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 番外:柳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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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一刻,那個女人竟一句與他道別的話都沒有,走的那麼瀟灑,走的一點依戀都沒有,以他的性格,那個女人本就該死,明明對他還有情卻在他麵前與別的男子卿卿我我?在她眼裏,他看到了不舍,看到了眼淚,為什麼還那麼嘴硬?讓他崩潰的是,那個女人還當著他的麵抱著別的男子縱身無憂穀懸崖,她寧願死都不肯留在他身邊,她真是如此的恨他嗎?或許,他是自找的吧。
早就該發現,那個與卿兒有著相同臉孔的女子不是雲卿,但發現那刻已是太遲了,她離開柳園那天,他在雪地上站了一天一夜,道不明這是一種什麼感覺,苦澀與難受吞噬著心身,卿兒如花的笑臉日日咫尺眼前,心裏卻是一天比一天空虛,心智慢慢被吞滅,所以他一心栽在柳園的事業上,日裏工事麻醉自己,夜裏用酒麻醉,日複一日,本以為會隨著時間慢慢暗淡,卻不知那個女子的一顰一笑早就烙入自己的內心深處,長根發芽、剪不去、拔不掉……
他該怎麼做才能馨兒回心轉意?這個問題日日夜夜糾纏著自己,尤其聽到她才進宮就掉了個孽種。
孽種?那是他與馨兒的孩子啊,剛知曉那天夜裏,他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一臉,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流淚……所以,慕容昭,他……該死!
看著雲卿那張無害的笑臉,他一日比一日不了解雲卿這個女人,更是想不到她會用自殘身體與親生骨肉來威脅留住他,讓他三番四次地誤會馨兒,讓她三番四次的傷心絕望。
他已經不能原諒自己了,可當聽說她嫁人生子的消息,心裏為何還是不甘心呢?
看著失去記憶的雲卿,他是氣不起來了,沒有力氣了,馨兒的離開帶走了他所有的希望,舒馨,你可真是個殘忍的女子啊。
“祀寒哥哥。”雲卿的笑臉毫無預兆地出現眼前。
“怎麼啦?”如果早在他發現舒馨早就烙入他心底、如果在他們成親那天發現、如果在她離開柳園前阻止她進宮、如果他沒有誤殺雲兒……如果,如果,如果有如果,他會錯過舒馨嗎?
雲卿嘟起嘴唇:“祀寒哥哥騙人。”
“我騙人?”他聲音放柔,在這一刻,他好像看到馨兒在撒嬌,雖然她們不像同一個人,看著雲卿,他對馨兒的思念越發不可收拾。雲卿點頭:“你說過有空帶我去騎馬,但是加上今日,你已經在書房發呆了三天。”
是這樣嗎?三日了,馨兒離開三日了,可是他怎麼發現她才剛剛離開。眸中逝過痛心,她掉入懸崖那刻,雙眼都沒離開過慕容梓,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麼?竟然讓當初全心全意對他的女子如此瘋狂的愛上慕容梓?
閉了閉眼,睜眼那刻,恢複如初,笑問:“卿兒想去哪裏?”
雲卿支著下巴,黑溜溜地眼珠轉了好幾圈:“去無邪寺好了,還得叫上律音哥哥。”
“好。”
律音,曾是他的手下,輕宇。從聽到馨兒掉入無憂穀底的消息,沒有吵鬧,甚至跟他回來柳園,他依然對所有人都笑顏綻露,包括他與卿兒,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與恨,那模樣,看得他心寒。
無疑,輕宇與輕風是馨兒值得信任的人,在雲卿出現那刻,二人在他門口跪了足足一夜,這份情,值得馨兒去看重。嗬,他柳祀寒自問清高驕傲,卻在這點上自愧不如。
喚來了幾個隨從,將雲卿抱上馬車,輕宇隻身騎馬出現在柳園門口。
俊美的臉容沒有一絲不適的漣漪,身穿一襲白衣,與他坐下的白馬形成一幅極美的畫像。
“柳先生,咱們走吧。”笑語間夾了夾馬身,徑自往外走。
“祀寒哥哥,我要跟你一起騎馬。”雲卿的頭探了出來,柳祀寒笑:“外麵風大,乖乖坐好。”他的脾氣變了,變得更加冷更加拒人於千裏之外,他的溫柔隻是馨兒的專屬,還有,他拒絕不了與馨兒有著相同樣貌的雲卿。
“不,我要騎馬。”雲卿似乎是鐵了心,他為難了,雖然他拒絕不了雲卿的笑容,但是她終究不是馨兒,他接觸不了馨兒以外的女子,就連普通的觸碰,他都覺得厭惡反感。
“我來吧。”輕宇突然出現,雲卿笑的更加燦爛:“好啊好啊。”說著,理所當然向輕宇伸手,輕宇有那麼一會愣住,下一刻伸手握住她的手,反手將她抱了過來,當雲卿落入他懷裏那刻,他的臉頰竟泛起一絲紅潤,柳祀寒打量著二人,半晌才道:“走吧。”
無邪寺的香火依然充裕鼎盛,不知為何今日來拜祭的人比平日多了許多。
柳祀寒找了個生臉孔的人前去打探,等他回來稟告才知道這兒不能多待,馬上命人掉頭離開,雲卿被無故送進馬車,不滿吵鬧起來,為此輕宇與她一同進入馬車,她才停下吵鬧。
一日遊就這樣沒了,雲卿當然不依,好在輕宇的哄人能力還算可以,漸漸地便將柳祀寒答應她的騎馬拋諸腦後,與柳園的下人吵著做點心去。
已是三更,柳園某個屋頂立著兩條影子,一坐一站,卻是沉默不語。
“曾經天朝的國君竟會害怕起司徒家這群反賊?”輕宇冷言冷語,與白日那溫柔的輕宇形成天使與惡魔的對比。
柳祀寒毫不在乎,嘴角微揚:“繼承皇帝之位,本就想弄垮它。而且對皇位我本不熱衷。”輕宇臉色泛過驚訝:“天朝滅亡,竟是你的本意?”
“慕容昭敢這樣對待我與馨兒的孩子,我要看著他的國家一步一步向滅亡,若是有地府閻王,我會讓他做鬼都痛苦呐喊。”
“你,還記得?”
“從未忘過。”
“司徒家的人也是你安排?”輕宇有點問不下去了,柳祀寒搖頭:“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是想讓天朝滅亡的,但看著馨兒,突然想留點什麼給她,但是想不到這慕容梓的意向倒是與我相同,兩虎相爭,必有一亡,隻是想不到中途殺出個狐狸罷了。”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一點都不在乎。
輕宇沒有回話,他繼續往下說:“老虎也好,狐狸也罷,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
空氣中靜謐了好長一段時間,涼風拂過,吹著二人的衣袂,在月夜下噗噗直響……
時間猶如靜止,還是輕宇開的話題:“她可有什麼話留下?”也許是晚黑的緣故,輕宇的聲音沙啞著,他褪去冷嘲,哀傷地看著頭頂的月亮:“我寧可相信她在另外一個世界活著也不願意聽見她墜入懸崖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寧可什麼都不知啊,可如今已是我第十次開口了,你都不肯告知我嗎?”
一提及舒馨,柳祀寒眼裏的剛冷褪的一點不剩,卻閉唇不肯回答輕宇的問題,要他怎麼說?要他說馨兒離開之前一眼都不施舍給他?還是說那時的她眼裏隻有慕容梓?這讓他怎能說得出口?
“你就深信著自己在馨兒心中占了位置?”他語帶諷刺,月光剛好灑在他剛冷的五官,使得原本冷冽的線條變得極其危險,如今的他是看不慣舒馨在乎的男人,就算隻是兄長之情都不可。輕宇沒有半點懼意,反而冷笑:“你這算什麼?如今人都走了,還跟我來計較這些?當日若是你肯聽我勸,你跟馨兒會落得這個地步?她腹中當日有了你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知曉就被你那所謂的父親做出禽獸不如的事……”輕宇激動的說不下去了,深呼了一口氣:“她身心受傷那刻,你在哪裏?如今人都不在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做給誰看?柳祀寒,你真是豬狗不如。”
輕宇的話一針一血,針針見血,直入柳祀寒的內心深處,他臉色慘白,踉蹌了一步。
“你走吧。”月下,柳祀寒一張臉如同死屍,四肢僵硬,他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他還有顏臉反駁嗎?
“我要帶雲卿走。”輕宇毫無預兆地開了條件,柳祀寒身軀抖了一下,半晌點頭:“都走吧。”他的聲音落寞壓抑,似是背負著什麼,輕宇看了他半會,才消失在夜裏。
“馨兒,如果你活著,看到我這樣,心裏一定很痛快吧。”他抬頭望著月亮,夜風吹過,他也該收拾心情,重新打算。
翌日,柳園的大門口,雲卿一身粉色的衣裳裹著她嬌小的身軀,臉上掛著歡喜的笑容,雲卿這模樣越發像舒馨了……輕宇看得有點移不開眼睛,還是柳祀寒打算他的思緒。
“好好照顧她。”他的言語依舊冷的似冰窖,雲卿窩在輕宇的懷裏,笑吟吟地看著柳祀寒:“祀寒哥哥,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
柳祀寒沒有回答她的話,仍是冷著臉看著輕宇:“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輕宇點頭,朝他拱了拱手:“保重。”說著,駕的一聲,毫不眷戀地策馬轉身離去。
“再見了,祀寒哥哥……”雲卿的聲音與策馬聲傳遍整個林子。
保重!看著遠去的馬背,柳祀寒心裏默默念著這兩個字,抬頭看著頭頂柳園兩個大字,他也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