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是尊主,還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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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三天後終於不再那麼狂暴,漸漸趨於微弱。午時,空中最後一片雪花緩緩落地,桃夭高興得差點兒沒在地上打個滾兒,以示自己的欣喜之情。
觴正在身邊陪著她看雪,桃夭抓住觴的袖子使勁搖晃,邊晃邊大聲叫嚷:“觴,雪停了,送我回家吧!”
觴難得地皺起了好看的眉:“就這麼想離開麼?”語氣中帶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楚。
無奈桃夭太興奮了,根本沒有察覺,依然毫無自覺地說:“那當然,我若再不回去,他們肯定會以為我被綁架了,說不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呢!”
觴展開了緊皺的眉,苦笑著:“罷了,你若想回,我立刻送你回去便是。”
觴帶著桃夭出了靈山。桃夭身上還穿著那件粉色棉袍和白色坎肩,在滿地白雪的映襯下,像出塵的精靈一般美麗,觴不禁看得有些癡了。他暗暗搖頭,告誡自己不能動情,就算桃夭不愛湛,身為族長的自己,也是不可以有弱點的。
“桃夭,我就送你到這兒了,靈山的妖會在暗中護你周全。若是見到湛,記得讓他抽空回來看看我這個哥哥。”觴揚聲與桃夭道別。和湛一模一樣的墨藍色長發隨著冷風飄舞,湖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著,唇邊蕩著一抹笑意,不像妖,更像是下凡的仙子。
觸景生情,桃夭眼眶微濕:“好,一定幫你轉達到。”
觴轉身,瞬間從雪地上消失。
桃夭慢慢往回走,還沒走到城門口,就看見一個身影飛掠到身前,如墨般烏黑的發散亂著,布滿血絲的粉白色雙瞳,慌亂的氣息,顫抖的唇……是清明!
看著眼前完全顛覆了儒雅形象的清明,桃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清明的眼眶中,似是有淚光閃爍。桃夭抬手,想要擦去那眼中的淚,可是手還沒有碰觸到,便被清明躲開了。桃夭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歎了口氣,想要把手收回來,卻被另一隻手握著,緊緊捂在某人的胸前。桃夭用力抽,抽不出。
清明緊握著桃夭的手,不肯放開。表情有些氣急敗壞,嘴唇蒼白,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桃夭見狀,不敢再過分刺激他,隻好低聲說:“呐,清明,我錯了……”
清明將桃夭的手握得更緊了,激烈而有力的心跳聲透過手的觸感傳來,桃夭不禁有些動容。
清明努力讓自己平靜,但是聲音還是帶著一絲顫抖,更多的是無奈:“你錯在哪兒了?”
“我錯在脫離了險境卻遲遲沒有回家,讓你白白擔心了這麼久。不過我也是沒辦法嘛,雪那麼大,隻好推遲了行程。呐,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桃夭哄小孩一樣輕聲哄著清明。
清明怔了怔,一把將桃夭拽進懷裏,唇狂亂地壓了下來,失卻了往日慣有的溫柔。桃夭一時反應不過來,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唇間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才猛地反應過來,想推開清明,兩隻手卻都被他緊緊攥著。
唇被鬆開的瞬間,桃夭想破口大罵,卻被清明帶著的話給怔住了。
“桃夭,桃夭,你知不知道,玉不再傳來危險信號後,你整整三天都沒有消息,我差點毀了整座城。你若再這樣消失一次,我會瘋掉的!”溫熱濕潤的液體滴落在桃夭的頸側,是眼淚!此刻的清明顯得那麼脆弱,桃夭鼻子一酸,忽然間就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眼前的人來得重要。
抬手環住清明的腰,在清明的耳邊輕聲保證:“清明,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再讓你擔心了!”話音未落,桃夭的淚已經不受控製地泛濫開來,紛紛灑落在清明的肩上。
握著桃夭的手緊了緊,清明的語調已經趨於平緩,不過出口的話卻是那般霸道:“桃夭,你是我的,哪怕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定要將你留在我身邊。沒有你的世界令我無法想象,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所以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桃夭沉默,即使再遲鈍的人,都能聽得出她以前,或許是前世,定是與清明關係重大。
清明將桃夭帶回宰相府(桃夭的父親是當朝宰相),就先行離去了。臨走前,桃夭再三保證絕不會亂跑,清明才放心離去。
桃夭走到前廳,還沒跨進門,就被人一個熊抱:“姐,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一個長相與桃夭有幾分相似的少年抬起頭,狹長的桃花眼充滿幽怨地看著桃夭,按桃夭的話說,就是一臉的妖孽像相。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桃夭笑著拍了拍少年的頭。
桃冶扁著嘴:“若不是水莫姐攔著我,向我保證你不會有事,我差點就把這水鏡城翻了個底朝天呢!”
桃夭有些心虛:“爹不知道吧?”
桃冶冷哼一聲:“原來你還是怕爹!我告訴他你去廟裏上香了。”
桃夭嘿嘿一笑:“謝了!”沒辦法,她就是怕爹,誰叫她爹那麼嚴厲呢?若是讓爹直到她三日未歸,這輩子她也別想再出門了!
“桃夭,你個死丫頭,終於死回來了!”一個好聽的女聲罵道。
桃夭轉頭,就看見水莫一身淡藍色的衣飾,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潑婦樣兒。不過那紅紅的眼圈兒,卻生生讓桃夭沒了半點脾氣。向來是擔心死自己了吧,不然怎麼會眼框紅紅呢?
桃冶向來會察言觀色,見此狀,借故轉身走開:“姐,水莫姐,你們慢聊,我去書房溫書了,回頭開飯記得叫我啊。”
剩下兩個人,一陣沉默,桃夭繼續站在原地,水莫繼續紅著眼睛。桃夭欲言又止,隻能定定地看著水莫。水莫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半晌才開口,這次聲音溫柔了幾分:“你這傻丫頭,真會讓人擔心!”
桃夭忽然就覺得心裏暖洋洋的,水莫真的很在乎自己呢。
“莫莫,對不起啊!我以後一定注意,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了!”桃夭很認真地說著,看來這一次,她真的把不少人嚇壞了。
“罷了,回來了就好。我還算好的呢,你是沒見清明的樣子,失去你的消息,他整個人都變了,幾乎是陷入了瘋狂,把我嚇了一跳!那時他眼中的殘暴嗜血,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妖魔。相比我從前所見過的妖,真是無法比擬,太可怕了!”水莫抬起頭緩緩地說。那時的清明是真的把她嚇住了,作為高級除妖師的她明白,如果清明想要置她於死地,真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那種瘋狂中帶著絕望的表情,真的讓人很心痛。她終於能夠理解赤魅的心情了,那樣的清明,讓人想要不自覺地站在他身邊。
“你說他眼中帶著殘暴嗜血?”桃夭愣住了,水莫所說的和念雪所描述的驚人地相似。
“沒錯,是嗜血,但同時又帶著濃濃的絕望,好像他失去了整個世界,失去了活著的希望。”水莫點點頭,那種孤獨和絕望,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莫非,清明,真的是那個清明?”桃夭喃喃自語著。
“什麼?清明?清明怎麼了?”水莫說。
“沒什麼,對了,莫莫,以你的感覺,清明的妖力究竟有多強?”桃夭裝作不經意地問。
水莫想不到桃夭會問這種問題,愣了愣:“你說清明啊,我隻能感覺到他是妖,卻無法感知他的妖力究竟有多強。”水莫老實地回答。
“怎麼會?你不是很厲害的除妖師麼?”桃夭感到有些驚訝,連水莫也感覺不出麼?
水莫舉起手,伸出兩個手指:“兩種可能,一是清明他太弱了,太弱的妖我一般感覺不到他的妖力;二是他太強了,強大到超出了我的感知能力。不過以我的實力,截止目前為止,隻出現過一個強大到我無法感知的妖,不過放心好啦,他在我的那個世界裏,而且他似乎也沒怎麼幹過壞事,就是長得有點兒過度妖孽了!”水莫的聲音裏帶著寵溺的味道,眼神中也露出無比的懷念,畢竟還是會思念那個妖孽,那個冰冷世界中,她唯一的朋友。
桃夭沒心情聽水莫說別的妖,按水莫說的兩種可能,清明要麼就是尊主,要麼就是最弱的最無用的花瓶。
“我倒希望他是太強,不然怎麼保護你?”水莫調笑著,桃夭的雙頰瞬間染上一層晶瑩的粉紅。
“去你的,好端端的,幹嗎要他保護?”嘴上是這麼說,可桃夭自己沒發現,她這話說的多麼沒底氣。
“你沒發現你很能惹事麼?當然需要一個比較強悍的靠山了。而且你是真遲鈍還是在裝傻,清明那麼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麼?”水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桃夭咬住下唇,垂下頭,表情十分複雜。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害怕。他們之間似乎並不像她想象得那麼簡單,不懂清明為什麼對她那麼好,總覺得清明是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她可不想成為替代品。可清明眼中的脆弱,卻讓她無法不心疼。桃夭再一次迷茫了,她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