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在關旭身後沿著一條狹窄、蜿蜒崎嶇的山路氣喘籲籲地往前爬，有一名同事是關旭同村的鄰居，還有很多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全都手腳並用才能跟上關旭的步伐。
    夜晚的涼風陣陣，穆江岐覺得背脊一陣寒涼，山裏的樹木遮天蔽日，月光和星光透不進茂密的葉片，要不是遠處關旭拿著的手電筒一直閃著微弱的光圈，放在白天很有可能就跟丟了。
    鄰居不是說關旭自己走到羅芫華家裏都費勁嗎，步履艱辛的穆江岐和同事們被健步如飛的關旭甩得遠遠的，一大半的人已經掉了隊，連穆江岐自己都被亂石磨破了手掌。
    警方跟著關旭走了兩個多小時，GPS顯示這裏已經是山林深處，早就掉隊的章玉樹呼叫了特警支援，隻剩下穆江岐帶著三名警員跟著幾十米外的關旭。
    等到遠處的亮點停了下來，穆江岐靠在樹上喘著粗氣，望著呼出口的白霧和凍得瑟瑟發抖的同事，這時候他才覺得身上穿著的這件，柯邵給他買的ARCTERYX衝鋒衣是多麼價廉物美。
    穆江岐帶領三人衝了上去。
    夜色太黑，他們看不見關旭臉上的表情，等將他製服之後，同事打開射燈搜尋許久，才在一棵樹下找到了處被翻動過的泥土。
    “是你做的？”
    穆江岐站在關旭身前問他，身後的同事已經挖開了潮濕黏膩的土壤，露出了被埋藏的黑色塑料袋。
    幾人等到姍姍來遲的大部隊趕來，在專業射燈的照射下，章玉樹打開了黑色塑料袋，裏麵是一把尖刀。
    這地方隻有關旭自己才找得到，如果不是藏匿凶器的人，誰都無法在靜謐的森林中準確地確定位置。
    從山上下來的警方雖然身上狼狽至極，但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章玉樹第一時間就著手對比凶器與死者身上的刀口是否吻合，隻剩下留守山腳的牧彥歎了口氣，掰著手指說，“有被蛇咬的，被馬蜂等等不知名毒蟲叮的，摔跤的……連那個村支書眼皮上都被咬了一個大包。”
    “你是想說，要是不是他，你都沒法交代了？”
    “我沒這意思啊，哥，你手上的傷要處理下嗎，還有腿上的那幾道口子，發炎了就麻煩了。”
    “一會等對比結果出來我就回京市，剩下你們自己審訊沒問題吧。”
    “今天不是才3號，你不是能等到4號再回去？哎呦哎呦，怪我怪我，我忘了小嫂子不開心了。”
    “小嫂子？”
    “嘿嘿，大家都這麼叫的，要不喊姐夫？”
    穆江岐輕輕推了他一把，“以後就喊小嫂子。”
    對比結果在中午時分被公布，山林中找到的尖刀與羅芫華的傷口相吻合，刀刃和刀柄的接縫處還提取到了血跡殘留，實驗室正在加班加點分析比對生物檢材。
    穆江岐在登機通道關閉前的幾分鍾上了飛機，他沒告訴柯邵自己今天晚上落地京市，但等到出了機艙的一刹那，他還是撥通了柯邵的電話。
    “在做什麼？”
    “準備洗澡，唔，泡澡。”
    “泡澡？”
    “我媽給了我一袋浴鹽，說是泡澡很舒服，我想試試看。”
    “那你小心點，別泡太久。”
    穆江岐一邊說一邊上了出租車，司機看他隻穿了件薄衝鋒衣，就問他是不是剛從南邊旅遊回來，還貼心地調高了暖氣的溫度。
    “暖氣別開得太高，我怕蛋糕會化，剛才的溫度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