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雪慵懶地靠在椅塌上，伸手漫不經心地撫弄著跪在下首的少年。少年有張精致的臉，長長的眼睫配上那雙水水的眼睛，讓人心生憐愛。
    羽念低垂著眼，筆直著身子跪在鳳傾雪麵前。
    “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留下？”
    “是。全部被滅了口。是羽念失職，沒能完成主子的任務，請主子降罪。”
    鳳傾雪勾了勾嘴角輕笑，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少年白皙的脖子，似是無奈道，“鳳千殤又豈是那麼好對付得呢？倒也不能全怪你啊。”最後的尾音似是感歎，愣是拖得長長一截，突而又對著少年調笑道，“你說是不是啊？”
    少年反應不及，有些茫然地看著鳳傾雪。鳳傾雪搖首失笑，目光溫柔，手指卻似不經意間卡住了少年白皙的脖頸。電光火石之間，前刻還一臉茫然的少年，下一刻已經目光渙散地倒在地上了。
    鳳傾雪拿起一旁箬苒遞來的絲帕擦了擦手，起身依舊不緊不慢道，“好了，起來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把這兒收拾幹淨吧。”說著，鳳傾雪再不多看地上少年的屍體一眼，便拂袖而去了。
    九霄殿中，顧少昔已經著衣起身多時，而鳳千殤依舊閉著雙眼似乎沒有要醒轉的跡象。顧少昔有些擔憂，伸手探了探其額頭，倒是也沒發燙，剛鬆了口氣就聽到耳畔旁傳來鳳千殤的聲音。“少昔…”
    “鳳主醒了。”本坐在床邊的顧少昔起身麵對著鳳千殤行了禮。
    “少昔，其實…”其實什麼，鳳千殤也不知，隻是看著顧少昔這般疏離，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但到底也沒再多說。凡事還需來日方長。
    這些日子，鳳千殤因著養病倒是難得空閑，又有顧少昔在旁作陪，人生如斯，倒是也美不勝收。隻是多日相處下來，鳳千殤發現顧少昔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長此下去，又如何滋生的出感情呢？但想想又不能硬來。萬般無奈之際，又隻能尋上了莫寧荇。
    莫大小姐無論何時似乎都是一副逍遙自在的做派。這不當鳳千殤踏進莫家別院的時候，莫大小姐又在調戲連雅了。
    “喲，什麼風把我們沉在溫柔鄉的鳳主給吹來了？”莫寧荇鬆開了禁錮連雅的手，起身迎了出來，對著鳳千殤作揖一拜，打趣地問道。
    “許是…東風。”鳳千殤負手，微微仰頭迎風而立，瞭望天際，寂寥一笑。莫寧荇看著心裏一愣，有些搞不清狀況。
    “東風不解單思愁，空來風。”鳳千殤長聲一歎。個中無奈感慨，令聞著淚，聽者傷。唯有莫大小姐總算是醒悟了點什麼，竟是挑眉一笑。
    “鳳主，您是高高在上的鳳主。將來也會成為坐擁後宮三千美男的君王。您說您能花多少時間在一個男人身上呢？”莫寧荇難得收了嘴角的那抹痞笑，眼神定定地看著站在湖畔邊的鳳千殤。
    東風一掃，飛起三千煩惱絲。鳳千殤目光淡淡，眼神落寂，苦澀一笑，一聲歎息卻是說不出的饒人心酸。“我哪需要什麼後宮三千呢？”這話飄進風裏霎時被吹遠了。
    莫寧荇注視著鳳千殤的背影，忽然覺得兩人間的距離似乎突然遠了一截。莫非這便是君臣有別嗎？
    “孤總覺得少昔似乎…似乎有意疏遠，也不領孤的情。你說這該怎麼做？”話鋒一轉，鳳千殤轉身看向莫寧荇，臉上的茫然之情早就消失殆盡，剛才的歎息無奈似乎不過是個錯覺。
    莫寧荇緩了緩神，又恢複了一臉調笑的模樣，不冷不熱地吹涼風道，“您是鳳主。隻要您一聲令下，就算讓他脫光了衣衫隨您盡性，他也隻能照辦啊。”
    “你…”鳳千殤沒好氣地白了莫寧荇一眼，無奈道，“孤是說自願。這強迫的事，你莫大小姐好這口，孤還不好這口呢。”
    “哎，鳳主，這您就有所不知了。這‘霸王硬上弓’的滋味可是美妙得很啊。你說對嗎，連雅？”莫寧荇曖昧地朝連雅挑了挑眉，連雅局促地撇開了頭。
    見狀，鳳千殤撫額歎息，看來是找錯了人，正打算折身回去時，卻聽到莫寧荇大發慈悲地開口道，“你若真喜歡他，那麼就盡量對他好點。不要去在乎他對您的舉止，隻要盡你所能去寵他。終有一天他會明白的。”莫寧荇說完這番話後，卻不想多年以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麼就給鳳千殤灌輸了這種思想呢？
    當鳳千殤在這邊煩憂的時候，顧少昔正漫不經心看著滿園秋菊，心裏卻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似乎自從前幾日接到女皇賜婚的旨意後，自己就一直神情恍惚了。
    “在想什麼呢？”鳳傾雪自然而然地將顧少昔攬進了懷裏，卻被顧少昔狀似無意地避開了。
    顧少昔起身微垂了眼簾，不輕不重道，“少昔給二公主見禮。”
    鳳傾雪苦笑，搖首無奈道，“少昔你還在怪我…”
    “沒有。隻是宮中人多眼雜，還請二公主自重。”顧少昔依舊垂著眼簾，淡淡言道。
    看著眼前剛過弱冠之年的男子，鳳傾雪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什麼時候起，這個總是對自己一派依賴的男子突然長大了，變得成熟內斂了。
    “罷了，罷了。”鳳傾雪最終隻是無奈一笑，轉而道，“母皇近來病情又有些反複了。我過去看看。少昔若是有什麼事，盡管托人來找我，我自當鼎力相助。”說著，鳳傾雪便折身離去了。
    顧少昔這才抬起了頭，目送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嘴角才不期然地劃過一抹苦笑，最後徒留一聲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