馬,順著出城的路一路疾行,冷風從耳畔呼嘯而去,黑發被吹得向後揚起,流麗絕世的眉眼間盡是肅殺。
突然,一抹亮色闖入眼中。楚碧淵微微眯眼,隱約可見一頂白紗軟轎,由四人抬著,另有一人在轎旁隨侍。
五人一轎急急過來了。
楚碧淵抬手擋住刮到眼角刺骨的寒風,凝眸。他自然記得,這是水搖情的轎子。
轉念間,已策馬迎上,堪堪擋住了那轎子的去路。
楚碧淵勒馬,垂眸。
“你……”為首的轎夫正要大聲喝出聲,卻在看清楚碧淵麵容的時候無法言語。
晨光熹微,無法想象的絕色在眼前驟然出現,猶如一朵烈豔的紅蓮在淡漠的水汽中兀自綻放。若是看到這一幕的不是大字不識幾個的轎夫,而是一個讀過書的文人,必然要吟上幾句什麼“傾盡江山”,“顛倒紅塵”之類的酸腐描述。
可惜這個機會還就是偏偏砸在了這位轎夫頭上。
他甚至在心裏呐喊,老天爺對他太好了……給他機會能抬搖情公子的轎子,又讓他碰到這麼個絕色。
“阿措,怎麼了?”重重白紗遮擋了視線,隻隱隱約約可見一個人影,轎子裏的那人側頭問應當在一旁的隨侍。
眉清目秀的小廝看了楚碧淵一眼,“回主子,有人攔路。”
“可是憫顏樓的搖情公子?”
“正是我家公子,麻煩閣下讓一讓,我家公子有急事。”換做“阿措”的小廝平平看著他。
“在下謝景山莊楚碧淵,可否請公子下轎一敘?”楚碧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一點,不那麼登徒子一點。
阿措怔了怔。楚碧淵又見他側頭跟轎子裏的人說了什麼,轎子裏遞了個什麼東西出來,他又點了點頭。
“原來是楚少主,實不相瞞,我家公子奉宮中急詔,耽誤不得,萬分抱歉。”阿措上前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我家公子近日將滯留宮中,楚少主有事可持碧尾孔雀翎到憫顏樓,我會為您領路。”
楚碧淵接過來,見是一支長釵。
釵麵自然彎曲成孔雀翎狀,密密鑲著藍綠兩色的寶石和純淨的水晶,纖巧輕薄,遠遠看去就像是真正的孔雀尾羽,精致自然,不可方物。
這支釵楚碧淵見過,那日水搖情回城,他在攜月樓的二層遠遠看見過一次。他記得釵麵上還有兩條能垂至胸前的碧綠絲絛,怎的這支沒有?
“楚少主可以放行了麼?”阿措又平平問了一句。
楚碧淵勾唇,“如是,冒犯了。”拉過韁繩避到一側,“請。”
阿措輕輕歎了一聲,一直盯著美人看的轎夫才回過神,抬起轎子,走得頗有點戀戀不舍的意思。
楚碧淵拿著那釵想了想,調轉馬頭,折了回去。
謹之,搖情美人也歸你了……
左小公子早晨起床發現桌子上放了一支很好看很眼熟的釵,壓著一張字條:隨季問往憫顏樓。
明顯是出自自家師兄。
今天早上喜鵲跟烏鴉一塊兒叫了麼?
左小公子門前的喜鵲叫沒叫不知道,洛辭微門口肯定有烏鴉,還是一窩一窩的,不停地叫。這烏鴉還在賀大管家頭頂上盤旋個不停。
天沒亮他家大人就趁著睡勁兒出門了,然後賀管家在府裏任勞任怨地完成洛大人交代下來的重任。
至於交代這個重任的過程,賀濂想起來就一腦門子汗。
他家大人跟他據理力爭,本著你退一步我進十步的中心思想,成功把他繞進一個“有刺殺我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不能按時去做事,不能按時去做事那女人就要惹事,那女人一惹事我就更容易出事,一出事我就更休息不好”的怪圈。然後逼著他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條約,什麼“我今天再去最後一次然後要出去散心躲躲這刺殺沒有三個月是不會停的,你要為我讀書人的身體考慮,那些事就讓他們去心煩吧。”之類的。
再然後洛大人問:鳳采跟雙成現在誰有空?
賀濂想起來前幾天的回報,就老老實實說:“花峰主在夕照峰呆著,霍宗主雲遊去了。”
於是洛大人笑得特別燦爛開懷:“那你把霍雙成綁來,易了容扔在這兒,對外就說他還在雲遊不知道去哪兒了。”
最後,忠心耿耿的賀管家就縱容了洛大人。
所以他現在鬧得如此境地,要找那個不知道雲遊到哪兒的九域道宗的宗主,這難度……
“賀濂!”絕對與溫柔無關的女聲響起,賀濂揉揉額頭想,又來了……
打開門,一身梨白短打眉眼活潑的的少女直接衝進來。
“梨丫頭,隨便進男子的房間不是好習慣。”
殷梨頭也不回地頂嘴:“已經養成了的習慣你管它是不是好習慣。”
賀濂覺得太陽穴“突突”跳著,頭疼。
“轉叫小玉報雙城……”殷梨照著他剛寫的一行字念的一遍,“這是什麼?”
賀濂在心裏擦了把汗,還好隻寫了這一句……
“沒什麼,一句詩而已,”又促狹道:“若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一定是厚德之人,長恨歌都不讀啊……”
殷梨翻白眼,不理他,自顧自念叨,“小玉……雙成……”想了想,“《霍小玉傳》!”
“你又亂扯什麼……”賀濂躲過那張紙壓好。
“又無聊了?”
“是啊。”殷梨撇嘴,“公子又出去了……”
賀濂一個頭兩個大,這位姑奶奶一無聊他的苦日子就來了……
猛然間靈光一閃,要不怎麼說急中生智。隱隱記得洛辭微提到過,於是笑得尤其慈愛,“梨丫頭,聽大人說,吹花劍秋水雲起也來臨興了,你怎麼不去找你師弟敘個舊?”
殷梨眼睛一亮,“秋水來了?你確定是在臨興?”
“當然當然……”賀濂忙不迭地點頭,“隻是不清楚到底在哪兒,你們是同門,總歸比旁人清楚吧。”
“不行……我得找找去。”殷梨狡黠一笑,又風風火火出了門。
那個笑容讓賀濂脊背發寒:秋水公子啊……你一定要原諒我……
不過,殷梨倒是真的提醒了他點兒事。
轉叫小玉報雙城,《霍小玉傳》,霍雙成,他倒險些忘了霍峰主還有這麼個典故。
霍峰主和他的好友譚傾苑的關係……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因了霍峰主的姓名和那句“轉叫小玉報雙城”的詩,《霍小玉傳》成了調侃霍峰主的趁手工具,而譚傾苑更是案頭常備這本書。
他怎的把這個人給忘了,找到譚傾苑,必然可以知道霍雙成在哪兒,霍峰主雲遊去哪兒誰都可以不告訴,但是一定會讓譚傾苑知道。而譚傾苑,就好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