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了午膳，顧少昔與自家母親閑談了幾句，就獨自一人出去了。雨珊和芙蕖二人原想跟去，卻被顧少昔給打發了，隻得忙趕著去稟報顧非婷了。若是這皇夫出了事，誰也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顧非婷此刻正在擦拭著自己最心愛的寶劍，聽到雨珊和芙蕖二人來告，動作微微一頓又繼續擦拭起來，麵上的表情也未見變化，隻是有些無奈般感歎道，“也該做個了斷了。”雨珊和芙蕖聞言默然。
    自從嫁入宮廷以後，顧少昔想了很多。鳳千殤對自己的好也看在眼裏。自己現已經成了皇夫，更不該再去宵想些什麼了。有些事已經無力挽回，再不該去藕斷絲連，應當做個了結了。
    輕輕在心底歎了口氣，顧少昔繼續信步朝前走去。初春時刻，青河兩岸的桃花已經冒了新芽，想必再過些時日桃花就要開了。記得去年桃花始盛時，還見故人把琴，唱斷調情戲。
    而今花非昨日花，人已是昔人。顧少昔搖頭輕歎，伸手折了一枚花枝把玩，視線不禁落到了湖畔對麵。一名身著華服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那人不是風傾雪又會是誰呢。
    花滿樓——俗套的名字，卻是皇都最得名的酒樓。雖說這幕後的老板無人得知。不過來這花滿樓有一點好處，那就是絕對能保證客人的隱私。無論何人在此會客，都不易被他人知曉。
    鳳傾雪輕輕抿了口小酒，笑眯眯地看向顧少昔，“幾日不見，少昔似乎越發風華絕代了啊。”如此說著，鳳傾雪習慣地伸手撫上顧少昔如玉般的肌膚，卻被顧少昔突然伸起的手輕輕擋住。
    “少昔這是怎麼了？”鳳傾雪順勢抓住了顧少昔伸來的手，輕輕揉捏了幾下。“本王聽聞你回府探親了，便想著偷偷來見上你一麵。正琢磨著如何去見你，沒想到你我倒是緣分了。”
    顧少昔微微垂了眼，倒是也不急著縮回手，思量再三才輕輕地說道，“鳳王，有些事，少昔想了很久。拖到今日，倒是也不可再不說了。”
    “少昔有何事不如等用完了善再說也不遲啊。”鳳傾雪似是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卻是也沒有深想，隻是有些推脫地說道。
    “鳳王，其實少昔要說的話也很簡單。”這是第一次顧少昔沒有順了鳳傾雪的意。鳳傾雪詫異之餘，不禁對眼前的男子又多了一分興趣。
    “既然少昔執意要先說，那麼便說吧。”鳳傾雪也沒再執著，鬆了顧少昔的手，自顧自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臉笑意地看向對麵依舊如清風般俊秀的男子。
    “鳳王，以前是少昔不知事，若有何不道之處還請您莫怪罪。而今時過境遷，少昔亦不想牽絆於鳳王。”指腹輕輕摩挲著那杯已經冷卻的酒水，顧少昔如同輕語般呢喃道，“就讓一切成定局吧。”
    音落，過了許久，卻不見鳳傾雪有何反應，屋子裏一下寂靜地讓人有些窒息。顧少昔原本以為鳳傾雪會動怒，可最後她隻是淡淡一聲歎息。
    “是本王沒有考慮周全，倒是讓少昔為難了。罷了，這些個事，少昔也莫去煩憂了。本王自是會處理妥當，行退有度的。”這模棱兩可的一番話，倒是讓顧少昔不知再如何說下去了。
    本來想來個徹底的了斷，從今往後，與鳳傾雪不再有任何曖昧般的牽扯。可如今被她這般一說，倒是讓顧少昔有些無措了。
    沒想到斟酌了數日，最後也得不到心中所要的答案。看來這事也暫時隻得這般拖著了。其實往開處一想，以後自己進了深宮，也不大能與鳳傾雪見麵。這般，即便自己對鳳千殤還說不上有何感情，但至少心裏已無愧於她。
    顧少昔如此想著，也不禁輕輕呼了口氣，卻不知風傾雪到底心裏是作何想，但想到二人日後也不再能有瓜葛了，便也罷了思緒仍由她想著去了。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但有些分寸，自己也該注意著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少昔，嚐嚐這個，本王記得少昔最是還吃這道菜了。”
    低頭看了看碗裏的菜肴，顧少昔不禁回憶起昨日年少，心裏也忍不住苦笑，最後隻餘無聲一記輕歎。這菜自己本不愛吃，不過當時存了愛意，便隨了她的吃口，如今卻是養成了習慣。
    風傾雪依舊臉帶笑意地看著對麵的男子，心裏卻是升起一股波浪。原以為眼前這男子即便隨了她人，心終究是自己的，但而今那心似乎也慢慢遠去了。莫非這鳳千殤當真對他有這般好？
    所以說情愛一事，不過是說說罷了。眼前這人當初如何喜歡自己，而今不就依然對她人存了心意。
    風傾雪冷笑。不過麵上卻是依舊一派柔和，還時不時地替顧少昔夾菜。腦中仍舊想著去確認一番鳳千殤究竟是如何個好法。若是這顧少昔的心當真向了她，那自己可就得使些手段了啊。
    哎，眼看就要年關了，原本不想弄出些幺蛾子的事來。不過現在倒是不得不做了。這般想著，風傾雪臉上的笑意卻是越濃了。看得顧少昔不禁有些愣神。
    當顧少昔從花滿樓出來，拐進一條小巷時，意外地見到了莫寧荇。不過見莫寧荇那般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顯然是在此處恭候多時了。
    “皇夫，還請注意腳下的路，莫要走錯了道。”撂下這句話，莫寧荇就從顧少昔身邊擦身而過，不再多看一眼。顧少昔微微張了張唇，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是什麼也沒說。
    莫寧荇會在此處等候自己，又說了這番警告，顯然她不會將今日之事對鳳千殤坦言。隻是經此一事，自己終究也該回避些了，免得到時候場麵不好收拾了。
    顧少昔一聲輕歎，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