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真心無悔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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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高強跟韓冬陽一起在飯館吃了晚飯才回家。進到家門,看見高父高母坐在客廳裏,見到他進來,一同抬頭看著他。
高強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正想走回他自己的房間,高父叫住了他。
“你媽說……那個韓冬陽回來了是嗎?”
“是!”高強回答,腳下隻是略停了一停,就又往房間裏邊走。他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晚上他打電話告訴他媽不回來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實話實說了。
“等一下!”高父再次叫住他,高強站住腳,回頭望著父母。
“我跟你媽商量過了,這幾年……你過得很苦,我跟你媽都知道,我們看著……心裏也……!是我們對不起你!這幾天……又看見你會笑了,我跟你媽商量商量,也想通了,我們還有幾年好活的?可是你還年輕,我們不要你活得這麼苦,隻要你能夠開心起來,我們……我跟你媽……什麼都無所謂了!你去找韓冬陽吧,別人愛怎麼笑怎麼罵讓他們笑讓他們罵去,無所謂了!隻要你能夠開心,我們無所謂!”
高父說到最後,已經是老淚縱橫,高母也蒙著臉泣不成聲。高強怔怔的瞅著父母,好一會兒,回轉身走進房間,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之上,三十歲的大男人,控製不住的淚水狂湧而出,一聲一聲壓抑的抽泣猛烈的爆發出來!
他終於自由了,終於得到了父母家人的理解和認可!然而,這份理解是否來得晚了些?韓冬陽已經找到了屬於他的幸福,一切已經無法挽回,為了這份遲到的理解,他是該感激?還是該怨恨?
很久,高強的情緒漸漸平靜,他擦了把臉,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笑起來,然後開門走出去!
不管怎麼說,父母選擇了妥協,選擇了同他一同承擔和麵對,選擇了寧願自己承受痛苦,隻想讓兒子活得開心!他今後的路還很長,說不定還會有第二個韓冬陽出現,而就算沒有,他也應該去給父母磕頭!為了這份難得的理解和認可,去向父母表達無法說出口的感激和濡慕之情!
※※※
韓冬陽去跟餘飛鵬見了一麵,他們的麵包店生意很火,剛搬了新地方,門麵寬闊,顧客盈門。他們的小孩已經三歲了,小夫妻逗著小孩兒的模樣溫馨極了!韓冬陽明白自己永遠也不會擁有這樣溫馨的場麵,不過他不羨慕,他已經夠幸福,沒必要再去羨慕別人!
餘飛鵬仍然對他友好而關愛,不停地問長問短,又不住口地勸他也找個女孩兒趕緊結婚,他妻子更是熱心的要馬上幫他介紹女朋友!韓冬陽相信,餘飛鵬其實很明了他為了什麼到現在仍然不結婚,他也相信餘飛鵬確實是為了他好,但是餘飛鵬沒有意識到,他的好意,隻會對他造成困擾!
可是他又不能把話挑得太明白,所以隻是稍微坐了一下之後,就起身告辭!
從餘飛鵬家走出來,他打個電話給高強一起吃了中午飯,告訴高強自己馬上要去西安跟程遠會合,還告訴他韓冬珠也要跟著去看程遠。高強無話可說,隻能給予深深的祝福!臨走,韓冬陽將北京住處的鑰匙留了一把給高強,告訴他如果想要走出去,如果想去北京看看,可以先到那兒去住!
直覺告訴他高強一定會走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感情和方向,就像他當初做的那樣,而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跟高強告了別,正在一個十字路口辨別回四姐家的方向,偏有那麼巧,就遇上了朱誌勇!
還是少年時的那種熱情勁兒!朱誌勇死拉活拽的把韓冬陽拽進一家新開張的咖啡廳。然後剛一坐下,就開始跟韓冬陽不停的訴苦,告訴他這幾年他過得有多苦,又說他有幾次出去找朋友,被媳婦察覺,還以為他在外邊養了女人,從此把他管得死緊,以至於現在想偶爾找個人放縱一下也沒有機會。
人很多時候真的需要傾訴的機會,可能朱誌勇的這番話已經在心裏憋了很久也找不到人、可能也是不敢找人訴說,所以一旦抓住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他就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甚至也不管韓冬陽有沒有聽他說,就忍不住地一個人在那兒滔滔不絕!
“……還是你好啊,不結婚,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人管,而且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有什麼負擔!不像我,又要養媳婦,又要養兒子!幸虧我兒子滿爭氣,上小學了,成績很不錯!”然而說到最後,他又忍不住地流露出本來麵目,忍不住的開始炫耀他的優越。
如果是前幾年,韓冬陽一定會對他的話進行反擊和諷刺,但是現在感覺沒必要!瞅著朱誌勇明顯像是老了十幾歲的憔悴麵容,他心裏甚至有一種同情和可憐!這個人一生都沒有勇氣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一生都躲在殼裏麵,卻又忍不住地一有機會就向人爆出滿腹的牢騷!一有機會就偷偷摸摸探出頭來,窺伺一切可供僭越的縫隙,偷偷摸摸的滿足他自私而放浪的本性!
當然,他對朱誌勇的評價可能有欠公允,人性本來就是自私而放浪的,隻是道德觀念束縛住了人的本性,以至於很多人很多事不得不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進行!更何況朱誌勇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累就算苦,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別的任何人都無權對他評頭論足!
就像他自己為自己選擇的道路,一條必將遭到更多人嘲笑更多人批判的道路一樣!唯一跟朱誌勇不同的是,他很明白什麼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而且一旦選擇,他就無怨無悔!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他都會堅持到底,決不回頭!
也許是對於朱誌勇難以消除的成見影響了他的公正,所以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任由朱誌勇嘰喳不停,即不接話,更不做出任何評價!
直到朱誌勇終於停止了仿佛自言自語的傾訴,將注意力轉移到韓冬陽身上:“好啦,我說了半天了,該說說你的情況了!我聽你姐夫說,你這幾年在北京混得不錯,怎麼樣?傍上了一個大款?”
韓冬陽差一點就要放聲笑出來,他很想起身離開,不再跟朱誌勇廢話,但在轉念之間,還是從褲兜裏掏出錢包——錢包是正牌金利來的,是程遠花幾百元錢買給他的生日禮物!
“這就是我的大款!”他說,將錢包打開來湊在朱誌勇麵前,那裏麵除了一溜好幾張銀行卡之外,另裝著程遠的一張照片!
朱誌勇呆呆的瞅著錢包裏的照片,照片上程遠笑容燦爛,俊俏清純!
“他……是你的……”很久很久,朱誌勇才發出一句呻吟一樣的問話,“是一個……小帥哥?”
“你以為會是什麼?一個糟老頭?”韓冬陽搖搖頭,收回錢包,“朱誌勇,我不靠任何人,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用雙手掙回來的,他是我的愛人,我們會一生相守!”
他站起身想要離開,朱誌勇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韓冬陽回過頭來不吭氣的瞅著他,不知道他還想幹什麼!
“再坐一會兒,好不好?”朱誌勇不自覺地流露出哀懇的神情,那讓韓冬陽的同情心迅速戰勝了厭惡感,他歎一口氣,重新坐下來,一言不發瞅著朱誌勇!
“真的!你姐夫跟我說你在北京混得非常不錯,我……一直以為你……一定是傍上了大款!”
“我也希望我能傍上大款,可惜我沒那麼好福氣,也沒那麼好長相!”韓冬陽有些嘲諷的接了一句!
“你……很不錯啊!跟幾年前沒什麼變化,就是成熟了些。不像我們,都老了!”
“你是老了,三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像四十幾!”韓冬陽說,雖然是實話,可是很刻薄!
朱誌勇無語,又是很久,端起飲料喝了一口,抬頭一笑,勉強支撐起來的優越感完全坍塌,感覺很虛弱!
“結婚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每天心裏都好累,躲也沒處躲,藏也沒處藏,最可怕的是,每個星期都必須……最少向媳婦……交一次……‘功課’,不想交都不行……”
他長長呻吟,感覺就像要哭了!韓冬陽明明對他抱有解不開的成見,明明想要看他笑話的,此時卻絲毫也笑不出來!人生最神奇最巨大的歡樂,居然被他說成了“可怕”的“功課”,還有比這更悲哀的生活、更苦澀的生命嗎?
看著朱誌勇的虛弱和悲哀,韓冬陽幾乎想要伸出手去握住他手,多少給點安慰和建議,但是最終他什麼也沒做!深刻地成見讓他實在不願意碰朱誌勇一下,而安慰和建議的話也無從說起。每個人的路都得靠自己的雙腳去走,每個人的人生都得靠自己的靈魂指引方向,朱誌勇目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而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他就應該對他的人生、對已經跟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的他的妻兒負責!
《真心無悔》完,請留心第四卷《陰晴圓缺》
冬日暖陽
08年3月13日初稿完結
10年6月16日二次修改
【附:因為前三卷是兩年前寫的,當時因為身周的很多人和事發生了巨大變故,所以一直沒有繼續往下寫。到現在兩年時間過去,無論是外在環境,還是內在心態,都已經與兩年前有所不同,到現在重新提起筆來寫第四卷,感覺真的有些難度,所以後續兩卷如果讓你感覺與之前三卷的風格有所不同,請見諒!
剩餘的兩卷說實話會比較平淡而瑣碎,我本來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堅持寫完它,不過最終覺得,平淡和瑣碎,也許正是生活的真相,所以我還是決定堅持將它更新完結。
但是請您抱著一種平和的心態,這個世界太大了,每個人經曆的都會不一樣。無論你相不相信,這部小說大致的感情主線以及故事情節,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所以您可以評價作者的文字能力,但是請不要對文中主人翁的行為予以批判和詆毀。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打造自己的生活軌跡,請記住,尊重他人,就是尊重你自己!
今天又到周五了,周六周日休息兩天,如果有興趣,請下周一繼續關注第四卷。謝謝支持!
冬日暖陽
10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