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地下絕境
    懷風是被一陣水聲喚醒的。
    慢慢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四周旋轉著的變換光暈，耳邊還聽到淅瀝的流水聲。愣怔了兩下，懷風醒過了神，發現那光暈是停在身邊的幻蓮發出的。
    幻蓮？懷風立刻動了下手，然後心慢慢放下了。還好，那人的手一直被自己緊握著。微轉了下頭，便看見那人靜靜的躺在自己身旁，麵容卻還是安詳。
    “迦耶？迦耶？”懷風傾過身叫他，自己這樣作惡的人尚且活著，何況善良如他呢？
    果然，喚了兩聲，那人慢慢睜開了眼。懷風小心將他扶起，讓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迦耶，你覺得怎麼樣？哪裏難受麼？”
    迦耶微微搖了下頭：“沒有，隻是周身沒力氣。”
    懷風苦笑，他知道那是迦耶靈力殆盡，累的身體也失了力氣。
    “我們……沒有死麼？”迦耶看了看四周，“這是哪裏？”
    “可能是幻蓮最後關頭進了滅神之陣，將我們帶離了那裏。隻是……”隻是這裏是哪裏，懷風也不知。抬眼看看四周，隻有幻蓮照射的一點兒光芒，但卻聽得到流水聲。
    滅神之陣是在沙漠中布下的，可這流水……還有周圍的空氣，感覺也很潮濕。
    迦耶皺了皺眉，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地方。
    這時，卻忽然聽到腳邊一聲嚶嚀，然後便是喘息的聲音。
    迦耶二人一愣，難道這裏還有人麼？幻蓮感知主人的心境，慢慢飛了過去，借著光暈，見一個月色紗裙的女子伏臥在地。
    月瓏？！
    “她……”懷風看見她噎了一下，實在想不到滅神之陣如此威力，為何她還活著？
    “她第二天就支撐不住了，我封了她的意識。”迦耶淡淡解釋了一句。
    滅神之陣靠施壓意誌摧毀心性取勝，即使昏倒，隻要有自我的意識便有空可鑽。月瓏被迦耶封鎖住了意識，便是像人偶一樣，可即便這樣卻也不一定能活。誰知最後幻蓮以靈力幻化出的非實體入陣，轉移時竟將她也一起帶了出來。
    隻見月瓏慢慢直起身子，茫然了一會兒扭頭向這裏看來，一見懷風眼頓時一亮。
    “風！”
    懷風皺了下眉，沒有接她的話。慢慢將迦耶扶起來，借著幻蓮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看了一會兒，他們便發現這是一個地下溶洞。林立的石筍向上戳著，顏色不一，有些有棱麵的還反射出幻蓮的光芒，一瞬間竟覺得如夢似幻。頭頂上也有高大的鍾乳石懸著，不時會聽見滴答的水滴聲。
    從他們身邊不遠處通過的是一條暗河，從前方不遠處一個狹小的石洞流出，流向腳下的未知。溶洞周圍也有很多或大或小的山洞，黑黢黢像張著巨口的怪獸。
    懷風看向迦耶，迦耶輕輕搖了下頭。這難道是神殤之漠的地下？那片寸草不生的熾熱沙漠，下麵竟是水流腐蝕出來的溶洞？這當真不可思議。
    不過……神殤之漠原本是片草原，四周又是群山，若那時這溶洞便形成在山裏，卻也是可以解釋。
    “風！”月瓏又叫了一聲，邁步向他們走來，“這裏是哪裏？我們怎麼出去？”
    懷風沒答她，隻是繼續研究地形，尋找出去之路。
    “風？”月瓏拉住了懷風的手臂，輕輕扯了兩下，“你聽見我說話嗎？”說著看了眼被懷風擁住的迦耶。
    迦耶看了眼她，站直身子道：“順著暗河向前走吧。”暗河能流出去，他們便能走出去。
    “好。”懷風點頭，又伸手將迦耶摟在懷中，慢慢向不遠處的暗河走去。
    月瓏見懷風的態度心裏一凜，眼光閃了閃。正這時，卻忽聽迦耶道：“你還不快跟來？”
    月瓏一愣，咬了咬下唇，抬步跟了上去。
    水往低處流。迦耶等人越往下走地勢越低，水也便越多，地上便也越滑。迦耶靈力所剩無幾，早已不能施用，隻得依靠著懷風。懷風摟著他，腳下邁的很穩。可憐的是月瓏，雖尚有一點兒巫術殘存，可畢竟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走幾步便晃兩下。
    “懷風……”迦耶看了看她，低聲叫了聲。
    懷風輕歎一口氣，一把扯過旁邊的月瓏。就這樣，懷風一手摟著迦耶，一手扯著月瓏的手臂，小心前行。
    月瓏看了迦耶一眼，便別看了視線，而迦耶，卻隻是一直看著前麵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聽到一陣水落的嘩嘩聲，麵色都不由一喜。看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洞口，幾人加快了腳步。
    等一錯身過了洞口，三人卻同時呆住。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方巨大的潭水，而四周，卻都是結結實實長著暗苔的石頭。
    死路！
    懷風低頭看了看迦耶，手不由摟的又緊了些。
    “怎麼辦？”月瓏走到潭邊，望著下方清澈的潭水，“我們怎麼出去？難道是再回去麼？”
    回去？怎麼可能？懷風看她一眼沒說話。不過……他看向懷裏的人，卻正對上那人看過來的眼。
    “我應該……沒關係。”迦耶輕聲道。
    可懷風卻是不願，摟著迦耶慢慢坐下：“你先暝睡一會兒，休息一下。”
    迦耶點點頭，不再多言，放鬆身子靠在懷風懷裏。
    修法之人，暝睡多半是為了補充法力，可迦耶的法力是被滅神之陣所傷，豈是暝睡可以補救的？但迦耶卻還是閉上了眼，慢慢進入一種非意識狀態。
    “風……”月瓏見迦耶進入暝睡，輕輕俯身靠了過來，沒想卻被懷風眼神製止。
    “月瓏，”懷風看著她道，“以前我利用你，是我不對。但現在我終於和他在一起，我不想再起波折。我盡力帶你離開這裏，自此以後，你便從未認識過懷風。”
    月瓏聽了此話一呆，淚瞬間便在眼內打轉：“風，你好……”剩下兩字未說出口，便被哽了過去。
    畢竟是曾利用過她，見她這樣，懷風突然有些不忍。從頭到尾，月瓏都沒有做錯過什麼，她隻不過是自己和迦耶置氣的犧牲品。
    歎了一口，懷風伸出手，輕輕抹掉了月瓏的淚珠：“出去後，忘了我。”
    說完，卻是再也不看她一眼，緊了緊環著迦耶的手臂，靜靜凝視著這張美麗的臉。
    迦耶，得到了你，我也開始仁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