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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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紫落先到鳳梓宮給皇後把脈,開了安胎的藥方讓宮女煎熬,確定胎兒一切正常後便往司馬離的宮殿走去。背著沉甸甸的藥箱,紫落的心情也並不輕鬆。如今她給了司馬離一絲希望,如果看了他的腿後發現醫不好,那對司馬離的打擊不亞於當初他的腿剛剛殘廢時對他的衝擊。不過,傳到橋頭自然直。紫落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離殤殿。
在一個書童打扮的男孩的引導下,紫落很快找到了司馬離的書房。一到房門,便看到一個溫馨美好的畫麵。白衣的司馬離和青衣的雙漣正在對弈,被司馬離吃掉好幾子的雙漣此時可愛的小臉微紅,撒嬌似的抱怨司馬離沒有讓著他。而司馬離少有地以溫和的神情笑著,用扇子輕輕敲了下雙漣的腦袋,打趣道:“讓你平時多看看棋譜你要偷懶,到頭來還賴我。”紫落呆呆地看著如親兄弟般的二人,突然想到了還在家裏等著自己的月盞,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了下來。但是留在這不是自己的選擇嗎?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
趁屋裏的二人沒注意到自己,紫落抹了一把眼淚,微笑著走了進去:“二位真是好雅興啊。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盡快開始治療比較好。”這時才發現紫落的雙漣驚訝地看向她,而司馬離卻一臉的淡定:“那就麻煩你了,雙漣把這裏收拾一下。”司馬離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推著輪椅到了書房的一個臥榻旁,兩手輕輕一撐,整個人便輕鬆地從輪椅到了榻上。紫落看到這一幕,心下暗暗驚奇於司馬離會武功,麵上卻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走到司馬離跟前,放下藥箱,半蹲下來,檢查起他的腿。
紫落從膝蓋一路捏到腳踝,詢問司馬離有無知覺,並輔以小錘輕敲膝蓋。整個過程司馬離始終沒有感覺,他的腿也完全沒有條件反射的翹起。紫落將司馬離的靴子脫下,不顧他微微錯愕的表情將其褲腿卷起,露出膝蓋以下的部分認真檢查。但是,無論紫落怎麼檢查,事實都隻有一個——他的腿完全正常!難道是摔傷了脊椎?紫落皺了皺好看的眉,抬頭問道:“殿下隻有膝蓋以下的部分沒有知覺嗎?”“嗯。”司馬離淡淡地答道,隻是語氣中多了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悲涼。紫落的眉皺得更緊了。不是把中樞神經傷了,那為什麼腿好好的會沒知覺呢?“殿下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腿沒知覺的?或者說是在什麼事發生之後沒有知覺的?”司馬離的表情個終於有了變化。他本來就沒有多少溫度眼神此刻更加冰冷,看向窗外:“從十年前我的未婚妻失蹤的第二天開始,我的腿便沒了知覺。”紫落一驚,愣愣地看向司馬離。這個男人,幾乎在一夜間失去了愛人和光明的未來,他是怎麼扛過來的?!等等,十年前,那個時候他才多大啊,怎麼就有未婚妻了?哎呀,我想這個幹嘛,現在關鍵是醫好他的腿。“那你是怎麼沒知覺的?突然就沒知覺了?”司馬離淡淡地掃了紫落一眼:“她失蹤的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腿動不了了。”紫落的表情更加糾結。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認真地思考著各個細節。一覺醒來就沒知覺了,那肯定不是受傷。難不成是受刺激過度?不至於吧,看他那個樣子不像啊,而且這也太科幻了一點吧。那是中毒?紫落突然從地上起來,衝到司馬離的跟前拉過他的手把脈。看著司馬離的手,紫落竟有些嫉妒。搞什麼嘛,一個大男人的手竟然比我的還漂亮。他的手指勻稱修長,骨節分明,指甲飽滿幹淨,整隻手白皙如玉。紫落恨恨地瞪了司馬離一眼,賭氣似的把他的手扯了過來,將自己的玉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斂神診脈。一會兒,紫落頹然地放開司馬離的手,重新坐回地上。他沒有中毒!他竟然沒有中毒!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怪不得拖了十年都沒治好,估計皇帝已經放棄了吧。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紫落緩緩抬頭,突然看到司馬離輕笑一聲,眼裏卻是更勝從前的悲傷:“嗬,看來連醫仙都束手無策呢。也罷,這樣……也不壞……”看著強顏歡笑的司馬離,紫落不僅難過,而且還很氣憤。她衝上去一把揪住司馬離的衣領,憤怒地喝道:“姓司的!別一副看破紅塵、想要駕鶴西去的表情!你如果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與毅力,就是再好的大夫也無法讓你站起來!聽懂了沒!”話一說完紫落就後悔了。天啊,我這是在做什麼。我居然在罵皇子!“嗬嗬,你說的很對。”紫落詫異地抬起頭,看到司馬離的眼裏不再隻有悲傷與絕望。“不過,我並沒有想‘駕鶴西去’,而且……”司馬離將頭往紫落脖子邊靠近,溫熱的氣息撲到紫落的耳邊:“我不姓‘司’,我姓‘司馬’。”紫落臉一紅,急忙往後撤一步,拉開和司馬離的距離:“你離那麼近幹嘛。我……我一時口誤而已啦。總之,你千萬不要放棄!雖然這也不是你想站起來就能站起來的,但是心理的暗示還是很重要的!等等……心理的暗示……暗示……難道!”紫落一臉嚴肅,目光炯炯地看向司馬離,輕咬貝齒,緩緩走到司馬離麵前,突然一俯身,將臉湊到司馬離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可能知道你的腿是怎麼回事了,但是,你最好找個沒有‘外人’的地方。”從紫落第二次進這個地方開始,就感覺到四處潛伏著高手。司馬離倒是並不驚訝於紫落如此親密的舉動:“那些是我的人,你大可直接說出來。”紫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來我太小看這個皇子了。她往後退一步,沉聲說道:“我認為,有可能是十年前的那天,有人趁剛剛喪失未婚妻的你意誌最為薄弱的時候把你催眠,並給了你一個心理暗示——不能走路。”
“心理暗示?”司馬離的眼裏充滿了疑惑。紫落倒也不奇怪,古代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心理不心理的,說不定真是因為這個他才不能走路。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個進行催眠的人就太可怕了。“所謂心理暗示,就是將你催眠後讓你形成一種潛意識,比如不要碰水,不要多吃蘋果,或者……不要走路。”司馬離盯著紫落的眼睛,薄唇緊閉。少頃,他輕聲問道:“你有幾成把握?”“沒有。現在完全是猜想階段,我隻能試試。”紫落坦然地回答道。司馬離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那就麻煩你了。”紫落露出自信的微笑:“那麼我們開始吧。”
不一會兒,紫落就將司馬離催眠,慢慢將其引入症結所在。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紫落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現在,你要好好記住我的話。你,可以走路。你的腿完全沒問題。待會兒醒來後,你便是一個健全的人了。”說到這本已經可以結束,但紫落看到司馬離那全無防備的美好睡顏時,卻情不自禁地接著說道:“你還要記住……以後不要那麼悲傷與絕望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說完,紫落打了一個響指,沉睡的司馬離便慢慢地醒了過來。紫落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腿……有變化了嗎?”司馬離聞言,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腿,但還是紋絲不動。看著司馬離瞬間黯淡的眼睛,紫落取出銀針,往他腿上一刺,司馬離瞬間感覺自己的腿酥麻難忍。“那麼久沒動過當然會一時動不了啦,笨蛋。待會兒泡了藥我給你針灸按摩一下就會好很多,別心急。”紫落淺笑著給司馬離解釋。突然,司馬離一把抱住紫落,渾身激動地發抖,連聲音呢都有一絲顫抖:“謝謝你!”紫落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雖然被美男抱自己也不吃虧,但是……紫落輕輕推開司馬離,美麗的臉染上了一抹紅暈,尷尬地側過頭去:“我……我去準備泡腳用的藥了,你……你試著慢慢活動活動,我待會兒回來給你針灸。”說完,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待紫落準備好藥水回來,就被雙漣嚇了一跳。她剛一回來雙漣便在她麵前跪下,雙眼通紅:“謝謝紫先生治好殿下的腿,雙漣……雙漣無以為報,先生您以後有什麼吩咐盡管讓雙漣去做。雙漣定生當隕首,死當銜草,以報先生大恩大德!”原來是知道他主子的腿好了啊。紫落連忙把雙漣拉起來,拍了拍他弄髒的衣服,柔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能隨便下跪呢。我把你家殿下的腿治好,隻是我分內的事而已,有什麼好謝的。不過……”紫落狡黠地一笑,話鋒一轉:“如果你想報答我的話,不妨以身相許哦。”說完,紫落玉指輕輕勾起雙漣的下巴,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你你你!哼!”雙漣惱怒又害羞地一跺腳,回身跑到自家殿下身後站著,臉一直紅到耳根,可愛極了。司馬離也沒有出聲阻止紫落,淡笑著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動,眼裏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