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月閣，自皇後冊封大典結束後懷恩就未在裏麵住過，除了偶爾白天在裏麵打個盹兒，倒真正成了她處理蒼國事務的地方。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皇上從不在縉雲殿內寵幸嬪妃，偶有需要也是直接去她們房裏了事，如今皇後不僅輕易就打破了這一常規，更是日日夜間宿於縉雲殿，即使皇上不在。
    金國已然進入春夏兩季交換時刻，也是一年之中最宜人的氣候。微風細拂下河岸邊的柳條抽出了新枝，這幾日柳絮飛舞揚起漫天的柔軟。後邊的花園中早有宮人將怒放的牡丹擺放在內，告別了綿綿春雨後，這些還滾著水珠的不同品種、顏色各異的花朵競相開放，湊在一起絕對別具一格。
    趁著陽光不是那麼強烈，懷恩命人在花園內擺了桌子和軟塌，點上有驅蟲功效的香片，最後再沏一壺新進龍井茶，滿園花香下連手中的公文也顯得不那麼枯燥了。看累了也不進屋，外麵自有人替她守著，就這樣閑散的半躺在軟塌上合眼小憩。
    尚範走進後園時見到的就是眼前這幅“美女醉臥牡丹下”的景色，不覺也生出了些醉意。行至軟塌邊，俯身彎腰看她睡顏，眼底柔情盡現。指腹下是懷恩略微有些冰涼的溫度，到底還是在春天，就這麼睡在外麵還是有些不合適，於是輕拍著她出聲叫醒：“懷恩，進去睡。”
    佳人幽幽轉醒，顧眸四盼尋找聲音源頭，片刻的迷蒙後露出了清雅笑意。坐起身子將一直站在身邊的尚範拉過也一起坐上軟塌，指了指桌上成堆的公文，無人的時候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孩子：“範哥哥，好困。”
    “我不困，是你懶。”擰了下懷恩的小俏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瞥去，話中盡是無奈，“蒼國現下不是有你大哥看著，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公文往這裏送？”
    “我也不知道，明明很多事可以不需要我做主的，可還是會送過來要我決定。”皺起兩條細眉，懷恩的眼裏同樣也有懷疑。如果說她大哥是膽小不敢做主那還好，最怕這中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到時候麻煩的還是她自己。
    這邊懷恩想的是怕有人趁著自己不在為難她大哥，那一邊的尚範就比她想得深刻很多。側身半坐著看她，平靜中上挑的鳳眼內流轉出難以讀懂的心緒，右手輕敲軟塌靠背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動作，沉沉的開口：“懷恩對你大哥了解多少？”
    “大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溟國了，回來後每次見麵總是覺得過於小心了些，人應該不壞。”打開剛拿起的公文，與之前看的每一本都一樣，明明隻是一個地方小官的升遷，右下角卻還是寫著一行小字：呈皇上定奪。
    “身為王者看一個人隻用好與壞是不夠的，莫忘了這黑與白之間還存在一個灰。”說這話時，尚範的表情是嚴厲的，拿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也不計較懷恩是否喝過。
    “懷恩記得小時候範哥哥也說過，做大事者無需介意好與壞，端看行不行。”看著他就這麼隨性地喝著自己的茶，懷恩說完起身走向鳳月閣，再回來時身後跟了碧雲手裏捧著茶，待她離去後接著道，“大哥一直待在溟國，一回來就接了這麼個大攤子，難免會謹慎些。”
    輕攬過懷恩的細腰讓她靠著自己，埋首在她的發間汲取芬香，他不太願意插手蒼國的事情，懷中的人有著與他一樣的驕傲，除非她開口，不然他隻做旁觀者提供意見：“你想他做什麼大事？充其量也隻是個聽命行事之人。蒼國邊境四通八達，周邊接壤的國家很多，萬一要有什麼事連把人找出來都很困難。”
    “我知道範哥哥在擔心什麼，但他現在是蒼國唯一的皇子，他日整個蒼國都有可能是他的，何必急在這一時。”可能是抬起頭的動作急了，一不小心就撞上尚範的下顎，沒有撞疼他倒撞疼了自己。伸手揉揉頭頂，看向他的眼神一片坦然，關於蒼國今後的君主人選，懷恩從未想過瞞他。
    “嗬嗬，倒沒想到你是這麼打算的。也是，他日到底如何還未可知，這天下今後會變成怎麼樣誰都無法預料。”慵懶的向後靠上軟塌，順勢將懷恩一起拉著倒下去覆在自己身上，難得兩個人可以有那麼清靜的時候，尚範禁不住閉上眼與她一起感受春風。
    “最近大陸上變得安靜了。”側耳傾聽他的心跳聲，是懷恩成親後新養成的習慣，至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隻是為了要確認自己如今的生活不是夢一場。現下亦是如此，雙手環住尚範的腰，頭枕在他的胸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連年的戰爭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損耗都是極大的。如今幾年過去，也是時候休養生息一番了，為下一次的爭奪做些財力和物力的準備。”金尚範的可怕或許就在於他的敏銳以及對於人性的了如指掌，無論再複雜、再混沌的局勢，在他眼裏總顯得條理清晰。他的頭腦時刻保持著冷靜，總能看透他人無法明了的事情，而他的想法卻讓又人猜不透。
    “說到財力一直忘了告訴你，前陣子內務府上報說後宮為國庫的充盈出了不少力，甚至超過了一個地方上繳的稅收。”尚範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不少，金國在他的治理下呈現出與原先截然不同的盛景，可要與溟國比起來還是有段不小的距離。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於是隻能選擇循序漸近，而就在他為銀子發愁的時候，卻被告知他的後宮給他弄出了一筆不小的財富，怎能叫他不好奇，“你這麼做是真為了我，還是單單因為玉妃戴了九鳳金步瑤？”
    懷恩翻身想要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小小的軟塌無法容下兩個成年人並排躺在上麵，最後演變成兩人都側身躺下才勉強合適。拿起尚範的一隻手端詳，盡力伸長自己的五個手指與他比較著，一大一小的兩隻手就這麼在陽光下緊貼在一起，最後小手被大手包於掌中，花園裏響起咯咯笑聲，驚擾了幾隻蝴蝶。
    玩夠了也終於有心情回答大手主人的問題，一臉漠然的看向遠方：“區區一支金步瑤我還不在乎，那份量戴在頭上又不舒服。但是我不喜歡是一回事，不代表我的東西別人就可以隨意肖想。既然那個玉妃這麼想要，不如毀了幹淨。”
    “懷恩，乾川國暫時我還有用。”捏了捏她臉上的肉，良好的手感讓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而他也的確是那麼做了，湊上去輕咬了一下。深邃眼眸中的笑意未減，他對她要做的事情一向很縱容，到最後也僅僅隻是說，“等金國有了自己的海上軍隊，那個人隨你玩就是了。”
    “我明白，不然不會拉了整個後宮陪她了。”皺了皺鼻子，對於她範哥哥小小的警告很是不滿，卻也知道他的難處。
    “既然知道了，那今晚由玉妃侍寢，朕的皇後也一定不會有異議了？”換了個稱呼說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懷恩的反應，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說出了今日找她的意圖。
    與皇後大婚後，身為帝王的尚範很少去後宮其他嬪妃那裏，甚至讓皇後住進了縉雲殿，這些事已經影響到了朝堂之上黨派之間的關係。為了平衡後宮，維持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不得不做出必要的安排。有時候想想，身為一國之君連自己的感情生活也要受人節製，著實沒意思。
    “異議不會有，介意還是會有。所以，罰你今晚陪我吃完飯再走。”不用多想懷恩就能聽出尚範的用意，了解了也就不多為難他。憶起很小的時候她母妃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皇上是整個國家的皇上，愛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注定要比別人承受更多。”
    “好，晚上一起吃。”笑得有些勉強，擁緊蜷縮在懷裏的身子，將她的臉壓向了胸口，尚範黝黑的眼眸內滿是歉意，可卻未讓懷恩察覺半分……
    鳳月閣，自皇後冊封大典結束後懷恩就未在裏麵住過，除了偶爾白天在裏麵打個盹兒，倒真正成了她處理蒼國事務的地方。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皇上從不在縉雲殿內寵幸嬪妃，偶有需要也是直接去她們房裏了事，如今皇後不僅輕易就打破了這一常規，更是日日夜間宿於縉雲殿，即使皇上不在。
    金國已然進入春夏兩季交換時刻，也是一年之中最宜人的氣候。微風細拂下河岸邊的柳條抽出了新枝，這幾日柳絮飛舞揚起漫天的柔軟。後邊的花園中早有宮人將怒放的牡丹擺放在內，告別了綿綿春雨後，這些還滾著水珠的不同品種、顏色各異的花朵競相開放，湊在一起絕對別具一格。
    趁著陽光不是那麼強烈，懷恩命人在花園內擺了桌子和軟塌，點上有驅蟲功效的香片，最後再沏一壺新進龍井茶，滿園花香下連手中的公文也顯得不那麼枯燥了。看累了也不進屋，外麵自有人替她守著，就這樣閑散的半躺在軟塌上合眼小憩。
    尚範走進後園時見到的就是眼前這幅“美女醉臥牡丹下”的景色，不覺也生出了些醉意。行至軟塌邊，俯身彎腰看她睡顏，眼底柔情盡現。指腹下是懷恩略微有些冰涼的溫度，到底還是在春天，就這麼睡在外麵還是有些不合適，於是輕拍著她出聲叫醒：“懷恩，進去睡。”
    佳人幽幽轉醒，顧眸四盼尋找聲音源頭，片刻的迷蒙後露出了清雅笑意。坐起身子將一直站在身邊的尚範拉過也一起坐上軟塌，指了指桌上成堆的公文，無人的時候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孩子：“範哥哥，好困。”
    “我不困，是你懶。”擰了下懷恩的小俏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瞥去，話中盡是無奈，“蒼國現下不是有你大哥看著，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公文往這裏送？”
    “我也不知道，明明很多事可以不需要我做主的，可還是會送過來要我決定。”皺起兩條細眉，懷恩的眼裏同樣也有懷疑。如果說她大哥是膽小不敢做主那還好，最怕這中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到時候麻煩的還是她自己。
    這邊懷恩想的是怕有人趁著自己不在為難她大哥，那一邊的尚範就比她想得深刻很多。側身半坐著看她，平靜中上挑的鳳眼內流轉出難以讀懂的心緒，右手輕敲軟塌靠背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動作，沉沉的開口：“懷恩對你大哥了解多少？”
    “大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溟國了，回來後每次見麵總是覺得過於小心了些，人應該不壞。”打開剛拿起的公文，與之前看的每一本都一樣，明明隻是一個地方小官的升遷，右下角卻還是寫著一行小字：呈皇上定奪。
    “身為王者看一個人隻用好與壞是不夠的，莫忘了這黑與白之間還存在一個灰。”說這話時，尚範的表情是嚴厲的，拿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也不計較懷恩是否喝過。
    “懷恩記得小時候範哥哥也說過，做大事者無需介意好與壞，端看行不行。”看著他就這麼隨性地喝著自己的茶，懷恩說完起身走向鳳月閣，再回來時身後跟了碧雲手裏捧著茶，待她離去後接著道，“大哥一直待在溟國，一回來就接了這麼個大攤子，難免會謹慎些。”
    輕攬過懷恩的細腰讓她靠著自己，埋首在她的發間汲取芬香，他不太願意插手蒼國的事情，懷中的人有著與他一樣的驕傲，除非她開口，不然他隻做旁觀者提供意見：“你想他做什麼大事？充其量也隻是個聽命行事之人。蒼國邊境四通八達，周邊接壤的國家很多，萬一要有什麼事連把人找出來都很困難。”
    “我知道範哥哥在擔心什麼，但他現在是蒼國唯一的皇子，他日整個蒼國都有可能是他的，何必急在這一時。”可能是抬起頭的動作急了，一不小心就撞上尚範的下顎，沒有撞疼他倒撞疼了自己。伸手揉揉頭頂，看向他的眼神一片坦然，關於蒼國今後的君主人選，懷恩從未想過瞞他。
    “嗬嗬，倒沒想到你是這麼打算的。也是，他日到底如何還未可知，這天下今後會變成怎麼樣誰都無法預料。”慵懶的向後靠上軟塌，順勢將懷恩一起拉著倒下去覆在自己身上，難得兩個人可以有那麼清靜的時候，尚範禁不住閉上眼與她一起感受春風。
    “最近大陸上變得安靜了。”側耳傾聽他的心跳聲，是懷恩成親後新養成的習慣，至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隻是為了要確認自己如今的生活不是夢一場。現下亦是如此，雙手環住尚範的腰，頭枕在他的胸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連年的戰爭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損耗都是極大的。如今幾年過去，也是時候休養生息一番了，為下一次的爭奪做些財力和物力的準備。”金尚範的可怕或許就在於他的敏銳以及對於人性的了如指掌，無論再複雜、再混沌的局勢，在他眼裏總顯得條理清晰。他的頭腦時刻保持著冷靜，總能看透他人無法明了的事情，而他的想法卻讓又人猜不透。
    “說到財力一直忘了告訴你，前陣子內務府上報說後宮為國庫的充盈出了不少力，甚至超過了一個地方上繳的稅收。”尚範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不少，金國在他的治理下呈現出與原先截然不同的盛景，可要與溟國比起來還是有段不小的距離。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於是隻能選擇循序漸近，而就在他為銀子發愁的時候，卻被告知他的後宮給他弄出了一筆不小的財富，怎能叫他不好奇，“你這麼做是真為了我，還是單單因為玉妃戴了九鳳金步瑤？”
    懷恩翻身想要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小小的軟塌無法容下兩個成年人並排躺在上麵，最後演變成兩人都側身躺下才勉強合適。拿起尚範的一隻手端詳，盡力伸長自己的五個手指與他比較著，一大一小的兩隻手就這麼在陽光下緊貼在一起，最後小手被大手包於掌中，花園裏響起咯咯笑聲，驚擾了幾隻蝴蝶。
    玩夠了也終於有心情回答大手主人的問題，一臉漠然的看向遠方：“區區一支金步瑤我還不在乎，那份量戴在頭上又不舒服。但是我不喜歡是一回事，不代表我的東西別人就可以隨意肖想。既然那個玉妃這麼想要，不如毀了幹淨。”
    “懷恩，乾川國暫時我還有用。”捏了捏她臉上的肉，良好的手感讓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而他也的確是那麼做了，湊上去輕咬了一下。深邃眼眸中的笑意未減，他對她要做的事情一向很縱容，到最後也僅僅隻是說，“等金國有了自己的海上軍隊，那個人隨你玩就是了。”
    “我明白，不然不會拉了整個後宮陪她了。”皺了皺鼻子，對於她範哥哥小小的警告很是不滿，卻也知道他的難處。
    “既然知道了，那今晚由玉妃侍寢，朕的皇後也一定不會有異議了？”換了個稱呼說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懷恩的反應，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說出了今日找她的意圖。
    與皇後大婚後，身為帝王的尚範很少去後宮其他嬪妃那裏，甚至讓皇後住進了縉雲殿，這些事已經影響到了朝堂之上黨派之間的關係。為了平衡後宮，維持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不得不做出必要的安排。有時候想想，身為一國之君連自己的感情生活也要受人節製，著實沒意思。
    “異議不會有，介意還是會有。所以，罰你今晚陪我吃完飯再走。”不用多想懷恩就能聽出尚範的用意，了解了也就不多為難他。憶起很小的時候她母妃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皇上是整個國家的皇上，愛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注定要比別人承受更多。”
    “好，晚上一起吃。”笑得有些勉強，擁緊蜷縮在懷裏的身子，將她的臉壓向了胸口，尚範黝黑的眼眸內滿是歉意，可卻未讓懷恩察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