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沒得選，他不能選他是不是為了救這裏的人而出生的。用寺廟裏大師兄的話就是，今世你的一切都是你前世的業。現在就更不能選了，烏龍河就是他下一步的歸宿。
    “奇異樹倒了沒有？”“還沒有，不過葉子已經完全枯黃了，應該快了。”“再去看著。”
    這裏有一點光亮，在兩壁。琥珀相信這是雪域王為了讓烏龍看到他而不是給他照亮道路而準備的。一條並不是很寬的河橫在前麵，河水是黑色的，很平靜。琥珀四下看了一下，毫無動靜，隻有他自己的喘息聲。第一次聽到龍是從奶奶的口中，第一次見到畫的龍是在連環畫上，第一次見到真龍恐怕就是在這裏了。二十一歲，平均一下，可以算是七年與龍交談一次。
    正在心裏默默做著算術題，烏龍河裏有喘息聲從不遠的地方傳出來了。而且他敢肯定這不是他的喘息聲。琥珀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他後退了幾步，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這裏連一塊凹進去的地方都沒有。喘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重，河水有了波動的痕跡。
    琥珀往後踩了一步，坑窪處的水濺了上來。突然，那重重的喘息聲一下就停止了。琥珀不敢再動一步。一聲仰天的嘶叫，河底像有一枚炸彈爆炸了，濺出來的水攜帶著能量幾乎將琥珀拍到牆壁上。琥珀用手遮住眼睛，防止河水濺到眼睛裏。
    雪宮有些搖晃了，雪域王正站在窗前看那棵奇異樹的樹葉變得枯黃可憐。它好像有眼睛，那是一雙老人深陷進去的眼睛。沒有光澤。此刻的這雙眼睛快要閉上了，堅強地挺立在這個奇怪的國度的身軀不再充滿生機，傳遞的是一種死的陰霾。
    雪宮微微地顫動了，就在他欣賞秋天黃葉的時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的痕跡，一切在他看來都那麼好，那團慘烈的黃色在他的眼睛裏一點一點縮小。
    那長長的須在琥珀麵前晃來晃去，它的鼻孔裏吐出還有溫熱的氣息，那氣息幾乎把琥珀灼燒。圓圓的，黑亮的，是它的眼睛。鱗片在昏暗的光下反射著亮，觸角是黑色的肉瘤，一張極有馬臉特色的龍臉被它半露出水麵的身體支撐著。
    琥珀站在它的腦袋下麵，手無寸鐵。這是祖先的圖騰，也是他的圖騰。為什麼這麼不友好地看著他，就憑它是烏龍嗎。逃，沒有後退的路，前進，隻有那條小河。也許是琥珀肩膀上的傷口激起了烏龍的獸念，它似乎不想再盯著琥珀看了。
    “啊！”烏龍朝琥珀發起攻擊，他貼到了牆壁上。琥珀感到自己的手臂已經斷了，但是還得靠著牆壁硬撐著站起來。不及站穩，烏龍用嘴將琥珀拱了很遠，就像野豬拱地。琥珀摔得滿身是泥，左臂受劍傷，右胳膊毫無力氣。在地上勉強翻了個身，正看見那烏龍得意地搖了兩下頭。琥珀突然記起了在練功房的時候也曾被這麼摔過，九叔指責他們太脆弱，男子漢隻是摔了一跤就不懂得起來。
    “琥珀的腿長，適合學無影腿。”“我呢？”“你比較結實，去學拳。”還是十三歲的時候，琥珀就有一米七的身高了。
    “看到這個沙包了沒有，踢一百下，然後休息。”九叔這個師父對徒弟的要求很嚴格，太還在武官當武師的時候就是那一帶除了名的嚴厲，但是他訓練出是徒弟都是百裏挑一。
    努力地站穩，琥珀的腳釘在地上。烏龍歪著腦袋，突然又一次攻擊。它那長長的臉就是一個絕好的武器。“哈！”琥珀沒有躲開，一腳重重地踢在烏龍的麵頰，烏龍嘶叫著向後退了一些。佛山無影腿，出腿不必晃動臂膀。“小妖蛇，讓你師父教訓教訓你。”琥珀上去又是一腳，正中烏龍的鼻脊。它搖了搖頭又退了一些，琥珀抖了抖腳，這家夥的骨頭真硬。
    烏龍惱火了，又向琥珀衝過來。騰身一躍，借著牆壁給的力量，琥珀反身又給了烏龍的脖子一腳。烏龍一仰頭，把琥珀抖進了河裏。
    “金剛，這裏屬你功夫最高。你當我們的指導。”碧石已經握好雙拳站在金剛麵前了。“請吧，碧石兄。”
    琥珀像快石頭被扔進了水裏，直往下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烏龍的嘴巴拎起來了，濕漉漉的像隻落水的小貓，嘴巴裏還向外麵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