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朝清暮濁,情網糾葛  第五十七章 國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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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意一下,便立馬有人抬來了一套案幾,放置在太子和上座之間的空位。而後有侍女上來添置了食箸酒杯等器皿,又擺上了菜肴茶點才斂身退回一旁。
    看著宮侍們熟練的動作,霍堪憐隻覺訝然。這國師她是聽說過的,東方祁那些本領便是學自於他,聽他的話,這國師在鄔國似乎有不凡的地位。可現在看來,這地位也太“不凡”了吧,除了帝後二人,就數他地位最高了,連添加的案幾都在太子之前。而眾人仿佛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對於這樣的安排沒都沒露出一絲異議。
    正低頭思索著,但聞一陣腳步聲自外進了來。霍堪憐抬頭看去,一個身著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慢慢踱了過來。他的容貌隻能算是普通,看起來有些清瘦,但他的雙眼卻極為犀利,含著某種令人生畏的氣息。這種感覺,不同於成昭帝上位者的帝王威懾,他的目光是由內而來的,是經過許多世事沉澱後,一眼可將人望到底的敏銳透徹。
    那腳步徐徐而來,從宴席中間慢慢地走了過去,一步一步,從容淡定。霍堪憐隻覺得那玄色從眼角晃了進來,卻沒有過去,反倒停在了眼中。
    她抬眼,隻見國師停步在她麵前,轉身直視著她,眼中是穿透內心的力量,迫的霍堪憐有些喘不過氣。
    “這位可是祁王妃?”在眾人的目光聚集之下,國師開了口,聲音穩沉。
    霍堪憐在他的眼光下微微低了頭,口中答了聲,“是的。”
    國師點了頭,卻仍是看著她,似要看出什麼來。上座的成昭帝發現了異樣,不知國師怎會對霍堪憐如此感興趣,又見霍堪憐臉上已露出些微懼怕,當下便開口解圍,“這是我鄔國國師符褚,今日剛遊曆而歸。祁兒該是提過,說來,國師同祁兒還有些師徒情分。”
    見成昭帝同自己說話,霍堪憐低著的頭微點,“東……”剛說一個字,便馬上改口,“王爺有提。”
    成昭帝笑了笑,“那便是了。”又轉向符褚道,“國師,朕不知你今日便回來了,隻能臨時添加看座位座位。”
    一直看著霍堪憐的符褚嘴唇微勾,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說了聲,“無礙。”而後也不再停留,轉身走到為自己準備的案幾之後。
    這一段小插曲後,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宴會上。那些皇子妃嬪們開始玩一些文雅的遊戲,填詩唱詞,歌舞助興,在這滿園花色下,但也顯得頗有意趣。
    然霍堪憐的心裏,因著方才國師的舉動而忐忑著。這一場宴會惹得她心情起起伏伏,眾人的歡愉她半分也無,隻盼著宴會早點結束,好讓她早些脫離這略顯詭異的氛圍。
    大致到了戌時三刻,帝後相攜離去,這冬梅宴便也就散了。霍堪憐惴惴不安的心因著出了梅園而稍定,宣華在後麵同威遠侯講著什麼,她便和碧萱先上了馬車。
    兩人在溫暖的車內暖了身子,還不見宣華回來。碧萱讓霍堪憐在車中坐著,自己掀簾出去。剛離開一會兒,忽聽得她在外麵喚道,“公主。”
    霍堪憐探身將簾子拉開一條縫,“什麼事?”方一問完,就看見碧萱身後立著一個人影,那目光淩厲直投而來,正是方才在宴上看了她許久的國師,符褚。
    “公主,”碧萱輕聲道,臉上有些為難神色,“國師說要同公主談談。”
    拉著車簾的手一僵,霍堪憐抿了抿唇,縱是不太願意,但這國師大人親自到這裏尋她,總不好就此打發走吧。她悶頭想了片刻,還是下了馬車。
    一出來,夜裏的冷風直直往身體裏鑽,霍堪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也不知是這天氣,還是麵前這人的緣故。
    “國師有何事找我?”霍堪憐攏了攏狐裘,看著碧萱起身上了車,方對符褚問道。
    符褚向她走近一步,那研判的目光瞬時凝聚在她身後,看的霍堪憐極不自在,又不好開口,隻覺得那目光像這冷風,將整個人都凍了起來。
    不得不說,從看見符褚第一眼起,她對他,就有著畏懼。
    “我此番來事有事想問王妃,因算是私事,隻得請王妃下車相談,還請見諒。”他話雖這麼說著,但語氣不亢不卑,臉容沉著,“王妃該知我會一些布結法術,對這魂靈之事也是敏銳的很。”
    這開門直入的話,令霍堪憐心中“咯噔”一下,“國師的意思是——”
    “我不會像那些招搖撞騙的道士一般,說些什麼‘王妃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之類的混話。但我不得不說,自打看見王妃第一眼時,我就知道,王妃在不久前定是與魂靈有過交集。說簡單一些,便是王妃遇見過鬼。”
    他一字一句說的極肯定,語調平和,但他每說一句,霍堪憐就驚慌緊張一分。緊緊攥著手心的手裏竟然生了汗,在手心裏悶著。她盡量讓自己神情平淡一些,可是,眸中卻一點點暗光沉落,映在符褚眼底,就是確定的事實。
    “這隻鬼,該有百年之氣,王妃,我說的可是?”
    霍堪憐咬著唇不說話,隻將頭低著,看著腳下白雪,雙手纏握的更緊。
    符褚顯然要問個究竟,“王妃不說,我便當是對的。”
    這時,霍堪憐終於回了話,“王爺……沒跟國師提過麼?”她剛剛因受驚而慌了神,現在一想,按理說,符褚為東方祁的師傅,遇見這等靈事,他定是要同他講一講的。由此一來,符褚知道司洛的存在,也就順理成章,不足為奇了。
    哪知,符褚聽她這般問,隻挑眉笑答,“祁王受命回國之時,我還在外麵遊曆,何以見得他?他又哪裏能同我講這些?”
    霍堪憐驚愕,“那你——”
    “我習此術這些年,這種事難道還看不出來?那百年亡魂我雖沒有見過,但見祁王對王妃很是看重,便想來相勸一句。那鬼雖似對王妃暫無惡意,然,他的心思也決計不簡單。還請王妃自己當心,別栽了進去。”
    空氣冷冷的,如符褚的話落在霍堪憐心底。她很想立馬反駁,卻覺得不該如此。符褚也是一片好心,她雖聽不進這些話,也不得承認他出發的立場是對自己有益。
    隻是……司洛,真得是別有居心麼?
    將這念頭強製壓下,霍堪憐隻輕輕說了聲,“謝國師之言,我自己知道的。”
    符褚仍是笑著,也不再多說,隻道,“如此,便暫無它事了。”
    說完這一句,就見霍堪憐點了點頭,有些逃避似的轉身又上了馬車。她略顯單薄的背影在雪光中顯得有些倔強。符褚笑了笑,心中暗道,你若是真知道,那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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