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玉蘿在場，我又同時出現，而且是衝著大皇子去的，縱然玉蘿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大家也會認定我才是真正的玉羅刹。從此之後，她就可以頂著司馬家小姐的名義高枕無憂。你為她謀劃得很好啊……”
    “隻此一次，曇兒，你相信我，再不會有下次。”知憂忽地一聲輕笑，“況且，我自是知道你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才會如此安排。”
    “哦，此話怎講？”
    “你能找到安王府來，能站在我麵前，卻讓我看不見，這樣的能耐世人哪做得到，恐怕是你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世上，還有誰能傷得了你呢？”
    “哼，是又怎麼樣？願不願意在我，你謀劃得再好也沒用。”曇兒十分生氣：這該死的臭小子，眼裏心裏隻有玉蘿，想讓我幫你，哼哼，也行，不過呢，是要付出代價的，總有一日，你會後悔自己一次次地利用我，讓我有了狠狠報複你的理由。
    “曇兒，算我求你，這一定會是最後一次。日後，我會送你回玉虛山，你在山上好好修行，我再不會拿世俗之事去幹擾你。”
    如此，對曇兒應該是最好的安排吧，知憂悄然歎息，弄不清楚自己心底那份隱隱的不安來源於何處，到底在期盼什麼、猶豫什麼、又要躲避什麼。
    曇兒挑了挑眉，咯咯笑道：“想要我幫你麼，不行！如果是玉蘿跪下來求我，或許我還會考慮一下。”
    曇兒的話音才落，卻見一個人影從暗處慢慢挪至亭中，竟然就是玉蘿。她理了理衣裙，俯身跪在了地上，輕描淡寫地說道：“師兄，你不必為難，若曇兒姑娘能成全玉蘿，玉蘿跪一跪又有何妨。還請曇兒姑娘現身，受了我這一拜。”
    話說得極為清淡，玉蘿心裏頭卻恨不得把曇兒給生剝活吞了：好你個小妖，竟然想趁機羞辱我，為了將來能順利嫁給師兄，我暫且讓你得意一下。總有一天，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千百倍地討還。
    玉蘿的突然出現唬了曇兒一跳，不由地縮了縮身子，躲在知憂身後。
    知憂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玉蘿，你怎麼來了，才在池中受了涼，不好好在屋中休息，跑到這來做什麼？可曾請丈夫來診過脈？”
    玉蘿蹙眉苦笑：“師兄，我隻是廢了武功，並不是傷了腦袋。事情如此詭異，我自然要過來看個明白，不然總是擔憂師兄你的……”
    “哼、哼……”曇兒冷笑兩聲，“你擔憂什麼，難不成我還吃了你的好師兄不成？他就是心甘情願地讓我吃，我還嫌惡心呢。”
    玉蘿身子僵了一僵，眼中騰起霧氣，略一仰頭，讓知憂恰好能看見那淡淡的水光，也不說別的，隻一個勁地懇求：“請曇兒姑娘成全玉蘿，玉蘿餘生隻想陪著師兄安然度日。”
    曇兒聞言，更覺得那怒火真衝腦門，怎麼壓也壓不住，她也不屑於去壓製，她就是生氣了，不成麼？你要和公子師傅安然度日，那我呢？一想到被利用完後，就再不能陪在知憂身旁，曇兒心裏糾結成一團，再也化不開。
    “曇兒，玉蘿跪也跪了，你方才說的話是否作數？”知憂看不到曇兒被怒火烘烤得變了色的小臉，不知死活地開口相問。
    曇兒再也忍不下去，啪啪，免費贈送知憂兩巴掌，末了，還朝自己微紅的掌心吹了吹氣：“疼啊！”
    “師兄……”知憂還未從被曇兒掌摳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玉蘿已撲了上去，“你疼麼？”
    要說有多痛倒也不至於，可知憂再不受他父皇待見，他也是個尊貴的皇子，誰敢動他一指頭，有生以來還是頭一遭被人打到臉上來。一時間驚怒交加，又不知曇兒站在哪個方向，手指四處亂指一通：“你……你……”氣到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
    “我……我怎麼了，打不得你麼？”曇兒笑得苦澀，“可我偏就打了，你能拿我怎麼著？別忘了，我是妖，是你帶入塵世來的妖，難不成你要和小妖講什麼規矩、論什麼道理。哼，我肯聽才怪。明兒請我幫忙的事，你就死了心吧，我才不管你們這些閑事。”
    曇兒打了個嗬欠：“唉，怪累的，回去睡了。”
    玉蘿尖叫起來：“你說過我若跪下，你會答應幫忙的。”
    曇兒側目相視，冷笑道：“你自己巴巴地跑來跪下，關我何事？再者，我有說過答應麼？我隻是說或許會考慮一下，而考慮的結果就是——不……幫！”
    曇兒有意將那個不字拉扯得長長的，在喉間滾了幾滾，氣得玉蘿幾乎吐血。而曇兒看著玉蘿那張與自己分毫不差的麵孔，也是一肚子委屈，他奶•；奶的，我堂堂一個曇花妖，怎麼能長得和這不要臉的凡人一樣呢！
    也不管知憂是不是能看見，曇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這副讓人生氣的容貌，可都是拜他所賜，隻打他兩巴掌，還真是太便宜他了。心裏這麼想著，又使出全身的力氣，飛起一腳向知憂踹去，登時將他踹飛出去，撲通一聲落入水中。曇兒這才拍拍手，念個遁地咒，回去找青蘿了。貌似青蘿對她，還是一直不錯的呢，這世道，總還算讓她有點安慰。
    曇兒自然不曾看見，知憂滿身水淋淋地回到亭中，一臉冷然。玉蘿上前扶住他，含了淚，萬般不舍地責問：“師兄，你明明可以不落水的，何必如此自苦，對那小妖，你何必愧疚？若不是你，她還未必能化成人形呢？”
    知憂擺了擺手，打斷玉蘿的嘮叨：“終究是我們欠她，讓她出出氣也就罷了，不必計較。若不是我，她留在玉虛山好好修煉，又哪會是一隻小妖而已，飛升成仙也指日可待。說到底，是我誤了她。”
    “師兄，你曾說過成大事者，不可拘泥於私情，當初你為了玉蘿，一心算計那小妖的性命。為何，現在，不肯傷她了呢？師兄你，莫不是……”
    “玉蘿，休要胡說！”知憂一聲斷喝，打斷了玉蘿的話。
    有些事，大家可以心裏頭明白，卻絕對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