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13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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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州處於玨國北方邊境,再往前走,就是沙漠了。所以冷州人煙稀少,非常荒蕪。
    赤炎熙一行人一大早就往北邊趕路。
    從處於玨國東邊的璞京到北邊冷州,馬不停蹄也需要七八天的路程,所以隊伍幾乎使用最快的速度趕路。
    馬車裏,蒼溪看著書,赤炎熙則枕在他的腿上補眠。
    昨天一直為今天上路在做準備,挑選人手,準備武器、幹糧、馬匹,等等,幾乎一夜沒合眼,所以臨近出發的時候,被蒼溪從墨雪背上拽了下來,讓他與自己共乘馬車。
    “恩……”赤炎熙低喃一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醒了?”
    “恩!”赤炎熙從他身上爬起,揉揉眼睛。
    “睡好了?”
    “恩,不睡了!”赤炎熙撩開車簾。“到哪了?”
    “應該快到沁陽了。”
    “沁陽麼?太慢了……”
    “不用著急,以這個速度,十一二天就可以到冷州了!”
    “可是,再過二十天就是除夕了!萬一中途出了事耽誤的話,就糟了!”
    蒼溪搖搖頭,“你太緊張了,放鬆點!我保證中途不會出意外!”
    聽到他這麼說,赤炎熙狐疑的看著他,“你又安排了什麼麼?”
    “嗬,我能安排什麼?你當我是先知麼?”
    赤炎熙看著他不說話,想起之前蒼溪與赤烈的對話,心中對蒼溪的疑問數不勝數,隱隱不安。
    “你想什麼?”蒼溪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柔聲問他。
    赤炎熙轉頭看向窗外,“恩……沒事!”
    “……”蒼溪見他心不在焉,也沒再多問,拿起書繼續閱讀。
    赤炎熙看著車窗外,餘光不時的掃在蒼溪的身上。
    心裏深深地歎著氣……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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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車隊到達沁陽,應該在這住一晚再繼續趕路才對,可在赤炎熙要盡快到達冷州的命令下,大家隻在沁陽休息了片刻,便繼續上路了,但考慮到朱奴們和馬兒疲勞,速度便放慢了些,不如上午那樣趕。
    夕陽西下,一行人在樹林裏紮了營,每個人分配了任務,取水的取水,打獵的打獵,生火的生火。赤炎熙下了馬車,交予朱奴們任務,便在四處瞎晃,此時蒼溪已經在帳營裏了,可是赤炎熙卻不太想進去。
    自從聽到赤烈和蒼溪的對話後,心裏就有了些疙瘩。
    他自然還是喜歡蒼溪的,這份感情依舊有增無減,但就是哪裏不太舒服,見了那人,胸口就悶悶的,心裏的很多疑問卻問不出口!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責怪他瞞了自己太多事情。但是赤炎熙雖不追究他過去的事情,那麼現在做的事,為什麼也不告訴他。他幫自己那麼多次,為什麼都不承認?還有說穿他身份的時候,盡管現在已經明確,但那人始終不曾正麵回答過自己。
    他什麼都不說……
    什麼都不與自己分擔……
    赤炎熙很不安……自己在那人的心裏,到底有多少分量?
    恍恍惚惚把這些事想了千百次,直到朱蠱叫他才回了神。
    “主子!可以吃飯了!”
    “哦……”
    赤炎熙走回自己的營帳,那人就在裏麵,盡管自己現在見到他,總是覺得有些壓抑,很怕自己不時就爆發出來,讓兩人又不快起來。躊躇半天,深吸幾口氣,放鬆了表情走了進去。
    可裏麵,空空如也……
    那人不在,赤炎熙壓抑的心情自然不會放開,而是變成了一絲驚慌。
    “蒼溪呢?”赤炎熙迅速出來,問著門口的朱蠱。
    “呃?蒼先生?他沒來過呀!”
    “沒來過?沒來過是什麼意思?”赤炎熙皺起眉頭,滿臉寫了不爽兩個字!
    深知主子性情朱蠱陪臉的幹笑兩聲,“那個,蒼先生沒有來過主子您的帳篷,蒼先生住在前麵的帳篷裏!”
    “前麵的帳篷?”赤炎熙眯起眼睛,隨後便往對麵的帳篷走去。
    直接忽視周圍朱奴的行禮,赤炎熙快步走進帳篷裏。
    進了帳篷,印入眼簾的,就是那人在桌邊安靜看書的畫麵。
    察覺到赤炎熙走進來,蒼溪才從書裏抬起頭,對他淡淡一笑……
    “怎麼了?走那麼急?”
    “……”赤炎熙看著他,麵無表情的不說話,他的心情本就不好,知道蒼溪沒來自己的帳營後,心情更是冷到了冰點。
    蒼溪自然是感覺到赤炎熙有些不對勁了。他站起身,緩步走到他麵前,赤炎熙低著頭,看不見表情,蒼溪抬手剛要碰上他的臉頰,赤炎熙卻轉過了頭。
    兩人,都愣住了……
    蒼溪愣住了,是因為赤炎熙拒絕了他。
    赤炎熙自己也愣住了,他拒絕了蒼溪,他在鬧脾氣,上次吵架冷戰時的畫麵一下子就衝進了腦海,當時的絕望感,再次湧進全身,身體的每個細胞都開始叫囂著恐懼。
    驚恐的回頭看著那人,卻發現那個人平時總是溫柔如水的眸子裏,閃過淡淡的悲傷,那樣悲傷地,望著自己。
    赤炎熙的心顫抖了一下,下一秒,耳邊隱隱聽到低沉的如風般歎息聲。
    隻見蒼溪轉過身打算走開,赤炎熙就立刻抓住他的手。
    “那個……”
    蒼溪停下腳步,淡淡的側著頭,連眼睛都看不到。
    赤炎熙心裏亂成一團,眼前的人,為什麼總像風一樣,他怎麼也抓不住,就算自己緊緊握著那人的手,他都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赤炎熙嘴張了又張,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有手緊緊握著那個人的手,死死地不肯放開。
    仿佛又聽見一陣歎息,那個人就回過頭來。
    神情已經恢複往日的溫柔,嘴角卻沒有洋溢他最愛的美麗笑容。
    蒼溪轉過身,輕輕喚他,“炎熙?”
    “……”赤炎熙死死地看著他,生怕下一刻他就不見。
    “你來找我有事?”
    “……我!”激動地剛開口,到第二個字,聲音就輕了下去,“來叫你吃飯的……”
    “是麼?那走吧……”
    “恩……”
    想說的話,終究沒有說。
    該說的話,也沒有開口。
    盡管沒有吵架,沒有斥責。
    但卻感覺……
    生疏了……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開口,赤炎熙沒有微笑著盯著蒼溪看,也沒有緊張的不敢抬頭,但仍然是吃得很少。
    以往看著蒼溪,忘了吃,蒼溪就笑著把菜夾到他碗裏。緊張的低頭扒飯吃,蒼溪就微笑的提醒他多吃菜。
    而這一次,赤炎熙依舊吃得很少,但蒼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
    蒼溪也是斷斷續續吃了些,就離開了。
    赤炎熙盯著空了的座位發著呆。
    他突然覺得很冷,心很冷,身體很冷。
    不怪誰……
    這一次依舊是他不對,他先拒絕了他……
    為什麼,隻要牽扯到了感情,不論是誰,都會敏感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赤炎熙坐在床榻上出神。
    時間過去很久,已經到了睡眠的時間。赤炎熙仍坐著。
    朱蠱在帳篷外站著,主子發呆多久,他就跟著站了多久。
    心裏很焦急,他的主子,是他看著長大的。
    如今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頭一會見。
    他看了看赤炎熙,又看了看對麵的帳篷。
    突然有些詫異睜大眼睛。
    隨後轉身走進赤炎熙的帳篷。
    “主子!”
    赤炎熙淡淡掃他一眼。
    “你去休息吧,我待會再歇。”他吩咐著,他自然知道朱蠱在外麵站了很久,但自己無心睡眠,屬下沒有必要陪他一起受罪。
    “是!不過屬下有一事要跟主子說。”
    “哦……你說吧……”
    “是!屬下剛剛看到,蒼先生進了樹林,不知去幹什麼!”
    聽到蒼溪的事情,赤炎熙馬上就回過了神。
    “他去了樹林裏?”
    “是的!”
    “你確定?”
    “屬下決不會看錯!”
    赤炎熙想了一會,便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你就去休息吧!”
    “是!”
    朱蠱看著赤炎熙遠去的背影,解鈴還須係鈴人,不論主子為何這般無精打采,但肯定是與蒼溪有關的。不管什麼問題,還是見了麵,開口說了話才能解決的。
    直到赤炎熙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裏,朱蠱才回到自己的營帳,開始休息。
    ……
    ……
    赤炎熙掩藏自己的氣息,在樹林裏尋找熟悉的身影。
    還好,那人走得不深,一會便發現了他。
    蒼溪?
    他,在幹嘛?
    蒼溪一襲白衣,周圍被無數小小的光球包裹著,他左手抬起,像是在觸碰什麼,霎時間,那些光球都攏在他的手前,積聚成一個大大的光球。
    “如此,便安心去了吧!”蒼溪淡淡的說著。不是溫柔的語調,但溫潤好聽的聲音,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隨後,那光芒就開始漸漸淡了。直到完全消失。
    蒼溪舒了口氣,然後轉過身來,臉上有些疲憊,但還是笑了。
    “快出來吧!”說的很無奈。
    他早就知道少年在自己身後,沒有道明,是因為剛剛在進行儀式,不好中斷。如今那少年還遲遲不肯出來,就必須把他叫出來了。
    赤炎熙驚詫著剛剛看到的事,如今聽到蒼溪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不自在的緩緩從暗處走出來。
    卻在離那人還有五步之遙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蒼溪看了他半天,見他始終沒有再靠近的意思,便自己走近了。
    再離他隻有半步的距離停下。
    赤炎熙這次的頭是抬著的,直直看著那個人的臉。
    “如果,我現在擁抱你,你還是推開麼?”蒼溪微笑了一下,然後很輕的問他。
    怎麼可能會推開?赤炎熙心裏苦笑了一下,就自己撲到了那個人的懷裏。
    心裏的空虛感,總算開始被什麼東西填充起來。
    蒼溪輕輕抱著他,“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又哪裏不開心了?”
    赤炎熙在他懷裏搖著頭,“是我錯了……”
    “你哪裏錯了?”
    “我……我,今天看見你不在我的帳篷裏,就,很難受!”赤炎熙坦言,盡管沒有把那真正不安的心情說出來,卻還是放鬆了很多。
    “今天在馬車上的時候,你就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你知道麼……”
    是啊,在馬車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刻意去拒絕他了。
    “所以,我想,也許你是想跟我保持些距離,我才會住到別的帳子裏……”
    “不是的!”赤炎熙馬上辯解,“我沒有,要和你保持距離的!從來沒有……”
    “那麼,你在想什麼?”蒼溪低頭看他。
    “我!我……我也不知道……”無法說出口的,隻能掩飾……
    蒼溪看著他,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開口,“那,現在呢?”
    “現在,你想怎麼樣?”
    “我,什麼也沒想……”
    “……”
    “我從來,都隻想著要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都隻想著這件事!”
    蒼溪看著他,聽到這句話,輕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你不相信?”赤炎熙羞紅到了耳根,他不滿的叫出聲。
    “我相信……我自然相信!”
    赤炎熙這才平息下來。
    有些隔閡,在不言語中,就產生了……
    有些隔閡,在不言語中,就消失了……
    其實他明白他,但是他沒有說……
    其實他還是不安,但他也沒有說……
    兩個人無言的在林子裏相擁很久。
    “對了,你剛剛在幹什麼?”赤炎熙抬起頭問他。
    蒼溪手指繞著赤炎熙柔滑的長發把玩著,他好笑的回答他,“我在幹什麼,你會不知道?”
    赤炎熙白他一眼,“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幹什麼。”一語雙關的一句話,但此刻此景,卻不會得到他真正心裏想知道的答案。
    蒼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抬起頭看向天空的明月。
    “今日是初七啊……”
    “初七?”
    “嗬……”
    “初七……所以,今天比較容易看到靈?”
    蒼溪點點頭。
    “你在靈葬麼?”
    蒼溪笑了笑。“反正遇見了,就順便幫他一下。”
    “可是,月影不是有專門靈葬的人麼?你又何必親自來,很傷身的!”赤炎熙擔心的皺起眉頭。
    “月影雖有靈葬師,但數量有限,沒有辦法每個靈都能在是白靈的時候就被超度。在人間飄蕩的時間久了,就會變成渾靈,到時就無法超度他們,而是要將他們打散驅除,既然我遇見一個白靈,幫他一下,又何嚐不是件好事?”
    “你說的雖然都對,但是,靈葬還是很傷身,你現在哪裏不舒服麼?”
    蒼溪笑著搖頭,“你隻要乖乖被我抱著,別再胡思亂想,我就哪裏都舒服了……”
    赤炎熙頓時臉紅心跳,一陣悸動。
    赤炎熙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耳垂在月光下晶瑩的閃耀的瑪瑙色。
    蒼溪笑著更加用力的把懷裏的人兒抱緊。
    “炎熙……”
    “其實,我還是希望,你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
    “……”
    “其實,不論我做什麼,你都不用害怕……”
    “因為,我答應過你會和你在一起,就絕對不會食言,不管我的過去是怎樣,或是,我如今到底做了什麼……你真的可以,不用害怕!”
    “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
    ……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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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盡早趕到冷州,赤炎熙一行人本來計劃十五天內趕到而提前了五天,一路上及其的順利,一帆風順的到達伊古鎮,這裏已經距離冷州非常近了,五六個時辰就可以到達。
    十天的露宿荒郊野外,赤炎熙終於下令今晚在鎮上休息,使的朱奴們總算鬆了口氣,要知道在野外住著,就算再安全,也不比睡床舒服啊。
    赤炎熙坐在房間裏,盯著蒼溪出神。
    蒼溪很無奈,“你又盯著我做什麼?”
    “你真的一路上什麼都沒有安排麼?”赤炎熙非常認真的問他。
    蒼溪撫了撫額頭,“真的沒有!”
    “可是太順利了,這麼順利就到了伊古,沒有任何埋伏,一路上經過的城市也都很正常,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巫蠱的氣息,這也太奇怪了!”
    蒼溪歎了口氣,“你就那麼希望遇到危險麼?順利有什麼不好,還比預期提前到達了。”
    “順利自然好,這麼順利,就覺得好像有什麼陰謀似的!”
    “雖然的確順利了些,巫蠱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要到冷州去,但是,也許是因為主要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回天上,所以沒有多餘的能力來阻撓我們。”
    “……”赤炎熙想了會兒,“可是……”
    蒼溪搖搖頭,“你別多想了,就算有陰謀,也要等對方先出手,才能分析,如今他們到底要做什麼,我們隻能等待了……”
    赤炎熙點了點頭,“不過,這個伊古鎮倒不是太平之地……”
    “越是靠近邊境,治安就會差,這是自古以來都無法解決的!”
    “恩,但願這裏的人,沒有被利用才好。”
    蒼溪笑了笑,“別想那麼多了,無論如何,現在做重要的還是養精蓄銳,等到了冷州,恐怕一刻也不能放鬆了!”
    ……
    ……
    第二天一早,就應該出發了,隻是,所有人都在客棧的大廳裏,赤炎熙臉色凝重。
    “沒有人?”
    “是的!”
    聽著朱奴的回報,赤炎熙眼神由沉重了一分。
    昨天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伊古鎮,今個兒一早起來,半個人影都不見了,要說現在還是清晨,人不多也就罷了,隻是這客棧掌櫃小二都不在,街上連個賣早飯的小販也沒有就不尋常了。
    “你全都看了麼,每家每戶都進去了?一個人都沒有?”
    “回主子,屬下所有的房子都進去了一遍,皆是空無一人!”
    “房內的衣物用品呢?”
    “這些都是還好好放著的,完全沒有被打劫或是殺戮的跡象。”
    “那這全鎮都是自己憑空消失的了?”
    “這個,屬下不敢確定,但以情況看來,這裏的居民都是自願消失的!”
    “自願?還不是都被控製了!”
    “……”
    赤炎熙坐了下來,非常嚴肅,他兩眼眯起,看向門外。空空如也,一點人氣也沒有!他修眉緊蹙,要知道,赤炎熙最痛恨那些利用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普通百姓了。巫蠱這次卻是出了個狠招,居然拿全鎮的人作為人質。可惡,自己昨晚居然毫無察覺!他心裏懊惱不已。
    正想著,蒼溪也回來了。同樣是表情嚴肅,但見到赤炎熙時,表情就柔和了些。
    蒼溪坐在了赤炎熙對麵,表情冷淡,但能感覺的一股微含的怒氣。
    “這些人回去哪?冷州?”
    “……”蒼溪眉頭緊蹙,沒有回答。
    “那我們也盡快出發吧!”
    “再等等!”
    “等什麼?一個鎮子的人命都在他們手裏!”
    “你先別著急,一會就有結果了!”
    聽蒼溪這麼說,心裏知道他一定是安排了什麼,便心定了些。
    不一會兒,客棧就來了一位陌生人。
    此人不是伊古鎮的人,也不是朱奴。
    那人剛要踏進客棧,就被朱奴攔了下來,幾個朱奴把他圍起來,個個全副武裝的摸樣。
    那人被這陣勢先是嚇了一跳,但平靜下來後,雙手抱胸,一副大爺的模樣,“艾艾艾,我不是來找你們的,帶我去見你們主子!”
    朱奴們對望一眼,壓著他走進客棧。
    那人雖雙手被縛,卻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朱奴的腕力都是很大的,扣著他的感覺就像是被小雞啄了般不痛不癢的。
    “主子,這個人要見你!他不是鎮上的人!”
    “欸!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鎮上的人?難道你認識這個鎮上所有人不成?”
    赤炎熙對於那人的輕佻語氣不予理睬,他打量起眼前的人,隻見這個少年一身玄衣,雙眉濃厚,一雙大大的眼睛鑲嵌在上,鼻梁堅挺小巧,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可愛俊俏,頭發全被束在後腦勺,留著光亮的大腦門,看起來一副十分聰明的長相。
    “恩?你就是赤炎熙啊!”那人注意到眼前的赤炎熙,對著他吹了一聲口哨,“長得還不錯嘛!不過還是不比我們月影祖上,他可是世間第一美……”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因為一邊的蒼溪低咳了一聲。
    這倒是讓少年乖乖閉嘴了,一雙大眼睛在兩個人之見溜來溜去。
    赤炎熙被這少年一句“祖上”說的,心裏了然三分。他看了眼蒼溪,見他完全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心想就裝作不知道吧!
    赤炎熙揮手示意朱奴們放開少年,“你是何人?”
    少年聽赤炎熙這麼問,有些疑惑,他望向蒼溪,蒼溪卻在低頭飲茶。這才老實回答起赤炎熙的問題。
    “我叫冥沫!”
    “冥沫?……北冥家的?”
    少年點了點頭。
    赤炎熙挑起眉角,餘光掃過一旁的蒼溪,“誰派你來的?”
    冥沫又望了眼蒼溪,隻見蒼溪單手托腮,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滑過茶杯的杯口,恰好眸子也向他的方向飄來,兩人的眼睛就對上了,蒼溪嘴角上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打趣的看著冥沫。
    冥沫被蒼溪一副如仙姿態給迷得暈頭轉向,愣愣盯著蒼溪的臉頰出神。
    這一切自然被赤炎熙看在了眼裏,他不爽的拍了拍桌子,才把少年的神誌給喚回來。
    “額,莊主讓我來的……”冥沫回答了赤炎熙,可眼睛還是忍不住往蒼溪身上瞟。“我們莊主要我來給你帶路的!”
    赤炎熙雖然對少年看蒼溪的眼神很不滿,但北冥畢竟是月影的分家旁係,自己對他隻能以禮相待。
    赤炎熙瞪了蒼溪一眼,蒼溪淡淡一笑,便拿起茶杯又開始品茶。
    “溪燁讓你來的?給我帶路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不認識路不成?”由於心情不好的關係,赤炎熙擺了臉色給冥沫看。
    冥沫見蒼溪不再看自己,而是悠然自得的品著茶,有幾分失落,他白了赤炎熙一眼,“戚!虧你還是熾陽正統,這方圓一百裏之內都被巫蠱控製了,如果不找到正確的路徑,你就在這伊古鎮呆個十天半個月也繞不出去!”
    “控製?這裏並沒有布結界,他們如何控製?”
    “這是五行八卦陣法,不是結界,你們昨天進鎮的時候太不警惕了,所以才中了招。”
    赤炎熙心裏沉了沉,一路上太過順利,神經一直緊繃著,生怕出意外。所以到伊古鎮時,原以為冷州近在眼前,便放鬆了些,誰知如此簡單就中了計,心裏不由暗惱。“你說這是陣法,如何解?”
    “無解!”冥沫聳聳肩,“陣法又不是巫術武功,陣法就同迷宮一樣,找對路就行了,可惜這個五行八卦陣是個死陣,就跟八卦那個圓一樣,沒有出口!”
    “你剛剛說是來帶路,現在又說沒有出口?”
    “我說沒有出口,又沒有說無路可走!”冥沫鄙夷的看了赤炎熙一眼,“我們莊主神通廣大,找到了此陣的一個漏洞,所以才派我來的!”
    “什麼漏洞?”
    “陰陽間畢竟是被一線隔開,找到那條連接黑白的縫隙即可!”
    赤炎熙沉吟了會兒,隨後喚來朱蠱,交代了幾個地方。朱蠱點了點頭,便帶著幾個朱奴出去了。
    冥沫找了個椅子坐下來,“你腦子反應的還蠻快的!”他翹著二郎腿,一副大爺的模樣對著赤炎熙評價道。
    赤炎熙不理與他的誇獎,繼續發問,“鎮上的人現在在哪?”
    “鎮上的人?鎮上哪裏有人啊?”冥沫奇怪的睜大眼睛,四處望了望,“這裏不就剩你的人了麼?”
    “廢話,所以才問你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這個伊古鎮現在是個死陣,隻能進來,一般人出不去的!”
    “什麼?”赤炎熙不可置信的站了起來,“我昨日剛到這時,這鎮上可到處都是居民,一夜之間,人都消失不見了!”
    “不可能吧……”冥沫也十分驚訝。
    “幻象……”蒼溪突然開口,“昨日的人,都是幻象……”這個陣法布的還真是好,昨日進來的時候連他都沒察覺出鎮子有什麼不對。
    “幻術麼?”
    蒼溪點點頭,否則一夜之間消失這麼多人,怎麼可能無聲無息,他們都沒有察覺。
    巫蠱的勢力恐怕是不能小覷了,連自己都會中計,恐怕他們還有什麼招數在等著。
    三個人都沉默了。直到朱蠱回來,赤炎熙才起身。
    “走吧!不管怎麼樣,還是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蒼溪也站了起來,赤炎熙便立刻往外走,蒼溪剛要跟過去,卻被冥沫拉住了。
    “祖,上?……”冥沫不確定地叫了聲。
    蒼溪看著他,“你說呢?”
    “唔!”少年先是一怔,隨後就要行禮,卻被蒼溪攔住。
    蒼溪眯起眼看著他,眼光閃過一絲凜冽。
    冥沫反應過來,知道蒼溪的身份是保密的,便重重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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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炎熙讓朱奴在伊古鎮的八個方位安插了小小的桃木枝,隨後在鎮中心插入了自己的佩劍,一瞬間風吹雲動,八個方位的桃木枝變得火紅衝天,閃耀的光線慢慢向中心利劍集中,深插在大地的劍開始鳴鳴作響,大地也震動起來,並開始沿著劍的兩端裂開,地縫越裂越長,幾乎將伊古鎮隔成了兩半。
    “正是此刻!”赤炎熙突然大喊了句,便拔出已經冒著紅光的佩劍。一瞬間煙霧繚繞,迷住人們的視野。等視線變清晰時,周圍那裏還有伊古鎮的影子,在場的所有人,都處在了一片寂寥荒蕪的廢墟裏,四周顯然荒廢很久。久無人煙。
    原來他們一開始看到的就是幻象。
    所有人當即就明白了。
    哪裏存在伊古鎮,隻怕不知多少年前,這個鎮子就已經消失了……
    巫蠱不僅用了幻象,還在這個不毛之地施加陣法。
    看來,必須盡快鏟除他們,否則,後患無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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