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對著花燈發呆一整天，而這天也顯得意外的安逸。
    沒有人來打擾他，因為他乖乖在屋子裏呆著。沒有人來煩他，因為他的皇兄不知道在哪兒。
    直到楚沉睡下，花燈都掛在他的床尾，能看見的地方。
    楚沉卻遲遲沒有睡去，他在賭，卻不知道能不能贏。直到窗戶被悄悄的推開，有風從窗隙中吹進。
    楚沉輕輕地閉上了眼，他感覺到有人走到了他的床邊，有人湊近了他的臉龐，然後微微地歎了口氣，便有種那人轉身離開的感覺時，楚沉拽住了那人的衣角。
    白衣的花輕慕在黑夜中那麼奪目，楚沉拉住了他。
    “你沒有睡著？”花輕慕顯然被嚇了一跳。
    “沒。”
    “哦，我就隨便來走走，看看有什麼寶貝拿的。”
    “真的？”
    “那還有假，我是個偷兒嘛！”花輕慕做著別扭的解釋，他也知道他昨晚的舉動有點顯得多此一舉。
    “謝謝你的花燈。”楚沉低低地說著。
    “那個，不客氣，我拿了你主人那麼多東西，你都沒有告他抓我。”
    主人？這個男的原來也是將自己看成了別人的物品，也許是自己最初的解釋就又問題。楚沉無奈地笑了笑，所幸是黑暗中誰也看不見。
    “今天，外麵也有花燈會嗎？”楚沉問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花燈會了，在他的印象裏是彩燈繁華成錦的畫麵，迷亂人眼。
    “嗯，從昨天開始，連續三天。”
    “人一定很多，很熱鬧吧？”楚沉看著窗外有些向往。
    “不是多，是太多了。人擠人的，快被擠死了。”花輕慕的習慣性地張開了紙扇，一陣風過向著楚沉撲麵而來的是花輕慕身上帶著膚淺粉脂味道的暗香，有著他的獨特氣息，不可複製模仿。
    “花燈也很美吧？”楚沉喜歡那種燈火通明的夜，他的夜總是漆黑一片或者燈火如豆般。
    花輕慕似乎也有所察覺般地，俯下身靠近了楚沉問：“想去看嗎？”
    “嗯？”
    “我帶你去看啊。”
    “算了，我不方便的，而且我不能離開這裏。”楚沉費力的坐起身體，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正好撲在了自己的臉上。楚沉伸手剛好碰到了花輕慕的肩膀。
    “那我幫你把花燈點亮吧。”花輕慕取下那支竹型的花燈，說道。
    楚沉攔住了花輕慕說：“別，會把人引來的。”
    “那……”
    “不用管我，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唉……那個……”
    “幹嗎支支吾吾的？”花輕慕幫楚沉將花燈重新掛了回去。
    “你、叫什麼啊？”
    “幹嘛問這個，我是個偷兒，要是給你知道了名字，我以後還怎麼作案啊，不過你可以叫我‘慕’。”花輕慕笑著，黑暗裏他看不清楚沉，可是卻能感覺他的氣息，花輕慕點了點他的小鼻子。
    “羨慕的慕？還是靜穆的穆？或者是木頭的木？還是別的？”
    “你猜呢？”
    “肯定不是羨慕的慕，因為我覺得你好自由好快樂，不需要去羨慕別的；靜穆的穆也不像，用這個穆的人一定不會像你這麼快樂。日暮的暮也不適合你，你是清晨時的味道。其他的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楚沉說道這裏的時候笑了笑，看著眼前的人影。
    花輕慕接上了楚沉的話，捏了一下的他的鼻子說：“你呀，是想說我是木頭的木嗎？人小鬼大的。”
    “被我說中了？”
    “才不是，是羨慕的慕，啊……居然被你套出來了。”
    “嗬嗬，所以木頭的木也很適合你。那為什麼會是羨慕的慕啊？”
    “其實我也有羨慕很多東西啊，比如……這滿屋的珍寶、這南楚的天下之類的。”
    “珍寶？天下？可是有了這麼你就沒有自由和快樂了……”楚沉垂下頭，捏住了被角。
    花輕慕摸了摸楚沉的頭發說：“你才多大點，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
    “我不小了，已經十九了。”楚沉仰起臉來，黑暗中花輕慕好像能看到他認真的表情，花輕慕噗嗤地笑了出來。
    “好好好，你不小。我比你大四歲，你好歹也得叫個哥了吧？”花輕慕倒在了楚沉的床尾邊枕著手臂。
    哥？隻怕楚沉敢叫，他還不敢當呢。
    “那，我也不要一個當偷兒的哥，還是不知名的哥。”
    “不願意就算了。”花輕慕不快的嘟囔了一句。
    楚沉俯下身嗅著花輕慕的衣角，說：“有脂粉味，你不是剛從那種地方來吧？”
    “哦，說實話已經最近已經很少去了。”
    “以前常去？”
    “嗯，不過你鼻子真靈。”
    “你這樣子，不會有人介意嗎？比如……你知道的。”楚沉有些試探性地問道。
    “嗬！”花輕慕坐起身，說：“看不出一個小孩，知道還不少。這種男歡女愛的你也知道？”
    “你還是覺得我沒有長大，為什麼？”
    “不知道，就覺得你好像還沒有學會愛這種東西。”
    “愛？你有多懂？”如果能那種傷害是愛的話，我寧可永遠不要學過。
    “我也不知道，隻是最近開始我會老想著一個人，其實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有些對他動心，可是看到他的時候我會覺得很快樂，喜歡看著他喝茶時候的樣子，還有油紙傘的樣子……”
    “咳，鄭重的問你，你是在看不見的時候會很想她，會想知道她在幹什麼，會想你們下次的見麵是什麼時候之類的。”
    “嗯。”
    “咳，那我鄭重的告訴你，你可能愛上她了。不過像你這種流連於煙花地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種感覺呢？”
    花輕慕撓了撓頭發，說：“說實話，那些個庸脂俗粉不過是消遣，怎麼會去浪費愛。”
    “是哦，那你要追求她嗎？”
    “想，可是……他不像一般的女人那麼好追，甜言蜜語、禮物鮮花什麼的。”
    “那就要投其所好，陪她做她喜歡的事情，經常製造些曖昧的小意外，時間長了她自然而然就會對你產生好感。”楚沉有胸有成竹的闡述著自己經驗之談。
    這是當年他和他的皇兄在一起的時候，那時他們還小，自己隻知道皇兄對他好，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喜歡他、疼愛他、嗬護他。所以，後來他就是用投其所好的方法膩在他的身旁，讓他看著自己，眼中隻有自己。可是，到底是怎麼樣的結果，卻不是自己的意料之內……
    “你還蠻了解的嗎？”花輕慕有些對這個感覺上不大的少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那，要我給你做軍事嗎？”楚沉突然想留住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本來漆黑一片的人生因為這個人而意外的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抹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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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那座深宅，花輕慕依然順手牽羊的拿到了價值不菲的寶貝，而突然讓他留戀的卻是那個把自己藏在黑暗中的少年，老氣橫秋的談吐和那清澈悅耳的聲音一點也不相配。
    而意外的收獲是，也許他真的可以去嚐試著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季如墨。
    季如墨初入此處，想必也和那個少年認識，或者有關什麼的，機會絕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