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嬌娥聚寵萬千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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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德元年
    六月的天有些燥熱,有些馨香。博然府上一片喜慶,因為娘親生了我。博然府大門上掛了盞盞紅豔豔的大燈籠,天知道爹爹等這一兒半女的可等了半輩子了,並非爹爹無子女,我的上麵的有一位哥哥,名為古仄,有一位姐姐,名為姬鬱,可均為爹爹小妾林氏所生,而我,是爹爹的元配夫人所生,爹娘為我取名姬瀾,小名為阿裘,他們都說,小小的我,像個毛娃娃一般。
    原本清悠之極的博然府是時成了鬧市,前來賀祝的人踏破了博然府的門檻。一向喜靜的爹爹卻也笑嗬嗬地站在廳中對著道賀之人一一回禮。
    宗德二年
    初春的時候,我剛學會咿咿吖吖的說話,說也說不清楚,隻會含含糊糊地叫聲爹娘。卻將疼我疼至骨子裏的爹爹樂得抱起我來直親。
    古棠紀便是我的爹爹,官拜正一品,為大學士,賜府建於首郡黎夏郡,名曰“博然府”;而我娘,是爹爹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因為我娘姓姬,名玖。而姬,則是康禹國裏女姓的大姓,也是帝後之姓。
    三歲之後,康禹國上上下下都在傳頌,古大學士乃有福之人,雖得一女,卻是如仙女幻化,美麗靈巧,甚是討人喜歡。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對於我的性子,博然府上上下下無奈至極。
    “小姐,小心出來。”我的小丫鬟豆豆正在後院紅漆門外接應我,說是我的丫鬟卻也是我的玩伴兒,因為她如我一樣,也隻是個五歲的小孩。
    側過身,我出了博然府,院後是一條長長的小巷,我知道,巷的那一頭,也有一戶大戶人家,不是什麼官宦之家,卻是康禹國的首富。那家人姓樂正,樂正允嵐是爹爹的執友。我還知道,樂正家,有一個長我一歲的小男孩,此時,他也該溜出來了。
    古道上並沒有幾個人,我與豆豆齊齊快速跑著,若是府上的人發現我不見了,立馬就能找來。
    “小樂正,小樂正。”站在樂正府後院邊,我捏著鼻子叫得怪腔怪調。
    門裏露出一顆小腦袋,對著我深深一笑“阿裘,你可來了。”
    他便是樂正巽,也是個漂亮的小男孩,粉粉白白的,是樂正家的唯一子伺。推開漆門,樂正巽躍了出來,跟在他後麵的是他的書童告達,那也是個五歲開外的小屁孩子,卻總是如老大爺般一臉正經地告訴我和樂正巽這不該做那不該做。
    樂正巽早早便開始學詩書了,樂正允嵐總想讓樂正巽長大後謀個一官半職。巧巧聽到樂正允嵐與爹爹長談,他說,富可敵國,幸也,不幸也。終是為朝效力好些。爹爹卻也輕歎,樂正兄,若要我說,該是個平凡農家人才好。樂正允嵐嗬嗬一笑,不久便找來一個不苟言笑的先生教樂正巽學書。
    四個小孩為了都順利出逃一陣小小歡呼,便往小巷右邊拐了進去。
    那是一條通向羅溪的小道,逾近羅溪,溪邊長了滿滿的白蘆葦,這便是我們四個小小孩子的樂園與天地。
    “小樂正,摘些蘆葦回去插在書房花瓶裏吧,多美呀。”我又拔了一根白蘆葦,驚起了藏在蘆葦叢中的飛鳥。
    “笨蛋阿裘,如果把蘆葦帶回去,不就讓那些大人們知道我們的基地了嗎?”樂正巽小小的臉上寫滿不屑,撥開了簇簇蘆葦,往草中走去。
    “樂正小少爺,你要去撿鳥蛋嗎?我幫你吧。”站在一旁的告達顫顫跑了過來,快步到了樂正巽的前麵。
    “豆豆,我們也去。”我淺淺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伸手撥開另一簇蘆葦。
    “阿裘,我們比比誰撿的鳥蛋多吧。”樂正巽伸長了脖子努力想越過高高的蘆葦看到我。
    我卻仍是隻聽到他的聲音,看著眼前的一窩鳥蛋,我漲紅臉高聲叫道“我一定會撿得比你多。”
    四個小人兒各自揣了一衣兜的鳥蛋,小心翼翼地聚到了一起。
    “一、二、三……十九。”告達把自己撿來的蛋與樂正巽的放到一起,點了一遍又一遍也才十九顆。
    “一、三、三……哎呀,有二十顆呢。”豆豆拍著手笑道。
    告達一臉沮喪“樂正小少爺,怎麼我們老是輸她們呀。”
    樂正巽嗬嗬一笑,揪著發束不說話。
    “咱們把鳥蛋放回去吧。”幾個小孩又哄哄鬧鬧地將鳥蛋裝進衣兜裏,把全部的鳥蛋放回了蘆葦叢中。
    踏著夕陽回到博然府,博然府已然鬧成一片。
    我與豆豆悄悄地溜進爹爹的書房裏,然後再大聲地打開門,揉揉眼睛迷茫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哎喲哎,老爺,夫人,在這兒呢,在這兒呢。”我聽出來了,那是我的奶娘徐燕,徐姑姑的聲音。
    隨著徐姑姑的叫聲,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爹爹娘親匆匆地趕來,我露出一絲不可察察的笑故做無奈狀朝爹爹跑過去“爹爹,阿裘不乖,偷跑進書房玩不小心睡著了,爹爹會罰阿裘嗎?”未了還不忘眨了眨眼睛。
    “爹爹的小阿裘,爹爹怎會怪你呢,喜歡爹爹的書房嗎?”爹爹一把抱起我,朝著書房走去。
    我才露齒歡笑,點點頭。轉過身,娘親仍是站在原地看著我,目光不偏不斜,卻充滿了難說的複雜。
    當時很麼小,哪知道那目光裏都藏了些什麼秘密?但,那也成為我一直跟娘親無法親密的原因,更成為後來我一直想探究的秘密。
    “阿裘,爹爹教你學書好嗎?”爹爹將我放在太師椅上指著那一櫃的詩書樂嗬嗬地。
    哥哥姐姐也學書,但哥哥姐姐的先生是董先生,一個逸如清風的男子,留了一把美須,笑起來眼睛眯眯地。他們,在清風閣學書。一直到長大之後,我都覺得清風閣似乎是專門為董先生建造的,如他,如清風。
    輕手輕腳地到哥哥姐姐的學堂,董先生正笑著解答著姐姐提出的疑問。我從窗外探出頭的時候,哥哥也轉過頭來。他發現我了,但朝我淺淺一笑之後又埋下了頭。
    我那哥哥斯斯文文地,不動的時候如畫裏的人兒般,他長了我五歲,已然是個小大人了。
    我的詩書爹爹親自教授。自那一天起,爹爹下朝無事便拉著我的手鑽進書房,從架上抽出詩經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聲音清明而飄浮。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歲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那時,我坐在爹爹那冷硬的太師椅上邊似懂非懂地聽著,邊迷迷糊糊地打噸。隻知道,爹爹的神情何等地傷悲。
    複又,爹爹抱著我,喃喃地道“阿裘,爹爹的小阿裘,爹爹多麼地疼你,可你不該生在我古家……”
    那時的我隻當是爹爹覺得對我不夠好,便學著大人樣拍拍爹爹的手“爹爹乖,阿裘喜歡生在古家。”
    而爹爹聽了,似乎卻更悲傷了。
    我仍然喜歡從後院的小巷偷偷跑出去找樂正巽,隻是我們不再去羅溪。兩人坐在後巷民家的青石門頭石上,樂正巽扯著我的用紅頭繩紮起的小辮笑“阿裘,你也要學書了,以後我們一同背書吧。”
    晚上回去,我便纏著爹爹“爹爹,我要與鄰家樂正哥哥一起背書。”
    爹爹蹙著眉,不答不應,我便降底了要求“爹爹,要不讓我與鄰家樂正哥哥黃昏時再一起背書罷。”
    第二日,爹爹便帶著我去哥哥姐姐的學堂,“董先生,阿裘也要麻煩你了。”
    那個清風般的男子輕笑點頭,爹爹再望我一眼便退了出去。
    爹爹那日的沉默,我猜也猜不準,直直等到日過黃昏,站在清風閣上,遠遠地終是看見一襲青色羅綢的樂正巽在家仆的帶領下右瞧右瞧地向清風閣走來。我歡呼著跑下清風閣,拉著樂正巽的手直蹦直跳。
    爹爹終是愛我比較多的,我的要求如此無理,他卻也總能成全。
    我與哥哥,姐姐成了同窗,而這清風閣,也成了我們的鬧堂,我們的先生董陽在我們吵鬧的時候隻靜靜拿著書在一旁淡淡地笑。
    清風閣裏便日日可以聽見我們的朗誦聲:“抑抑威儀,維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職維疾。哲人之愚,亦維斯戾……”
    夏未,爹爹又到清風閣之時,後麵站著一個麵無表情的人,一身棗清色的衫衣,寬廣的袖口隱隱繡著幾朵翻騰的雲,隻在那裏不言不語,便平添了這清風閣一絲絲冷冷的氣息。
    爹爹說“這位梅孔驁先生,以後便是你們的武學老師。”
    是我們的武學老師,是我與哥哥的武學老師,姬家的女兒本來不必習武,可爹爹在夏未微暖的午後抱著我“阿裘,爹爹不能陪你一輩子,但要保你一生無憂。”
    我才知道,樂正巽也有一個習武老師,叫狄冠秋。而我知道那時,樂正巽已學武兩年了。樂正巽瞅著我矮小的身段直笑“阿裘,你爹真是看走眼了,怎會讓你習武呢?”
    梅老師很嚴格,對我與哥哥的要求一樣,一直到秋初,我與哥哥仍在練紮馬步,梅老師說,習武,基本功不夠怎能習?但對我們兄妹倒是不錯,在他教課閑暇的時候,總是帶著我與哥哥在後山漫山玩耍。梅老師的教學方式很奇怪,也很偏激,也許在我們逗樂之時,便隨手拾起樹枝迎麵刺來,若沒有足夠的警覺性和速度,梅老師下手決不會因為是他的學生而輕一點。
    那時我的與哥哥經常渾身是傷,但梅老師的房裏有許多藥,打完之後,隨手仍來一瓶,不出幾日,便又像沒事人一樣,疤痕不留。
    梅老師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我並不知道。但他後來漸漸教我的功夫卻不是簡單的防身之術,而是偏向暗殺與近戰。
    我不會去問為什麼要學這兩樣,但我很努力也很認真,隻為爹爹讓我去做的,必是有道理的吧?
    我與哥哥的感情便是在這時日進千裏的,長我五歲的哥哥總會凡事都讓著我,卻總愛與我鬥嘴耍樂,與我之前對他那斯斯文文的印象相去甚遠,但我更為喜歡,至於姐姐,她卻在不經意的時光裏變得寡言與穩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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