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不是柯邵常去的地方，倆人被安排在大廳裏，柯邵把菜單扔給穆江岐說，“你要是能吃一整隻就點一整隻，鴨架子帶回去或者熬湯。”
    上次吃飯的時候，穆江岐就發現，柯邵還與六年前一樣挑食，不吃蔥薑蒜，隻吃自己想吃的東西，不喜歡的一筷子都不會動。
    也多虧了是生在富貴人家，要是攤上個窮苦的家室，誰慣著他這脾氣。
    等烤鴨和配料都端了上來，柯邵推了推服務員擺在自己麵前的蔥白，穆江岐把碟子挪到了自己麵前，他歎了口氣，自己六年前那個晚上怎麼就抽了風呢。
    倆人的見麵充滿了戲劇性，那段時候穆江岐忙著考研，學校的圖書館九點鍾就關門，半工半讀的他便常常去錦城免費的二十四小時市立圖書館學習。
    同時為了方便，經常晚歸的他退了學校宿舍，租了間圖書館旁筒子樓裏的單間。
    那天已經快到後半夜了，他不敢抄近道走之前的小路，大路上幾家燈火輝煌的娛樂場讓他覺得安全，而柯邵那時候就抱著膝蓋坐在一家娛樂場的台階上，腦袋枕在胳膊上。
    穆江岐走進了之後，映著娛樂場的霓虹燈，他看見了柯邵臉上的傷，特別是眼角的一塊淤青，在偏白膚色的臉上觸目驚心。
    覺察到有人盯著自己，柯邵半眯著的眼睛睜開看了一眼，微微抬起的下巴讓穆江岐看到了他嘴角的傷口。
    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大晚上一臉落魄地坐在娛樂場門口，似乎還被打了，大概是個MB吧，你說幹幹淨淨的男孩子做什麼不好，怎麼就入了這行呢。
    穆江岐不由地停下了腳步，站在最下層台階幾米開外的步道上。
    他不知道的是，那時候柯邵喝得暈乎乎的，看人都有重影，而臉上的傷是白天的時候被徐世華打的。
    徐世華那段時候在練拳擊，即將去錦城讀大學的柯邵也跟著一起找了教練，倆人約好三個月之後比賽一場。
    結果就是柯邵被打得落花流水，徐世華又是個手底下沒輕重的，隔著訓練用的護具，他身上和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
    作為失敗者的柯邵在晚上又被徐世華帶著朋友灌了不少酒，他平時很少喝這麼多，幾杯洋酒下肚就暈暈乎乎的。
    和徐世華他們說了句去外麵透透風，柯邵就自己坐在了這醒酒，正巧碰上了穆江岐。
    倆人對視的空擋裏，徐世華擔心柯邵，帶著人在裏麵找了幾圈，直到出來才發現柯邵坐在台階上，他站在娛樂場門口大吼一聲，“我X，你怎麼跑這來了！我TM找了你好幾圈！”
    身後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急忙想下來扶起柯邵，可那氣勢洶洶的陣仗就像是要來抓人回去一樣。
    穆江岐飛快地抓起台階上的柯邵，拖著人就往前跑。
    等暈暈乎乎的柯邵酒醒了，自己已經被穆江岐帶到了一座筒子樓樓下，他氣喘籲籲地剛想問穆江岐是誰，就看見昏黃的燈光下，穆江岐警惕地看著路口說，“放心，你安全了。”
    哈？
    柯邵看著身後黑洞洞的危房和身邊被風吹得颯颯的樹影，月亮被掩進雲層裏，他並不讚成穆江岐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