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也隻了解到阿梅是從再往西北那邊來的人，至於具體是哪就再沒人知道了，她的普通話和大曲話說的都不好，阿梅這兩個字都是音譯。”
    老警員難得心平氣和地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我們根據方言查到了大概的區域，但後來也沒了下文，我們對阿梅的了解都是從嫖客嘴裏聽到的。”
    穆江岐的眉角跳了下，“阿梅是88年出現在大曲市的，前幾年的冬天她沒穿案發時這件紅色棉衣？”
    “這一點我們當年沒問，那時候誰注意誰穿啥衣服啊，哎，再說就是注意到了也不會說的。”
    畢竟過了三十年，變得東西太多太多了。
    “你覺得如果不是陶漢，還可能是誰。”穆江岐問出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說實話，我想不出來。”老警員搖了下頭說，“張靜那丫頭平日裏非常低調，我知道你們覺得陶漢委屈，但當時除了那張卡片，我們也是有確切證據的。”
    “這事沒幾個人知道，當時張靜想和陶漢離婚，90年代離婚可是會被戳脊梁骨的，我們幾個人一合計就沒往上寫。”
    穆江岐和身旁的巴魯對視一眼，“知道離婚的原因嗎。”
    “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陶漢家暴，但那年代誰管這個啊，你說是不是，可這事是張靜母親說的。”
    說起張靜的往事，老警員的神情和善很多，“雖說陶漢下崗了以後也掙不到什麼錢，不過平日裏他對張靜怎麼樣大家也都能看在眼裏，隻當是小兩口鬧著玩。”
    “家暴的事屬實嗎？”巴魯打斷他問。
    “張靜母親說張靜同她說過，陶漢一接不到活回來就會生悶氣，哎，小倆口在一起總會有矛盾，家長裏短的事說不清啦。”
    雖然陶漢的嫌疑被洗刷了，但穆江岐不願意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當年的老鄰居回憶了一陣子才說，張靜手腕上是有過傷痕，可再多的細節就沒人問過了。
    張靜的母親前些年走了，而父親對她當年想和陶漢離婚的事一無所知，警方又問了張靜供熱廠的同事，大家也都沒什麼印象了。
    不得不說，若是一起懸案大家也許會上點心，當知曉丈夫陶漢就是殺人凶手之後，張靜的往事也漸漸被大家所遺忘了。
    晚上的時候，幾番波折終於聯係上了那名遠在海外的老警員，他上個月就從之前的同事口中知道了案件重啟的消息，比起早上那位同事，他的思路清晰且犀利。
    “我當年也不認為是陶漢，可他自己在裏麵認了罪，現在想來也許是害怕吧。”聲音從電話裏遠渡重洋，緩緩流出。
    “如果不是陶漢的話，您認為可能是誰？”
    “要是不是他，那嫌疑人就太多太多數不清了，張靜那姑娘樣子嬌小漂亮，性子又溫順，要不是陶漢長得還成，怎麼都輪不到他。”
    “能跟我們說說關於張靜想和陶漢離婚的事嗎。”
    “這個怎麼說呢。”老人沉思了一小會，“我當時覺得陶漢不可能是凶手的原因就是，他下崗了之後家裏的開支全靠張靜一個人的工資，就連他冬天穿的棉衣都是供熱廠的廠服，憑他那給人修修補補的小買賣，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
    張靜的父母都是供熱廠的職工，所以小倆口住的房子也是供熱廠集資建的家屬樓，張靜要是一出事他就什麼都沒了，陶漢不至於那麼傻，況且鄰居都說小兩口感情很好，陶漢處處忍讓張靜的脾氣。
    “哎，張靜那姑娘是真可憐啊，我記得屍體一直沒找到，他父母就給女兒立了一個衣冠塚，供熱廠的職工還舉行了一個小的追悼會來著，當時我也去了，哎，張靜那人是真不錯，就連廠裏的保安都紅著眼呢。”
    “保安，您指的是門衛？”穆江岐追問說，“您還記得他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