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小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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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小舞是我還有半個月要做手術的時候,在跟王爵商量好要去住院之前我們把小舞安排出去跟同學旅遊了,一是不想讓這孩子剛高考完就愁眉苦臉的,二是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在我告訴王爵我的真實病情之前我已經做好了隨時喪生的準備。我不願意讓我最親近的人遭受跟我一樣的痛苦,並且與他來說這樣的痛苦更難以承受。
    所以當小舞知道我住院了並且病情非常嚴重的時候他憤怒了。他顫抖著雙手抓緊我胸口的衣領,他想質問我但苦於忍住哭泣的情緒而無法開口說話。我麵對這樣的弟弟有些力不從心,在這樣的時候我擺不出哥哥的威嚴讓他鬆手,隻能被他一直揪著領子,被他滾燙的眼淚炮烙著。現在想來我也有些驕傲,我養出了這樣優秀的孩子,他沒一點造作,也沒因為自己的優秀而目中無人,他總是謙虛而恭敬的,但與此同時他也保有自己的完整和獨立。想到這裏我便開心的笑了,我擁過小舞親吻他的頭發,我說:“你哥死不了。”
    他啜泣的聲音一直被刻意的壓低,但在被我壓入懷抱輕聲安慰之後他再不能忍受從而嚎啕大哭。
    他邊哭邊說我的不是,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我是不是他那個嚴肅的哥哥了,想起什麼不順心的就說什麼,我也隻能破天荒的被他當孫子數落,並且在此之間被他狠狠的打了一拳。
    看來暴力這樣的東西是容易遺傳的,王爵這樣嘲笑我。
    我也笑,像個老人一樣拉著我親愛的弟弟說話,我說:“給你哥說說你旅行裏好玩的事情,我天天在這兒聽你王叔嘮叨耳朵都起繭子了。”
    王爵不滿的打我一下,可立馬不討好的被我打了回去,他誒了一聲又過來弄我一下,我現在聽力極好,順手就給他一掌。看我們這樣打來打去,小舞也咯咯地笑個不停。我把王爵壓在身下製住,對小舞說:“你快說說。”
    “哪兒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啊,就是到處逛唄,不過回來的時候有個人在咱們家樓下轉悠,他還讓我把這個給你。”小舞說著就悉悉索索的翻包找東西給我。
    也許這個人是不難猜到的,但我不明白他現在找我的目的。於是我對小舞說:“你王叔說買了東西給你呢,你不跟他去看看?”
    王爵開始沒吱聲過了好一會才搭腔說:“昂,對,我都看好了,可怕你不喜歡就還沒買,你跟我去看看要喜歡咱們就買了,順便跟我說說話,你哥這人你也知道,說不準沒兩句就發瘋了。”說著就從我床上爬起來拽過小舞出了病房,走前還不忘調侃我,說我就是個瘋子。
    我笑著伸手夠桌上放著的那個盒子,不用猜我也知道那裏麵裝的是什麼。
    小安,你還想從我這兒要點兒什麼?
    我掏出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撥通小安的號碼,沒出兩聲小安接了。
    “喂。”
    “喂,左晌。”
    “嗯,什麼事兒?”
    “你好好跟徐消談一次吧。”
    我從沒在小安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語氣,他總是對我下達命令,他說脫衣服,上床,然後不屑地對我說其實很無聊。他跟我一樣都是占有欲和控製欲極強的人,這樣的兩個人溝通起來總是要置對方於死地,因為很早的時候小學課本上就曾說過,一山不容二虎。而跟小安的交往中,我一直是那隻處於下風的老虎。不單單因為我是有求於他問他所索要骨灰,更因為他知道我不如外表強勢,而我所麵對的這個男人才是個十足的變態。他對那些白色的粉末發情,也鍾情於沒有溫度的那些屍體,就我本人而言,我做不到那個程度。
    “為什麼要我跟徐消談談?”
    “他很想你。”
    小安的聲音有點寂寞的味道,我笑,徐消於我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沒有跟他談的意義。張小安也應該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他是個十足的生意人,所以我要知道他給我開出的條件。於是我問。
    “代價?”
    他沉默著,我甚至能想象他捏緊電話聽筒無從發作的樣子,這樣的幻想讓我很是開心。於是我又高興地重複著我的問題,我說:“代價是什麼?”
    我想這中間空白的十秒是張小安心中最糾結的十秒,他總是等價交換的信奉者,總認為無來無往不成買賣,但他並不清楚之前他跟別人做的生意都是帶有脅迫性質的。這事實上並不是等價交換,而是一場踐踏尊嚴的殺戮。
    我很清楚他的遊戲規則,也非常樂意在他的生命中充當一次施虐者。但顯然小安是不願意的。他一直都控製著別人的生活也通過掌控別人獲得變態的滿足感和施虐感。可現在不同了,他對徐消有的感情打破了一切的平衡狀態,對於這樣的改變,他必須付出代價。
    “你想要什麼?”他問。似乎這一個問句就消耗了他所有力氣,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在他嘴裏聽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於是我刺耳地大笑,我說:“小安小安,你也有今天。”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張小安的憤怒,可這對我不能造成任何殺傷力,於是我說:“你把徐消帶來,之後我會問你要我想要的東西,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說完這幾句話我就掛了電話,小安,隻怕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沒多久王爵和小舞順利回歸,小舞手上多了一隻名牌包包,雖然王爵跟我說起這個G開頭的包時我還是流露了鄙夷的表情,但小舞似乎很喜歡,這樣也就足夠了。我對小舞說:“你接下來還有沒有什麼計劃?”
    小舞想了一會輕輕地喊了我聲哥,這一聲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在想跟我些我不會同意的事的時候總會這樣叫我。像他小時候問我要遙控賽車的時候他也會這樣有些甜膩但不惡心的叫我。而這一招對我而言確實有點用處。
    “你想說什麼?”我像刺蝟一樣豎起一身倒長的銳刺問他。
    “•••沒什麼。”他笑著否認,明明有話卻不說出口,這可真像某人的作風。
    我再確認了一次我說:“真的沒有?”
    小舞這回挺堅定地對我說:“沒有。”
    我點頭,沒有就沒有吧,反正總有一天他會想跟我說的。我這樣想的同時也在猜測他想跟我說的到底是什麼內容,但想著想著小舞就抓住了我的手,他在衝我笑,我能感覺到。因為我弟弟笑的時候總會散發出神奇的雄性荷爾蒙,換句話說在那時他會特別迷人。我能想起他笑的樣子,雖說小舞長的一點兒都不像卓淩,但笑的時候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神似。
    可能因為在那時他們都非常耀眼,會耀眼得比陽光更佳刺眼,但與此同時見到這個笑容的人會感到寂寞,相當寂寞。就像在春日看到一池寂靜的春水,完全美麗的事物總是會散發出寂寞的芬芳。於此,誰都無可厚非。
    “左晌,我跟小舞給你買了樣東西,你猜猜是什麼。”王爵放我跟前一個盒子,正方形的扁盒子,外圈還綁了觸感良好的絲帶,紙質很是厚實的感覺。
    “•••猜不出來•••”我老實回答道。
    “CD。”小舞說道。
    我垂頭喪氣,不會是王爵老是在倒騰的鋼琴曲吧?我不是不喜歡那些歌,但確實不適合我,我本來就不是歌音樂發燒友,再說現在整天呆在病床上已經很不舒服了,還得在那兒聽鋼琴,這不是明擺著要鬱悶死我麼?
    我的表現很明顯,王爵也看的出來,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樣,他嘿嘿賊笑著宣布正確答案:“不是鋼琴曲交響樂,您老放心吧,給您買的郭德綱的相聲。”
    相聲?不錯,雖然說我不那麼迷這東西,不過再怎麼說也是老北京的藝術,總是文化精粹啊。再說就我現在這條件也就能聽聽相聲了,啥都看不見不是,天天跟電視前坐著什麼事兒沒有也不是個辦法。於是我很高興地撕開包裝紙遞給王爵,我說:“放來聽聽。”
    王爵接過去又笑了,我現在發現他特別像小老太太,沒事總愛數落人,要不就捂著個嘴沒事偷著樂,指不定又找著什麼流言蜚語當茶餘飯後的談資呢。想象王爵變成小老太太的樣子我也樂了。
    王爵不高興的拍我一下,他說:“小舞,你哥肯定在肚子裏罵我呢,他一罵我就壞笑,可不是個好東西。”
    我邊消邊搖頭,“你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了這話我想起來他怎麼還沒放相聲呢,便催促他到:“放相聲啊,沒事兒出什麼神呢?”
    王爵不理我,跟小舞談論起他出遊的事兒來。好麼,這回誰都不理我了。得,愛誰誰吧,咱還是早點睡覺吧。
    畢竟明天要來的主兒不好伺候,不過想起小安糾結的嘴臉,我還是感覺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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