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曇花一現 2、落棋無悔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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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虛山終年雲霧繚繞,自山下遙望山頭,隻見迷迷蒙蒙一片,霧裏看花,隱隱綽綽,引人遐思;而從山上俯看山下,更是雲遮霧繞,一片虛空,如居仙境。細細看去,仙境裏卻有兩人在對弈。
知憂手拈棋子,久久未落,卻對天虛子道:“師傅,弟子想向您討一樣東西。”
天虛子揚眉一笑:“你這小子,又打什麼壞主意了?”
“弟子想要那盆三百年來隻開過一次花的白曇。”
天虛子聞言,手中的棋子猛然落下,跌在棋盤上,亂了原有的棋局。
那盆白曇是玉虛山祖師爺的祖師爺的祖師爺的心愛之物,作為玉虛山的鎮山之寶,代代相傳,至今已近八百年了。據祖師爺的手紮記載,此花隻在三百年前開過一次。花開二次,可幻化人形;花開三次,堪登仙位。如今,枝頭已結了花骨朵兒,二次開花隻在近期。知憂卻突然間討要起這盆花來了,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知憂不急不躁,隻靜靜地望著天虛子。
天虛子冥思許久,忽地歎道:“你這雙眼睛,像極了輕雲。我終究虧欠你們母子……那白曇……你拿去吧!好好照顧著,莫要毀壞。”
“多謝師傅!”知憂冷若秋水的臉上,忽現一絲笑意:白曇我自是舍不得毀壞的,我隻不過要借她的手毀了擋在我身前的惡道。
天虛子猛然覺得山中寒氣重了幾分,念及那盆再過兩個月,等待花開,便能幻化人形的曇花,心中頗覺不舍。又疑心知憂得了這盆花,有不軌之圖。欲要反悔,偷眼瞧了瞧知憂笑意盈盈的臉,卻再說不出話來。唯在心中念叨:白曇啊白曇,遇上知憂,你隻好自求多福了。這小子,仗著我對他母子的愧疚,連我都敢算計。我唯有舍了你,暫保太平,小妖,千萬莫要怪我啊!
知憂見目的達到,便一刻都不停留,起身告辭:“師傅,弟子俗事纏身,先行下山,日後再來看望師傅。”
天虛子意興闌珊,隻一揮手:“去吧!”
待知憂的身影消失不見,他又喃喃自語道:“輕雲,若當年我不是一心修道,肯多去看看你,或許你就不會進宮,知憂若不背負這個三皇子的身份,他是不是會比現在快樂些?”
有些事,一旦錯過便是一生,正如有些疑問,永遠沒有答案。
知憂進了玉虛殿,一眼便瞅見那盆白曇,在滿殿琉璃光華間盈盈伸展,深綠的葉、淺白的花苞,迷人眼目,亂人心神。忙深吸一口氣,定下心來,將花抱起,迅速離去。
山下,有玉蘿在等待他的歸來……
曇花宮遙遙在望。知憂不覺加快了腳步,玉蘿,應該還支撐得住吧!
驀地,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夾雜在春草的清新之中,詭異得令人汗毛直立。
知憂暗叫不好,撇下身後的侍衛,先施了輕功,直奔曇花宮。
當初選址修建時,特意將曇花宮安置在洛山腳下,極隱秘的山穀之中,尋常人難以發現。一旦被人發現,定是宮毀人亡。畢竟,曇花宮背負的血債,太多!
知憂憂心如焚,一路狂奔,及入穀,猛然愣住,饒是他看慣了生死,也被眼前的慘狀嚇了一跳。宮殿前的路已被鮮血染紅,一路上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竟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或被砍了腦袋,或被橫腰而斬,或被開膛破肚……
死的十之八、九是曇花宮的殺手,那樣嬌滴滴的女子,轉瞬成了殘缺不全的腐屍,任誰見了,心中都難免格登一下。
知憂緊咬牙根,強壓下滿腔恨意,眼下隻求玉蘿無礙、隻求玉蘿無礙……
他避過仍有餘火未滅的曇花宮,直直奔向穀中的那片竹林。果然不出所料,林外,也是死屍遍布,卻非曇花宮之人。看裝束,正是那些所謂的江湖豪傑,不自量力,企圖闖修羅陣時,被陣中的利器所傷。
知憂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知非,我的好大哥,第一刀客無求,是你手中出其致勝的好棋子,想必這些人也與你脫不了幹係吧?你硬要從虎口拔牙,便莫怪我六親不認,反咬你一口。
他稍一調節氣息,平穩了心緒,這才進入竹林,進三退二,左一右四,隻見白衣飄飄,倏忽間穿過了竹林,穩穩地落在一棟小巧的竹樓前。
“公子……”三個守在樓前的俏麗女子,驚喜地擁上前來,含淚望著知憂。
其中一個圓臉女子哽咽道:“公子,您可回來了!可惜,我們曇花宮叫人給毀了。青蘿無能,隻護得宮主退至修羅陣內,另有紫蘿、碧蘿保住了性命,其他姐妹全死了……”
知憂擺了擺手:“我先去看玉蘿,有什麼話稍後再說。”
“是!”青蘿、紫蘿、碧蘿齊聲答應,向後退去。
知憂放輕腳步,緩緩進入屋中。
“師兄,你來了!”玉蘿隔著帳子,輕咳兩聲,“都是玉蘿目光短淺,中了大皇子的奸計,令好好的曇花宮毀於一旦。玉蘿再無臉見師兄的麵。”
話一說完,更是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知憂忙放下手中的白曇,倒了杯茶遞過去,勸慰道:“世間萬物皆有生滅,曇花宮又如何能逃脫這生滅法則。毀了便毀了,你切莫憂心,好好養傷就是。”
玉蘿輕歎:“養好傷又如何,終究不過是個廢人,再不能幫師兄分毫。”
“玉蘿,你為我所做,已經太多。日後,便讓師兄來照顧你,你可願意?”
“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蘿話音微顫。
“玉蘿,相信師兄,給師兄一些時間。師兄會替你安排一個新身份,風風光光地嫁入安王府。”
玉蘿久久不語,半晌才苦笑道:“師兄是在憐憫我麼,你一直拿我當妹妹。多少年來,我盼著師兄能喜歡我,要了我,你卻總能坐懷不亂。如今我已成了廢人,你反倒要娶我,你娶個廢人當妃子,豈不叫人笑話。玉蘿待師兄一片真心,又豈能誤了師兄。你自當娶個門當戶對,能助你成就大業的妃子。玉蘿,今生與師兄無緣,唯盼著來生……”
玉羅哽咽難言,隔著帳子落淚。
“傻丫頭!”知憂上前兩步,安撫道:“我已有了計較,自會安排好你我的退路,你隻需聽師兄安排行事,莫要胡思亂想,知道了麼?”
“莫非師兄已有妙計,能讓玉蘿逃脫江湖各派的追殺,安然度日?”
“不錯!”知憂將目光緩緩移向桌上的白曇,笑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