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天界的邊界很荒涼，沒什麼店家可住。還好我們馬車夠寬敞，也很舒適。這幾天都是直接在馬車上睡了。
    今夜也是如此。
    月華初上，我睡不著，出了車廂，坐在馬車前端看月亮。雖說等了那麼久也不差這最後的幾天，但是正是因為此時有了盼頭，才顯得更加思念。
    臨淵，我們已經分開了整整五百年。這次的相見，我們就能相守永遠麼？不知是相見前的焦急還是真的有不好的事要發生，我總覺得此去，將會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我像是處在一片濃霧中，揮不散，化不開，沉悶而窒息。
    正抬著頭覺得如何是好的時候，眼角處感受到了一些閃著光的微亮。我轉頭，看著落落正用荷葉掬了水站在那裏看我。水反了月亮的光亮，搖曳。我有些驚喜，沒想到落落也還沒睡。但是又覺得疑惑，他捧著水做什麼？
    落落用手肘撐著坐了上來，特意往我身邊靠了靠。拱了拱我說，“怎麼還不睡。”
    “我才要問你，捧著水做什麼。”
    “嘿嘿。”落落嘻嘻一笑，把荷葉遞到我麵前，“送你。”
    “幹嘛，爹不要水，爹想要孫子。”
    “噗。。。”落落笑得無奈，“爹，你真沒情調。”
    “幹嘛的。”我不理他，指著荷葉裏的水問。
    “兒子我看見一個美人在月光下歎息，心想這美人一定是欲取月亮而不得，所以，將月亮送給他咯。”
    “死小子。”我敲他的頭，“什麼美人美人的，那是你爹！”
    “我爹就是美人。”落落啾的一下親在我的臉上。
    “那你是沒見過臨淵，那叫一個美啊！”
    “爹就那麼喜歡那個臨淵？你們五百年沒見了，萬一……”
    落落看著我，沒有說下去。我靜靜地看著月亮，將頭緩緩地靠在落落肩頭。
    “我也會擔心啊……”我歎了口氣，“可是我不敢多想，如果他不喜歡我了怎麼辦。如果這回見我就是想擺清關係怎麼辦。”
    落落摟著我的肩膀，很緊很緊。而我我依然盯著月亮看，死死的看。
    月亮那麼美，那麼美，那麼美。又那麼高，那麼高，那麼高。他那麼明亮，我這麼的渺小。他知不知道，有一個我在這樣的看他，他又，會不會這樣看我。
    這樣坐了一會，落落突然吸了好大的一口氣，像是有話要說。
    可是同時響起的啜泣聲更讓我無法忽視。我從落落的肩膀上坐起身，轉過去掀了車廂的簾子，進到車廂裏麵。
    遙抱著被子，坐在角落哭泣。因為夜裏沒燃燈的關係，遙的身影很模糊。但是他眼裏的水光很亮，很刺眼，像是能從視覺把人的心都揪起來似的。
    有一種撕裂的感覺，很痛。
    因為淚光的關係，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從我進來時他眼神些微的變化。從絕望中看到光明，驚喜的眼睛微微睜大。
    我上前抱住他，將他摟得很緊很緊。
    “嗚……公子……遙以為你不要遙了……嗚嗚……”遙本來就大病初愈，又有些泣不成聲，讓我感覺在我懷中的不過是一個魂魄，我稍用力，就會魂飛魄散。
    “怎麼會呢……”我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發，忍著哭音的顫抖，盡量安撫他。
    “公子……公子能救遙已經是對遙很好了……可是，可是……遙真的會害怕……公子別離開遙……”
    “我不會離開你的……”遙應該是受過了太多的苦頭，平時和人說話總是異常的謙卑守禮。好像一切的幸福對於他來講都是遙不可及的，都是不被允許的，都是與他無關的。
    我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任何人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力。
    可是這不隻是單單的一個告訴就能讓他從中理解的。我要愛他，讓他明白，他是被需要的，是會被人關懷的，是可以被愛的。
    “爹是不是，隻要是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爹就會為他付出所有呢……”
    落落蹲在我和遙的身側，聲音淡淡的沒有溫度。我微微的側頭看他，發現他竟然是一臉的受傷。我有點不明白，隻是按照我心裏所想的說，“這是任何人都會做的事吧，落落不覺得他很可憐麼？”
    落落眨了一下眼，微微的點頭，嘴角扯了一下發現笑不出來，然後放棄，“原來，是可憐麼……”
    “我明白了。”落落低垂下眼簾，緩緩的起身。頓了頓，然後快速的衝了出去。
    我張嘴，想喊住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發不出聲音。我抬起一條手臂去抓他，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有碰到。我想追他，我覺得我一定要去追他。可是遙將我抓的很緊，遙也需要我。
    我緩緩的將手垂下，覺得心裏有些空。
    落落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擺出那樣哀傷的神情，他到底，明白了什麼？
    這難道，是我在做夢麼……？
    我突然覺得好累。
    臨淵已經與我分別太久，但是相見仍需等待。炎與我剛剛分別，相見無期。隻有落落在我身邊，但是他又轉頭而去。
    是否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何我覺得如此孤單。
    遙的體溫不再能感染我，我覺得好冷。
    我想起臨淵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每晚與我相擁而眠，我從不覺得孤獨。
    我想起臨淵離開後，認識了炎。他像火一樣照亮我，與我日日相伴，我不再形單影隻。
    我想起落落掉入到我懷裏，就像是注定了一樣，不偏不倚。他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想要照顧的人。然後在羽皇去世的時候，他在我身邊安慰我，讓我覺得釋然。
    然後在某個無法入眠夜裏，我覺得寒冷。炎和落落用那種一眼就能看穿的笨蛋理由，來陪我。我從未覺得什麼時候是像那時一般溫暖。
    然而現在我也覺得很冷，可是沒有人來了。
    臨淵不在，炎不在，落落拂袖而去，隻剩下一個同樣需要溫暖的遙。
    我覺得力不從心。
    我好冷。
    臨淵。
    我好冷。
    炎。
    我好冷。
    落落。
    我好冷。
    沒人來陪我。
    這回，沒人來陪我。
    為什麼。
    我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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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痕被牙醫虐了……
    於是拿長空開虐，打我吧打我吧打我吧……
    某痕這邊下雨了，嗚，太淒涼了……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