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轉朱閣,誰若無眠 第四十九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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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的日子漸漸逼近,而左將軍同日娶妻,娶的又是三公主,故而這兩場婚禮需要籌辦的事瑣碎而複雜,宮裏頭和將軍府上都為此忙的不可開交,天天可以遇到往旈軒宮和將軍府兩頭跑的禮部官員。而皇宮之外,都城安洛中各家各戶也漸漸掛上了紅豔的喜色,漫天紅綢染紅了寧國上下,而在那一個個鮮豔的“囍”字之下,卻遮住了誰人心底溢出的鮮血。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宮裏隨處可見穿梭忙碌的宮人,手裏抱著大堆婚禮要用的物什,抬頭看見閑閑步來的霍堪憐,心裏又羨慕又嫉妒,但仍是抽個空隙恭順的見禮問安,腳步半分也不能停下來。
霍堪憐一路聽到問安聲不斷,一個接一個的點的脖子都疼了,不禁將東方祁暗暗罵了遍,這人專挑這麼個人多的時間讓自己去取笛,絕對是故意的!
穿過人最多的地方,東方祁住的宮苑附近倒還是安靜的,最多不過三五人,和旈軒宮裏外成了鮮明的對比。四周又遍有綠樹花草,幽幽清香,襯的這一處清幽安靜。
霍堪憐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剛進了門,就被清理院子的宮人看見,連連叫來人去通知東方祁,而她也被請到了殿中。
坐了沒多一會兒,東方祁便剛換了身荼白色長衫出來,倚在門邊望著她笑。霍堪憐的眼光剛一觸及那身白,眸中驀地激蕩了下,而後瞥了眼,淡淡道,“穿什麼白色,礙眼!”
東方祁聞言笑了,“這又礙到你何事了?”
“明天太子娶妃,公主嫁人,你這一身白是什麼意思。”
東方祁低頭看看身上衣色,低笑道,“也是。那我換身衣裳再來。”說完,作勢轉身,心裏卻掠過一道別樣滋味。
“等等!”霍堪憐站起身叫住他,“不用了,我不過是來拿笛子,你愛穿什麼樣穿什麼樣——笛子呢?”
“堪憐就隻惦記著笛子?多日不見,都不曾想想我?”
“想你作甚?無聊找事做啊!”霍堪憐沒好氣的答,“少廢話,笛子呢?”
話音剛落,東方祁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便拿到了麵前,修長手指卷著一支白玉長笛,溫潤笛身,細膩玉麵。
霍堪憐站在原地,眼睛牢牢盯著笛子,眼眸裏波光粼粼,一圈圈似水的光暈染亮了雙眸,卻不若東方祁第一次見到時的清澈透亮。此時霍堪憐的眼裏,蘊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緒,複雜的,緊緊的纏繞在一起,解不開,讀不了。
東方祁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到麵前,抬手從他手中緩緩拿起長笛,手指微微抖著,跟她的顫動的眸光靜靜呼應著。
這一刻,東方祁忽而明白霍堪憐為何對笛子的描述那般詳細認真,怕是看過無數遍,深深刻在心裏。他把目光移到她麵上,壓了又壓心裏的念頭,才開口笑道,“你也真是挑,還非得製成這樣不成,可知我跑了多少地方,尋過多少人,才做出這麼一支。”
霍堪憐這才抬頭看他,笑了笑,真心說道,“東方祁,謝謝你。”
“怎麼謝?以身相許?”東方祁調笑道,原以為霍堪憐會狠狠剮他一眼,卻不料對方沉默看他半響,輕輕問,“什麼時候?”
東方祁反倒愣了,“什麼?”
霍堪憐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是和親麼?什麼時候去鄔國?”
“你——”東方祁一時無話,若是在平時,他定會笑她“這麼迫不及待啊”。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她那麼認真的問他,什麼時候,這種反常的回答,讓東方祁都沒了心思開玩笑,“還未確定,大抵是在下個月,需同你們太子再商量商量。”
“知道了,”霍堪憐小心的收起笛子,仰頭對他笑,“越早越好呢。”
“堪憐——”
“東方祁,真是麻煩你了,笛子我很喜歡。”她笑,“日子定下了,記得告訴我,明天還有的忙,我便先回去了。”
“呃,好。”
不知是以什麼心情出的門,霍堪憐覺得自己腳步都有些虛浮,攥著長笛的手心緊的冒出了汗。她步履匆忙的走了幾步,便開始跑了起來,腳下的路本是她無比熟悉的,可現在疾奔在上麵,竟是萬分的陌生。
汗漫濕了衣衫,她腳下打了個趔趄,急急停下了。深深換了幾口氣,才將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匾額上。
次日天未亮,宮中便忙碌起來,喧嘩嘈雜的聲音,在宮裏四處可聞。紅耀耀的燈籠燭光映透在殿閣屋廊上,端是喜慶無限。
說來,按照古製而言,這婚嫁本有六禮,“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太子大婚更是要重辦,然時間倉促,前麵五道程序在這段時間內便匆匆過了,直到今日的親迎,才完完整整行了一遍。
雖然婚禮匆忙了些,但皇家顏麵不能失,該布置的隻多不少,華麗大氣,也算是好好彌補了時間的不足。
霍寂暘和肖曠在宮裏宮外兩個地方,同時騎上挽了紅花的高頭駿馬,一人出宮,一人進來,馬蹄噠噠,身後是綁著紅綢的花轎和迎親隊伍,鑼鼓嗩呐響徹皇宮。
他二人本是經過不同的的門進出的,卻都在走過門的那一刻,偏頭看了一眼,目光或苦或淡,就是沒有半分喜悅之情。
出了宮,霍寂暘便被城裏的漫天紅幔晃了眼,城中百姓也滿滿的站在主道兩旁,翹首看著宮門方向。這一幕,同鄔國使者來寧時尤其像,隻是不知道堪憐出嫁那日,會不會也這般人山人海,萬人空巷呢。他微微低了眼,唇角勾出一抹笑,在這映在臉上的濃濃紅光下,有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兩邊迎親都進行的極為順利,送親嫂扶新婦上了轎,宮中嬤嬤在身後說著討喜的話,之後起轎,回車馬,迎轎,兩隊迎親隊分別又進出皇宮一次,過了必經之路,方到了落轎之地。
肖曠那邊簡單許多,霍寂暘則還需帶著太子妃進了被作為典禮堂的奉天殿,臉色枯瘦蒼白的元和帝和一身禮服的皇後早已等在在裏麵,聽到唱和之聲後,便看見霍寂暘帶著妝容精致的覃妙菡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那一刻,無論是身體已枯竭的元和帝,還是一旁一直擔憂著他的皇後,都禁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繁瑣禮節之後,太子妃先被送回了旈軒宮,太子則到他殿宴請百官。
觥籌交錯,祝賀不絕,霍寂暘一律來者不拒,多杯下肚仍是麵色如常,不見醉意。此番許久,二皇子見狀過來幫忙擋酒,霍寂暘有些意外,卻對他微笑頷首,後者回他一笑,便帶著祝酒的官員去了別處。
霍寂暘吐了口氣,轉身時看見陰影下立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