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惡魔臨世 第37章 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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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無垢,法相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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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生三脈,氣同連枝,但實際上這三個支脈彼此間有很大差異,前頭說過落星一脈善於占星釋夢、奇門易理,現在就說說其餘兩脈。望月所習較為博雜,已故長女望月涵煙與前任執劍長老之子望月天心就以劍為主修、符文術為輔,而望月落非卻是專攻陰陽陣圖,不過總的來說,這一脈的精髓在於對陰陽五行的掌握,法術多以輕盈多變稱著。至於逐日則以弓術為主,不過和一般弓箭手不同的是他們也擅長大範圍火力覆蓋,同時往往會輔修一種短兵器,所以近戰遠戰單體範圍都能兼顧,作戰適應性很強。當然他們的弱點也明顯,這種全麵兼顧的作戰方式對靈修者要求很高,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得了的,水平不夠反而會弄巧成拙、破綻百出。
客座長老逐日驕雖然隻是天賦平庸的旁係,但在幻生中並沒有明顯的階級,更不會對後輩進行嚴苛的等級劃分,所以他作為正正經經的幻生子弟,底蘊非同凡響,光憑靈力差距就足以碾殺初入士級的小菜鳥。而他的對手君滄溟,則是籍籍無名的小輩,而且才度過靈力啟蒙期沒多久,但身上卻籠著奇異的迷霧,比方說那驚鴻一現的奇詭身法、或是狂笑著撕裂光牢的霸道力量。這兩個人的決鬥激起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好奇心,對於大多數靈修界修士而言,這一天發生的事毫無疑問是幾年來牽扯最大懸疑最多爆點最驚人的,隨著聯長突兀地暫時中止審議,場上的喧嘩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左右十二列席上坐著的長老仍然麵色冷肅,教人猜不透這變數背後藏著什麼。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當君滄溟和逐日驕分別顯出身形,場中再一次沉寂下來。
日已西沉。
昭明大會堂很大,呈半弧形的列席位與環形的旁聽席位互相環抱,中心處留出很大的一塊圓形空地,用於禁錮窮凶極惡的犯人的光牢原本已被君滄溟粉碎成廢墟,不過靈修者聯盟內能人無數,短短一個小時內居然叫他們收拾得幹幹淨淨,漆黑六芒星被替換成厚土符文,符文點金筆勾勒出的筆鋒古樸無鋒,屬於大地的厚重氣息撲麵而來。防護用的大型符文陣已經被激活,透明的圓弧屏障在光線折射下隱隱可見,看似纖薄脆弱,卻可以承受十個皇級強者整整一天的狂轟濫炸。防護罩下君滄溟和逐日驕分別站在這臨時角鬥場的左右兩邊,雙瞳對視,彼此平靜的麵容下都是森冷的敵意,前者深藍的眼瞳仿佛化不開的濃墨,後者瞳仁邊緣隱隱有赤色流轉,與他對視,給人一種烈日正當空的灼熱錯覺。
周邊細微的交談聲漸漸小了下去,一些年長靈修者的臉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靈修者實力到達某種程度後,如果不刻意壓製,靈力往往會外溢形成一種類似於‘場’的無形力量,戰鬥經驗豐富靈修者一般都可以從對手的氣場上大致判斷出他的能力。但看現在這個情況,身為‘士級初階’的君滄溟竟毫不吃力地抗下了修為超過他三個等級的逐日驕的氣場,兩人的交鋒甚至可以用勢均力敵來形容!一個皇級與一個士級勢均力敵?開什麼玩笑!
此時君滄溟已經脫去守夜者的黑色鬥篷,他身上原本穿著的破爛病服替換成一襲白袍,潔白細膩的上好雲緞以銀絲滾邊,背部繡有一彎銀色新月。衣服自然是望月落非的,望月族人大多生得精致秀美,行事也頗為矜貴講究,這衣服雖然款式簡單,用料和做工卻極盡細致,襯得君滄溟也顯出幾分望月特有的雅致風流,衣衫畢竟寬大了些,他就隨意以腰帶緊束,雅致中又添了分灑脫。隻見黑發白袍的少年抄手而立,半長的發絲垂在肩上,那張過分秀美的麵容流露著冷漠和淡淡的傲慢,他睨了逐日驕一眼,便大步向場中走去。在場的人無不是靈修界精銳,人人都能看出繚繞在這少年周身的靈氣稀薄浮躁,分明剛剛踏進士級門檻,但從他邁出第一步,所有人的心都是一顫。
“是精神力!”十二列席上傳來一聲輕喝,和這聲音同時響起的一道機械女音,“滴滴滴,出現未知精神波動,自動接入聯盟精神數據庫……靈修界檔案無契合數據,轉入世俗界檔案……找到契合精神波動,讀取檔案……世俗界君家直係後裔君滄溟。”
“裝備部那些家夥又在弄什麼,符文網路不是還在試驗期嗎?”出聲的長老不滿地說,“他們就永遠學不會彙報工作嗎?!”
“哈哈,我倒覺得這個創意很不錯,至少我們再也不需要浪費人手去做精神探測的小事了。”主座上的聯長笑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別的……莉莉絲,讀取精神強度。”
“滴滴滴……精神刻度超過110,為精神係修煉者……精神刻度超過300……600……1800……6400……滴滴滴滴滴滴!精神刻度數值不明,數值不明!”
“至少是……大師級精神力者嗎?難怪可以徒手撕開光牢。”主座左起第一席位上的男人皺著眉頭翻開宗卷,檔案照片上的少年一臉陰鬱,他遲疑了一會,在上麵記下這條信息。
左起第二列席上的靈修者聞言湊了近前,“十四歲的大師級精神力者,嘖嘖,如果不是魔物奪舍我還真不信誰能做到。”
“也許是天才呢。”聯長笑眯眯地接口,在沒人看到的角落,他的神情有一瞬間恍惚,彎起的唇角呈現出一個興味的弧度。別人不行,那個少年可說不定,畢竟他的母親……是幻生百年裏最驚采絕豔的望月血裔,那個背負長劍的白袍少女十四年前留下的悲涼笑聲至今還回蕩在他腦海深處。
“她的孩子,”秦淮(提示:上章章尾說過,聯長的名字叫秦淮)輕輕地說,“幻生的禁忌之子,到底不一樣在什麼地方呢?我真是……好奇得不得了呀。”
麵對君滄溟一路行來越發淩厲的氣勢,逐日驕站在原地,未脫去的外袍在氣機牽扯下微微晃動,平視少年的眼神帶著微微的冷意。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等兩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五步之內,逐日驕冷冷一笑,“愚蠢的小子。”
君滄溟不說話,眼底笑意淺淺,右手一把雪亮長劍在燈光下泛著森寒光澤。這劍毫無疑問又是望月落非的東西,標準的長劍,劍身樸素無雕飾,沉木劍柄微微粗糙,手握上去會感到森冷卻不刺骨的寒氣纏綿繚繞,是把難得的好劍,但君滄溟卻微微皺了眉。
劍雖好,卻不適合他。在魔淵安士白學院進修的四年裏,君滄溟的主修武器一直是長刀,劍雖然是他的輔修武器之一,使用頻率卻極低。原因很簡單,君滄溟沒有入四道(提示:前文提及過的刀道四道,霸重輕快。),但總的來說他的刀是以霸道為主,重輕快三道也有涉及,卻沒有達到與霸道比肩的地步,如果是重劍袖劍短匕這類走奇詭路線的還好,長劍屬於輕劍,他用起來自然格外不順手。人總有自己不擅長的地方,君滄溟在兵器精通這一方麵就沒有特別天賦,更談不上百器百通,所以他的劍法……勉勉強強當得起熟練二字,而他唯一達到精通程度的劍術,還是一門觀賞價值大於作戰實用性的劍舞。
不過,那又如何?
君滄溟又是一笑,簡簡單單地將長劍執起,斜挑出一個劍花以示開戰。一看他用劍的姿勢手法,在場善於用劍的人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場外的望月落非眉頭更是皺得死緊,劍乃兵中之皇,正道劍法以中正堂皇為主流,然而君滄溟……他的手握慣了刀,行戰禮時不自覺地帶上了刀法劈撩技巧,這在劍法中是低級錯誤,因為纖細的長劍即便質地再好,也無法承受太大的力道。
此刻望月落非心裏滿滿都是後悔,他後悔自己動作太慢,後悔自己沒有豁出去阻止這一場不公平的戰鬥,這種悔恨與十多年來積累的痛苦仇恨混雜在一起,終於凝成絲絲縷縷淬血的怨毒。
逐日啊,十四年前逐日逼死了他的胞姐,十四年後他們又要逼死他姐姐的孩子。他唇邊不知不覺漾開笑容,清冷的麵容充斥著憎惡和殺念。
“不要太擔心。”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隨著踏踏的腳步聲,聲音的主人站在了他身側,“望月落非,你實在太衝動了,十四年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秦聯長。”望月落非掩去麵上的異色,禮節性地對道。
“昨天夜裏有個壞小子在逆錐塔裏突破士級,差點抽幹了整個東華的靈氣,如果不是我及時激活防護符文陣,恐怕他那個恐怖的‘靈氣星河’會直接衝到天上去。”秦淮笑著搖了搖頭,“為了他一場突破,足足消耗了我們東華靈氣常規儲備的三分之二,險些要動用戰時儲備,難道你沒有發現這裏靈氣實在匱乏得過分嗎?”
望月落非一怔,長睫微顫,“……蒼淵?”
“就是那個壞小子。”秦淮道,“都說女兒肖父,男孩肖母,涵煙當年被譽為百年不世出的天才,沒道理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是個不成器的……再說,昭明大會堂的十方皆殺符文陣可不是擺設,如果逐日驕敢在這裏動手,我就有本事讓他灰溜溜滾回去!”
望月落非臉上這才回複幾分生氣,隨即又怒道,“……你竟然拿蒼淵做誘餌!”
“……咳。”
忍住一把掐死這頭老狐狸的衝動,望月落非將目光重新放回臨時角鬥場,眉梢間還是籠上一層憂愁,方才一個小時裏兩人的相處再次浮現在他心頭。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望月蒼淵,如果不是這一次意外,說不定他一輩子都不能和對方接觸,那個十四年前出生的嬰兒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東西,真真假假參和在一起誰都分辨不清,於是當年幻生三脈連同靈修者聯盟封鎖了消息,將那個無辜的孩子永久禁錮在世俗界。
他是望月蒼淵,是幻生的驕子,是純正的靈修血裔,然而他長在世俗界,被冷落孤立、排斥欺淩、歧視詆毀,但他仍然堅強地長大、長成這個雖然有些莽撞,但敏銳聰慧風姿卓絕的少年。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變數就是我吧。
——你說我是靈修世家後裔,我的母親是優秀的靈修者,但我卻被隔絕在靈修界之外,幻生逐日想要我的命,望月和落星袖手旁觀,靈修者聯盟知情不阻……哈,這是因為我應該死啊!
——這很明顯,靈修者聯盟派了七個王級緝拿我,他們把我關進用禁武岩砌成的牢房裏,鎖住心脈,我的等級是DD(極度危險),看守我的有六個皇級守夜者。難道我會不明白嗎?他們戒備、警惕、小心翼翼地對我,是因為他們恐懼啊,我或跟我有關的某些東西……讓他們恐懼啊!
——我是什麼人?我身上有什麼值得忌憚的東西?亦或是……我和什麼人有關係?
少年最後笑了笑,發出一聲輕且長的歎息。
——噢,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今天會站在這裏,會麵臨這個局麵,其實已經表明靈修界的態度了。
——我是棄子,我一定要死,對不對?
為什麼望月蒼淵一定要死呢,因為那些真真假假、久遠得模糊的傳言?天下大義,天下大義啊!十四年前望月涵煙用一死也隻爭來分毫生機,可如今……他們連那分毫生機也要收回去了呀。
——父親選擇犧牲成就天下大義,我卻不想像他那樣做。姐姐,姐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究竟要怎樣……才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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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不是用慣了的長刀滅虛,身上不是師父親手煉製的黑湮甲,但當執起兵器,君滄溟還是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雖然前段時間才和精神王者之墮落來了一場海戰,但比起精神層麵的交鋒,君滄溟更喜愛那種血與火的戰鬥,他熱衷生死一線的搏殺,這種比魔類更強烈的嗜血欲望與生俱來。
逐日驕負手站在原地,他自是不屑於先出手,那樣太遭人口舌也容易破壞他的強者風度,於是他靜靜等待君滄溟的攻擊。
殺!
君滄溟終於邁入逐日驕五步之內。少年瞳仁裏漫不經心的漠然褪得幹幹淨淨,深沉的藍色裏仿佛點燃了兩團淒迷的孽火,他抿著唇,整張臉顯出一種異樣的鋒利,執劍的右手四指反握,拇指緊緊按壓著劍柄,手法依然幼稚得可笑。
逐日驕隻是冷笑,他修習的兵器自然是逐日一脈標誌性的弓箭,但很顯然逐日長老不認為對付一個士級小子還需要加持兵器。他垂在身側的右手隨意地扣起一個指訣,甚至無需吟誦,周圍的靈氣就被牽引著形成一張弧形屏障攔在兩人之間,兩人的距離被縮短到三步之內!這時,黑發少年借著衝勢雙足交替蹬地,身體輕盈地躍起,於此同時,他身後的靈力躁動不安地扭曲,最後竟形成一個半實質化的巨大虛影。這在靈修界並不罕見,通常那些控製力不佳或者剛剛突破階位的靈修者因為還不能熟練運用靈力,在極限輸出靈力時往往會造成靈力外溢,而這些溢出的靈力會牽引天地靈氣,根據靈修者功法性質形成各種各樣的幻影。但是,如果不是刻意為之,隻有那些高階靈修者的靈力才能牽引天地靈氣,而士級這類還無法被稱為‘強者’的低階靈修者,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的。可少年背後的虛影逐漸清晰,赫然形成巨大的蓮形圖騰,清氣繚繞,古穆無華,於不染人間煙火的飄渺外,還彌漫著銳不可當的森冷鋒芒。
“法相?”許多人脫口而出。
大凡上等靈修功法,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因此修煉不同功法的靈修者靈力牽引出的虛影圖騰也是不同的,比如說邪道靈修者的圖騰往往和骷髏、亡魂或邪惡的幻象有關,通過這個能粗略評估出一個靈修者的功法門路。而在諸多圖騰之中,那些最純淨最貼合自然的就被稱作法相(提示:這是胡扯,法相不是這個意思,佛家的東西好玄乎。),同時眾所周知,能夠修煉出法相的靈修者絕大多數都是苦行修士,他們追求正統大道,強調禁欲苦行、入世出世,因此在靈修界這一類修士被稱為‘清心者’,意思是心不染俗世塵埃,是最純粹的正道修士。
“法相蓮華?”站在休息間俯視全場的秦淮疑道,“除了落星,幻生望月一脈也是清心者?”
“落星並不算清心者,他們的禁欲苦行隻為了遠離紅塵凡世。”他身側的望月落非道,“而望月,從未出過清心者。”
他回答的不是‘望月不是清心者’,而是‘望月從未出過清心者’。秦淮笑了,“是嗎?”
望月落非麵容冷凝,心下卻是一動。望月一脈的月神琉璃訣不是清心功法,族人從來不追求超然出世,但仔細想想,其實無論是望月落星還是最貪戀世俗的逐日,功法裏都帶有一絲清心功法的影子,這真的是巧合嗎?那個當年他認為荒謬絕倫的傳言……真的毫無根據嗎?望月落非陷入苦思,而這邊,君滄溟與逐日驕的戰鬥已經正式打響。
君滄溟的確不擅長用劍,但他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安士白學院畢業生,安士白與紫荊花、蘭德洛特並列為三大學院,學院特色就是高淘汰率和高傷亡率,是一所階級異常明顯、書卷氣最淡薄的學院。紫荊花出貴族,蘭德洛特培養勇士,而安士白製造瘋子。這所院校的教學也獨具特色,設立必修與選修兩類課程,以學分製度篩選人才,當初伊溟寒掛掉了藝術鑒賞這門必修,被迫用大量選修來累計學分,旁人除了主修武器最多選擇三種輔修武器,而他不得不七種選滿才能得到足夠學分,要知道安士白規定一種武器至少對應兩門專業課,這下場真是一臉血。能夠在這種煉獄生涯裏成功畢業,伊溟寒是個傳說。
拔劍,出劍,殺!
水係靈力在劍尖繚繞,凝結成完美的弧形鋒刃,少年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圓弧,手腕輕抖,長劍瞬間朝麵前的屏障劈砍而下,靈力化成的防護罩在他鋒刃下節節破碎,尖銳的劍鋒最後停留在逐日驕眉心前,雪亮的寒光映入他驚怒的瞳中。
“借助精神力繚亂對手的法術,好手段!如果他手上有刀,逐日驕的防護屏障絕對攔不下。”秦淮道,“這一手倒是帶著一點‘素月流光’(提示:望月涵煙的成名劍術)的影子,不過素月劍訣不適合男子修習,你還是讓他換主修吧。”
望月落非不語,事實上就在方才,他才將這一路十六路素月劍訣在對方麵前演練過,那個少年……那個少年之前絕對沒有修煉過素月劍!可是現在就連秦淮,都作出‘帶著素月流光的影子’的評價,難道說少年堅持要他演練素月劍就是為了模仿嗎?
君滄溟一擊不中,毫不猶豫地抽劍,借著身形下落的當口悍然反手一劍劈撩過去,逐日驕放任他逼近三步之內,此時已來不及布下防護,右手袖袍在靈力灌注下鼓脹起來,朝劍鋒抽去,而君滄溟卻是手腕一抖,順著袖袍的軌跡斜斜一挑,瞬間將那條袖子給撕下一大塊,這時他雙足已落在地上,足尖交替一點地,和來時一樣迅速地退開十數步。
逐日驕沒有追,他盯著自己缺失了一大塊的袖袍,臉色甚至有些紫漲了。和一個小輩交手,不但沒有在三回合內結束戰鬥,還因為輕敵出了這麼一個大醜,他簡直快要氣瘋了。在靈修界較為和平的如今,靈修者基本沒有戰亂的威脅,自然就比以往要注重名聲臉麵的細節,多那些有爆點的消息也更熱衷,所以可想而知今天以後逐日驕的境遇。
“你找死!”
逐日驕右手扣起一個指訣,隨後他左手赫然紅光閃爍,掌心竟是憑空出現一把灼紅長弓!這位逐日血裔終是忍不住動用自己的武器了!而他對手君滄溟臉色平靜,右手也扣起一個指訣,然後左手掌心同時出現一根墨色筆狀物什。
“符文點金筆?”在場很多人同時脫口道。
“哦,是符文術,看來小涵煙把自己所學全部傳授給他了。”秦淮道,“藏得真深呐,十四年來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讓聯盟知道。”
望月落非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眼神蒙上了一層憂慮。
逐日驕兵器在手,身上氣勢更足,他手中的長弓有半人高,灼紅色的弓身仿佛上好紅玉,淡紅色的弓弦緊繃,像塗了油一樣潤澤發亮。逐日驕拉開弓弦,一根赤色羽箭憑空出現在弦上,半虛體的羽箭由靈力構成,流轉著灼熱氣息。
箭尖直指君滄溟眉心!
風聲嗚咽!
這一刻時間流速仿佛慢到極限,白袍少年左手握住符文筆,抬起的眼眸冰冷如雪,他手腕靈活翻轉,墨筆牽引著天地靈氣在空中勾勒出一個奇異圖案。
“淨化。”
少年輕聲道,漂浮在半空的圖案扭曲膨脹,那一支射向他眉心的靈力羽箭落入其中,瞬間被還原成本質的靈氣。
符文術有別於法術,它對精神力的要求遠遠高於靈力,注重牽引天地靈氣,非常……適合剛剛進入士級、靈力匱乏的君滄溟。
逐日驕再次開弓,這一次弓弦上赫然出現了七支赤色羽箭,觀察到這一點的望月落非怒道,“七重連擊?他是要殺死蒼淵!中止決鬥,秦淮,我決不允許……”
“冷靜點。”聯長微笑著製止望月落非,眼瞳中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狂熱,“禁忌之子……隻是這樣嗎?他一定還有更多手段,要不然……怎麼當得起那樣的名頭?”
“你瘋了!”望月落非眼神一冷,他是個皇級巔峰,如果不是身在昭明大會堂,戒備心降到最低,就算是超過他一個等級的秦淮也沒法這麼無聲無息地製住他,“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
“三分鍾,隻要三分鍾。”秦淮輕聲說,笑容依然是略帶頹廢的溫和,“一旦有危險,我立刻開啟十方皆殺——真抱歉,這件事我好奇了十四年,現在有機會一睹答案,怎麼能放過?”
“你……”望月落非自知與瘋子多說無益,幹脆地全力衝擊那道製住他的靈力,一雙眼睛急切地看著場上的君滄溟。
君滄溟依然很平靜,他將符文點金筆掛在腰間,右手緊握長劍,在逐日驕出手的前一刻,他劍鋒一轉,揮灑開來,那是他唯一達到精通的劍術——劍舞之蓮劍。
劍舞翩躚。天地靈氣隨著劍鋒流轉,少年的動作輕柔仿佛穿花拂葉,劍影逐漸連成一線,而他的身影左左右右飄忽不清。
“你以為逐日族人射箭是靠眼睛嗎?蠢貨。”逐日驕冷笑,按在弓弦上的右手一鬆,七支羽箭破空而去,他並沒有用上特殊法術,隻是最簡單的七箭連發。
這一瞬少年瞳孔仿佛縮成菱形,麵對撲麵而來的七支羽箭,他竟是優雅地一旋身,右手長劍隨著身形劃出一道漂亮的圓弧。
劍氣呼嘯!
一朵素雅青蓮驀然綻放,其中心一點寒光淒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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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