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一本正經的轉移話題：“殿下還是先考慮一下接下來怎麼辦吧，嚴太傅今晚回宮。”
    “……”季青臨不想理他了。
    蘇錦想了想還是安慰道：“殿下放心，太傅應該不會讓您寫戰國策的，最多選取題目讓您作篇文章罷了。”
    “嗯……”太子殿下決定臨時抱一下佛腳。
    窗外晨風吹來，蘇錦衣擺被微微卷起，季青臨坐在圈椅上認真溫起書來。
    少年眉頭不自覺緊鎖，盡力集中注意力於文字上，陣陣涼意襲來，吹起他身後幾縷發絲，落在白皙的臉頰。
    蘇錦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對了，你先去榻上坐著喝茶歇會吧，孤一時半會還看不完呢。”太子殿下頭也沒抬，煩心之時還不忘關心自己的伴讀。
    若是該下地獄的人下地獄了，或許這所謂的真相和皇權也沒那麼重要……
    這一刻，猶如雲開見山麵，他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蘇錦有些自嘲的想，大概他喜歡的隻是至純至善的少年吧。
    罷了……蘇錦坦然的接受了這種感覺，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順其自然便可。
    蘇錦沒再應聲，季青臨一門心思都在晦澀的文字上，自是也不知蘇錦站了許久才起身離去。
    鳳仙宮
    如意正為皇後兩鬢簪帶珠花：“娘娘，奴婢從小跟在您身邊，看著小太子一天天長大，周圍都變化萬千，可您的容貌永遠都如同從前般明豔動人。”
    銅鏡中映著一張昳麗端莊的臉，皇後娘娘鳳袍曳地，繁複的雲紋也鋪展在身後，身居高位顯而易見。
    她抬頭看著鏡中眉眼彎彎的小丫鬟，也輕聲笑道：“就你嘴甜。”
    “奴婢所言都是真的，不但如此，娘娘是千金小姐，又是老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如今更是一國之母。恐怕這世上再找不出身份比您還尊貴的女子了。”
    如意一邊為她整理頭飾，一邊不經意道：“人各有命，奴婢能一直跟在娘娘身後，衣食無憂，便也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了。”
    “如意，你知道的，我從未將你當我的婢女。你既是本宮的妹妹，那便永遠是本宮的妹妹。”
    是嗎？
    若真是妹妹為何姐妹之間有著天差地別的境遇？你高高在上，光鮮亮麗，我卻隻能以丫鬟的身份苟活於世，永遠上不得台麵，誰又知曉我是當朝禦史大夫，國公大人的女兒？皇後的妹妹？
    如意斂下心思，麵不改色道：“娘娘於奴婢之恩，奴婢感激不盡。”
    臉上笑意絲毫未消散，隻是緊握著衣擺的手出賣了她所言。
    此時，一個小太監進殿，朝皇後躬身行禮道：“娘娘，國公大人求見。”
    “請大人進來。”
    李國公乃當朝禦史大夫，卻不似王丞相般受群臣百姓敬仰。因天下人都知其出身貧寒，隻因娶了謝家千金才在這皇城之中謀得一官半職。
    已故的謝老將軍是三朝元老，謝婉瑩又是謝老將軍的獨女，當時的謝家勢力可謂是城中數一數二的。
    謝婉瑩去世，他與謝婉瑩之女李氤凰又被先帝指婚嫁入東宮，後來又入皇宮成為了當朝皇後。便有了他李家如今這般地位，可學識才能都不足以讓他擔任此位，天下人雖不信服，卻也不敢對皇上的嶽父國公大人明麵上有說辭，最多背地裏嚼嚼舌根。
    “臣，參加娘娘。”李國公一入殿便行了禮。
    皇後立刻上前扶起他：“父親不必多禮。”
    隨後，父女兩人入坐塌椅上閑談。
    “娘娘近日身體如何？聽聞娘娘又感風寒，誒，若是婉瑩知曉了，又該怪臣了。”
    “讓父親擔憂，母親該怪女兒不孝才是。”皇後嫣然一笑，“如意，去沏一壺龍井來。”
    “是。”
    “意兒且慢。”如意剛準備抬步就被李國公喊住。
    “娘娘，臣此番前來也沒什麼事，看到娘娘無恙便放心了。春分已過十一，明日便是婉瑩的忌日，臣就不多停留了。”
    有些蒼老的嗓音顯得眼前之人更加落寞。
    皇後眉心蹙了蹙，苦澀開口：“明日本宮會帶太子一同回府祭拜母親。隻是再過幾日，清明將至，屆時陛下會帶領百官舉行先帝祭祀儀式，父親切勿太過操勞。”
    “這幾日城中易染風寒，娘娘和小殿下明日出宮也要注意禦寒。臣先告退。”
    “如意，你送大人出宮吧。”
    “是。”
    東宮
    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匆匆流逝。臨近巳時，季青臨輕吐出一口氣，仰靠在圈椅上，喃喃道：“總算看完兩本了，太傅若是選其他的，那孤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殿下看東西倒是很快。”蘇錦起身走向他，看著桌上剛被他翻過的《禮記》和《春秋》，淡淡道：“隻是這其中的君臣之義，曆代治亂興衰，成敗得失之理是否懂得了？”
    “孤從小便是學這些長大的，自然都懂。”隻是學了便忘而已。太子殿下自信扯謊道。
    蘇錦抬眸望去，神色慵懶：“是臣小瞧殿下了，殿下抓緊時間將其他書都一並看完吧。”
    “都巳時了，你不吃飯孤還要吃飯呢。”季青臨立刻反駁。
    “是。”蘇錦挑眉無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