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應看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歐陽明日。
    歐陽明日靠著樹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溫柔寧定，絕對令人滿意的好睡相。
    方應看心裏暗暗想：這世上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爛人，是不是因為老天把所有好的都留給了他呀。
    “看夠了沒有？”沒等方應看反應過來，明明應該是睡著的可人兒卻突然開口說話了，好看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
    “呀！”方應看被嚇得一下子起來了。“明日，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雖然明日在極力忍耐，但是看得出他很得意，那是整人成功後的開心和愉悅。畢竟說能看到方小侯爺訝異的表情也稱得上是一大奇跡了呀。
    “好啊，明日你成心。誒？不過你既然早醒了，幹嗎不也叫醒我啊？”
    明日不說話，眼神迷離的看向其他方向，他可不想承認自己剛才是因為不想打擾他才沒叫他的，他和自己又沒什麼關係，自己幹嗎這麼關心他？他要是聽見這個答案，搞不定又要怎麼整自己了。
    “明日？”
    方應看把手在明日麵前晃了晃，明日還是沒反應。
    “明日？”再提高了音調，明日才回過神來。
    “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我不喊大聲點你聽得見嗎？你想什麼呢，都入迷了？”
    “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就與我無關吧，呐，我回家嘍。”
    等明日走後，方應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想起他剛才跟自己開的小小玩笑。他越來越像他了呢，不對，是越來越像這個年紀的他了。
    ——淨慈寺
    往日香客眾多的淨慈寺今日卻一反常態的寥寥無幾，大殿之上，隻有無塵方丈，方王爺和小小的方應看。
    方應看到現在都覺得鬱悶，一回家就被老爹逮住抓了來拜什麼菩薩。他本來想吃完飯找明日去玩的，這下可好，去不成了。（還找？I服了you了。）真是搞不懂，有什麼好拜的。
    “看兒，你過來。”方王爺看著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方應看叫他過來。
    “爹。”
    “來，參拜菩薩。”
    “為什麼啊？”
    “恩？”方王爺被他這個問題給楞住了，什麼叫做為什麼？來佛寺不就是為了求神拜佛嗎？
    身邊站著的無塵方丈也被少年的這個問題給楞住了。
    “不是嗎，拜菩薩拜菩薩，如果拜菩薩就可以保佑一切，那還要將士保家衛國做什麼，還要那些朝廷上的大臣研究家國天下事做什麼，幹脆都拜菩薩好了。反正我是不信神佛的。”方應看一邊點香一邊說著。慵懶的神情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
    卻沒注意到方王爺懼怕和無塵方丈訝異的神情，這絕不該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會說出來的話呀，剛才他講這話時，眼神中顯露出的那種感覺，令方王爺心驚，令方王爺害怕，那種神情像極了當年的先皇，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和將眾生都放在腳下的感覺都顯露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霸氣。
    這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如果他是皇上，這當然值得高興，一個國家的未來之主能有這種氣勢當然是好的，可是他不是，他是個王爺，王爺的兒子是不該有這種氣勢的，這絕不是什麼好事。他太清楚自己那個皇兄是什麼樣的人了，心狠手辣，他為了皇位，連四弟五弟和大哥都能殺害，甚至連不滿六歲的七弟都難逃毒手，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個說書的上次說《隋唐英雄傳》的時候，那個李世民就這麼說的，有什麼不對的？”方應看回頭笑著說。
    方王爺愣了一下，原來是聽……唉，真是的，自己也真是多心，他一個孩子懂什麼家國天下的，成天就知道玩玩玩的，自己真是多心了。居然會有那種神經兮兮的想法。
    “你呀，又偷溜出去聽什麼說書的，下次再敢這樣就把家法抄一百遍，知道嗎？”
    “嘻嘻，爹爹別生氣。佛祖也別生氣，剛才說的都是瞎說的。”方應看天真的樣子讓方王爺和無塵方丈絲毫沒有懷疑他說這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方應看看了一眼方王爺，看他安心了，他也鬆了一口氣，剛才說完那番話，他就開始後悔了，他很清楚剛才那番話如果讓一些有心的人聽去，再添油加醋一番，再一個‘不小心’傳到皇上耳朵裏，那後果恐怕就不堪設想了。
    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張大人的事情……
    張大人是吏部尚書，但幾個月前卻被滿門抄斬，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醉酒後說的一句：“……，明朝更好。”就是那句‘明朝更好’要了他的命。我朝皇姓乃是方，而前朝則是一個‘明’啊，如今內有反賊要起兵作亂；外有敵國虎視眈眈。皇上心情能好嗎，偏巧又碰上了這個‘明’朝更好，正說中了皇帝的痛楚，就這樣，四個字斷送了一個愛國誌士的命。
    方應看每次想到這件事情，心裏就止不住的後怕，現在，害怕？他不怕，他隻是膽寒也心寒，他沒想到以往在他眼裏看來慈祥的皇上竟然是這麼狠的一個人，滿門抄斬！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方應看似乎在一夜間就長大了，懂了很多，懂得了謹言慎行，懂得了小心翼翼。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聰明究竟是福還是禍呀。
    ——林府
    林藝月，林家大小姐，年芳九歲的她，身旁‘護花使者’卻是不少，附近的小少爺們基本上都圍著她一個人轉，身旁的人都不禁感歎：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方月影，呃，不，現在該稱呼她為林夫人才對。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之所以說是‘當年’，畢竟歲月不饒人嘛，再怎麼舉世無雙，也抵不過這歲月的侵襲啊。
    所有人見到林藝月之後總會說再過幾年這歐陽菲（如今被人稱道的第一美人。）是要退位讓賢了，這林藝月如今如此貌若天仙，長大後就更不知得是怎樣的傾國傾城了呀。這天下第一美人非她莫屬。
    按理來講，哪個母親聽到別人這樣讚賞自己的女兒，好歹也該表現出多多少少的喜悅吧，可是方月影卻不，她麵無表情，不見半點動容，仿佛他們談論的是和她沒有半點關係的陌生人，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就這一句，讓林大人是又高興可是又覺得奇怪。
    喜的是自從林家大少爺因病而離開林家後，方月影就很少說話，生下林藝月之後，因藝月與躍陽的外貌竟出奇的相似，更是思子心切不已，竟患了一種怪病，以前就很少說話，現在可好，幹脆不說，林大人遍尋名醫，可結果都是無可奈何。沒想到方月影今次竟開口了，他自是喜出望外的。
    怪的是夫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怎就是這麼一句，然後又一句不說了。
    大家都當作是林夫人生病隨意說的，卻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果然是知子莫若母。誒？這話怎解？這話你現在聽來定然覺得奇怪的很，可是等幾年後再聽就懂了。
    呃……說了很多題外話，那就把話再扯回來。
    扯回到哪兒去呢？就扯到我們方小侯爺的改變這兒。這方應看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孩子王，附近的孩子都聽他的話，至於這林藝月更是對方應看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就喜歡跟在他的身邊，羨煞了一幫男生呢。
    可是這幾天方應看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也不見他出來和大家一起玩了。
    我們的林家大小姐因為這個鬱悶了好久。身旁沒了應看哥哥玩什麼都不好玩了。看自家女兒這樣，林大人笑著打趣說要和方王爺結成親家。
    對此我們的方小侯爺權當作是玩笑聽，可是我們的林大小姐卻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是方家未來的少夫人了。殊不知就是這麼一個小玩笑，弄出了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也導致了這場無可避免的曠世悲劇。
    於是林藝月就決定去找應看哥哥玩，身旁的男生聽說後，怎麼能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呢？別看他們年紀小，可是這心……唉，本人隻能感歎的說一句：還真是一群不可愛的孩子啊。
    這就直接導致了眼前這幕浩大的景象，林藝月，身後是好多小男孩一齊殺向方府。
    路過的人看到這幕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