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岐生怕柯邵吃壞肚子，急忙阻止了店長，柯邵也軟綿綿地卻異常堅定地說，“不勞煩小姐姐破費啦，我們已經吃飽了呢，小姐姐守著這家店不容易，大晚上還在這忙來忙去的，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啦。”
    柯邵的聲音融合了少年的清脆和青年的幹爽，那幾個帶著尾音的語氣詞反而有些裝成熟的味道，穆江岐咬了口魚蛋，騙子！大騙子！
    這些天入了秋，氣溫轉了涼，柯邵身上套著穆江岐的外套，鬆鬆垮垮的，顯得人又瘦弱了幾分，他身上除了自己的那雙運動鞋，其他都是穆江岐的。
    可光他腳上那一雙鞋，就能買穆江岐一整個衣櫃裏的衣服。
    後來沒人的時候，柯邵就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櫃台裏看著穆江岐收拾那些奶茶的調料，還會靠著他的腿眯瞪一小覺。
    在一場秋雨落下的時候，柯邵還學會了衝茶和做最簡單的檸檬水，倆人回家的時候路過了一個小水坑，柯邵向著穆江岐伸了伸胳膊。
    “自己一蹦就過去了。”
    “我還給你做了檸檬茶呢！”
    穆江岐把傘遞到他手裏，攬著他的腰把人抱了起來。
    夜已深，下著小雨的路上沒有什麼行人，穆江岐抱著人淌過了小水坑卻沒將他放下。
    “柯邵，累嗎？”
    “還好啊。”柯邵把腦袋搭在穆江岐腦袋頂上蹭了蹭，“挺好玩的。”
    對於他來說這是體驗，可對於穆江岐來說，四年的大學時間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穆江岐就這麼抱著他，柯邵也沒有讓他放自己下來，他勾著穆江岐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拿著那杯檸檬茶，一手撐著雨傘。
    “我小時候特別想要我爸爸抱我。”
    “噢，那以後喊爹。”
    “爸爸。”柯邵叫得很順口。
    “你和父母關係不好嗎？”
    “也不是，唔，你呢？”
    “我父母很早就過世了。”
    柯邵用下巴揉了揉他的腦袋說，“抱歉。”這是柯邵唯一一次向穆江岐道歉。
    “沒事，我習慣了，叔叔嬸嬸對我挺好的，我弟弟在讀高中，成績出眾，我覺得生活對我不錯了。”
    穆江岐抱著他走了很遠，他那時候希望這段回家的路永遠沒有盡頭。
    一轉眼，柯邵就在他身邊混了半個月了，穆江岐很想問柯邵，你不需要去上課嗎？
    確實不用，柯邵今年大一，開學這倆個月正好趕上他們軍訓，早就托關係開了假條的他確實有時間在這混著，要不也不會把同樣在軍訓時無所事事的徐世華喊過來。
    隻是那天之後，柯邵沒事就喜歡一伸手讓穆江岐抱著走，穆江岐怕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別人指指點點，但柯邵總會大喊一聲，“爸！”
    有人說女生的友情是結伴一起上廁所，男生就是叫爸爸，奶茶店的店長無奈地看著兄弟倆人說，“你哥對你真好。”
    “我對我哥就不好了嘛？”
    穆江岐在心裏回了句，確實不咋地。
    倆人每晚都會擠在單人床上，穆江岐會把腦袋貼在柯邵的胸口，他能聽見嘭嘭嘭的心跳聲，也能摸到他凸起的肩胛骨。
    一個普通的晚上，穆江岐睡得正香的時候被柯邵推了推，迷迷糊糊地他聽見柯邵說，“下雨了。”
    他幫人蓋好被子又抱壓緊了些，卻摸到了一片潮濕，屋頂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