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醉生夢死 重憶當年 第二章 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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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的昆侖之巔,終年寒氣。
那兒有個叫天上人間的地方,娘說,若遇到仙子,將自己摘去,便可化為人形!
而我,己在昆侖山腳等了四百年。
我是一株流年草,我的家族在離南極有數千裏之遠的北嚴山上,那兒四季如春,繁花似錦。原本,我跟著我的爹娘長年棲息於那兒。
我們流年草是靠妖氣而存活的,因此,也稱做“半妖嬈”,可以長生不老,身份卻永遠隻是顆妖草,不能化身於人。因此,在我三百歲那年,爹娘和一個小妖達成協議,若它肯將我帶到天上人間,他們便讓它吃了自己提高靈力。
多麼荒唐的協議!
可是,我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娘被它一口一口吃掉,絲毫沒有半點傷心。我不知感情是什麼,亦不知眼淚是什麼,我是草,我更是一個妖,而淚,是神仙才會有的。就這樣,爹娘被吃後,那隻小妖花了七天七夜的時間,將我帶到了昆侖山角種下,等待機會……
昆侖之巔位於南極末端,周圍全是懸崖峭壁,似乎這樣才能體現出“神仙”的不凡。畢竟,光是上下,就很難得了,一般人有下無上,再一般人,根本上不來,隻有神仙,才能如一陣雲霧般輕鬆晃過,姿勢優雅,身態輕盈,美得不像話。如刀削般的峰壁,滑刃而下,一眼望去,像麵巨大的白玉鏡般透徹明亮。遠處,青山隱隱,幽翠連綿。雲橫峭壁,江水環繞,奇峰秀景交相輝映,如意境清美的山水畫卷般令人賞心悅目。峰壁頂端便是昆侖之巔,直聳入雲間。所謂的天上人間,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似天上般飄渺,又像人間般虛無,別說花,便是草都沒幾顆,用折蕊的話便是,長在這的草沒前途!
那些路過的仙子們個個都清傲不凡,誰會彎下身子去摘一株不起眼的小花小草!?
折蕊是我這四百年中唯一的朋友,是一朵花,不過,她有仙氣,還差七十年便能化身為人。那時,便能被百草仙子們帶入天上人間,成為一個小仙了。
“笨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折蕊邊打嗬欠,邊扭動著柔媚的花枝,看上去嬌豔動人。我呆在那等著它的回答,折蕊瞪了我一眼,嬌嗔著繼續問道: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
“…………”
“今天是仙界七百年一次的“醉仙宴”,所有神仙都會路經此處到未央宮去參加宴席。”
“此處?……”
“笨草!此處就是我們這裏啦!”
折蕊受不了的白了我一眼,碧綠的葉子簌簌直抖,我不知所措的低下頭絞著手指,她長歎一聲:
“哎!真不知道這四百年來,我是如何忍受你這株笨草的!要是在成仙之前被你氣死!做鬼都不放過你!”
“……折蕊,你不是要成仙嗎?為何又去做鬼?……”
我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隻見折蕊那嬌豔的臉上刷的一下變白,我嚇得伸出手捂住臉,過了好久,才聽到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話:
“笨草!從現在開始!不準你在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我怯怯的看著她,然後用力點點頭。折蕊又瞪了我幾眼,才舒口氣說道:
“今天,所有神仙都會經過這,要是幸運被其中一個摘到手中,和他呆三個時辰,便能沾上仙氣化身為人!”
說到這突然停下,然後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輕嘲道:
“當然,這種夢,你還是別做了!妖草就是妖草!沒殺了你就己經不錯了!要摘,也是摘像我這種有氣質有潛力的花中之王,哈哈哈。”
折蕊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花枝亂顫,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呆會要是被仙子發現我有妖氣,豈不是……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哈哈哈……”
一個蒼老而又充滿氣魄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這片空曠孤絕的山腰,帶來一絲生氣,折蕊突然欣喜的大喊出聲:
“是三生爺爺!他,她們都來了!!!”
我皺了下眉,然後驚慌失措的看著不遠處,是那些神仙們來了嗎?
“三生爺爺,一聽到如此灑脫不羈的聲音,便知道是您了!”
“對啊!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當真是蕩氣回腸!令人聽了熱血沸騰,差點動了思凡的心!”
“哈哈哈!你們這幾個小丫頭!盡是開我玩笑!”
一陣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夾雜在那個蒼老混厚的聲音周圍,增添了幾分活力。折蕊伸長了脖子朝前望去,不斷祈求著:
“希望哪位仙子將我摘去!三個時辰就好!”
我嚇得往土裏縮,可是草根卻撞到一個石頭上,痛得我用力往上一竄,居然飛到半空中了!心髒撲通著幾乎從胸口蹦出來了,不要!千萬不要被仙子們發現!我緊閉著眼睛任自己在空中飛馳著,一陣陣寒氣從我身邊穿過,摩擦出大小不一的口子,痛得我齒牙咧嘴,隻覺得自己不停飛不停飛,猛得睜開眼,卻發現對麵是一尊石像,糟了!死定了!我在心中為自己默哀,突然,身體停住不動,像被什麼抓住了一樣,我仍心有餘悸的不停發顫,隻聽到一個清冷而悠遠的聲音響起,如同天籟一般,但悅耳中又帶著一絲孤傲的寒意:
“天上人間怎會出現此等妖草?!”
我腦子嘩的一下清醒過來,想看看她,卻發現一股白色迷霧擋在眼前,有抹淩厲的光透過白霧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采薇仙子!快點!時間來不及了!”
附近傳來一陣陣催促聲,捏著我的手漸漸放鬆下來,隻聽她說:
“今天是七百年一次的醉仙宴,我不想殺生,能不能活,就靠你自己了!”
說完將我扔在地上,然後離去。
我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好痛啊!在一看,我的根早己全數拔出,若找不到土地掩埋,隻怕,時日不多了,她說不想殺生,可是,這分明是讓我等死!我掙紮著,滾動著,隻覺得狂風越來越猛烈,像要生生把我撕裂一般,
“啊!”
感受到胳膊快要跟身體分開般的撕扯感覺,我幹脆閉上眼睛等死。突然,一個溫暖的手掌將我包裹住,撕裂感漸漸消散,誰?是誰?我想睜開眼看,卻發現眼睛被剛剛那位仙子身上的仙氣所傷,痛得睜不開了。感覺到自己被那個人放在溫暖的衣服口袋中。
“不管是仙亦或妖,你觸碰過的,都是我想要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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