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在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回神，給青眼找了個合適的借口，然後讓她打電話請假去了。
    雖然是強悍的變異者，但在人類的教師麵前，陳秋發現對方說話仍然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深怕說出什麼讓對方不悅的話來，陳秋在這頭聽青眼找請假的借口時，聲音都帶上了顫音——可想而知她有多緊張。
    事後陳秋問她，反倒換來對方詫異的一眼——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他們可是決定人類未來的存在。
    她這樣說。
    陳秋眨眨眼，表示不解。
    “人類大多數都是要念書的，怎麼樣的引導者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學生，這不是很正常麼？”青眼似乎為陳秋的無知感到驚訝，“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該為此感到羞愧麼？陳秋無語，“事實上，很多人類都不尊重他們的老師好不好。”而且還有很多老師本身就不會喜歡自己的工作，又怎麼可能好好的教書育人。
    “那我可不清楚了。”青眼也表示不解，“畢竟我對這個並沒有什麼了解，”她想了想，又道，“但是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什麼的。”
    “你這是幾百年的老思想啊……”陳秋無語，“現代的社會早不流行了。”
    “但是我的老師的確有教會我人類的學識。”青眼表情認真，“無論是基於工作緣故，也不管是不是熱誠真誠，但是我學習到了，就應該表示感謝跟尊重。”
    陳秋一愣，然後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這是有趣啊，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其實這些變異者們，比人類更像人。
    “去吃點東西吧。”他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有什麼好說的呢？就算是自詡曾為人類的自己，也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嗯。”青眼雖然說能夠抑製食欲什麼的，但是聽陳秋這樣一說，她也顯得有些興奮的樣子，雖然表情不顯，但音調卻微微上揚起來。
    “你想吃什麼。”陳秋詢問她，一邊領著她走出水產市場。
    “都可以。”變異者應道。
    ……好嘛，其實從某個角度上來講，變異者們都是潛在的吃貨，對吧。
    “既然來了這裏，不如就在附近吃點吧。”陳秋提議，事實上，他並不清楚青眼平時都吃什麼東西，雖然從之前山的進食情況來看，大概他們也是可以吃人類食物的。
    青眼皺了一下眉，表情遲疑地點點頭。
    “你不喜歡麼？”陳秋看到她那有些不情願的表情，問她。
    “有些難吃，臭臭的，也沒有很多能量。”青眼道，想了想：“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無所謂。”
    水產臭臭的？是腥吧？陳秋想了想：“那你不喜歡我們就不去吃算了，吃點別的，”笑著對青眼道：“我以為你沒吃過呢。”
    “吃過。”正好經過一家鋪子，青眼指指水池中的扇貝：“從河裏抓起來，臭臭的，都是骨頭。”
    陳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扇貝，再又愣愣地轉頭看看青眼。
    不小心聽到青眼話的老板表情也很呆滯。
    陳秋咳一聲，一言不發地拉著青眼往前走。
    被陳秋乍一碰，青眼本能地繃緊身體，但很快意識到是陳秋，便沒有說什麼，順從地被拉著往前走。
    走到一處人少的角落，陳秋才停下腳步，幹巴巴地笑著看向青眼：“我說啊，你從河裏抓起來，就直接吃掉了？”
    青眼奇怪地看向陳秋：“當然，食物不是用來吃的麼？還有那種叫魚的的生物，雖然有肉，但是很臭骨頭也討厭。”
    ……我到底是遇到了多麼奇葩的一個家夥啊！
    陳秋黑線，“你都不會去吃人類的食物麼？”
    “吃，早餐看到人類買包子煎餅的地方我去買，午餐有食堂。”提到這個，青眼的表情又有點高興起來了。
    “那晚餐呢？”
    “晚餐？”青眼先是一愣，然後表情有點尷尬地：“……那時候路上很少看到有人會吃東西。”
    “所以就不吃麼？”
    “有時候吃。”青眼搖頭，“原主的記憶告訴我有時候飯店會有剩下的食物。”
    陳秋深呼吸一下，再問道：“那個，如果你覺得不能回答，就當我沒問，你的原主，之前是什麼身份。”
    青眼有些困惑：“學生啊。”
    “那她讀書的錢哪來的？”
    “！”青眼睜大雙眼。
    “生活費呢？”
    “！”青眼滿臉錯愕。
    ……你都不知道麼？
    “那麼，原主的撫養者是什麼工作？”陳秋都不知要怎麼說這家夥了。
    “好像是經常在人類的廢棄物裏翻找什麼的。”青眼道。
    原來是拾荒者。
    ”……那是你的始麼？”陳秋隻是略微一想，便能夠猜出一二，每個城市都有黑暗的角落，在其中發生的事情，也能夠想象，更加別說，自己也有過流浪的經曆。
    我有過流浪的經曆？
    陳秋的腦中剛閃過這樣的念頭，青眼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並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是，要求一直念書也是她的要求，我要達成，以後還要去讀一個叫大學的學校，然後去做個叫做白領的職業。”
    ……怎麼說呢，雖然很多常識因為原主的記憶青眼能夠清楚，但關於人類生活方麵的事情，果然她還是霧煞煞麼？
    陳秋無語地看著青眼。因為本身不是人類的關係，所以很多對於原主理所當然的常識，她是完全不明白的。
    “怎麼？”青眼看到陳秋的表情，有些不悅——大約對方眼神中的無奈太明顯了。
    “沒什麼。”陳秋微微咳一聲，才道：“那個，你買早餐的錢從哪兒得的？還有那個機車怎麼得的？”
    “有個盒子裝了錢，我每天拿一張去買早餐，車子我上次殺了個魔族，他在人間就騎著這個。”青眼理直氣壯地將早餐跟殺人一起說了出來。
    “……”陳秋。
    看來是發現了攢錢的抽屜，所以才有錢去買早點，至於生活費學費什麼的，大約是一個學期的剛好交了，所以學校暫時沒找她要錢。
    陳秋想了想，問她：“你覺得早餐的包子煎餅怎麼樣？”
    青眼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很矜持地說：“勉強能吃吧。”
    “那學校提供的午餐呢？”
    “還行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買早餐的那些錢，遲早會用完，還有每個學期要交學費生活費什麼的那錢怎麼來？。”
    青眼呆住了。
    “所以，你需要一份兼職。”陳秋道，“這樣你才能夠好好的在人界生活下去。”
    “人類生活真的很複雜。”青眼喃喃，“原來錢是這麼重要的。”
    “說起來，你的機車要加油的吧，你怎麼知道的？”
    “我會上網的，我可以上網查，或者問網絡上的人。”青眼用被侮/辱的表情看著陳秋：“你以為我是土包子麼？”
    “不，並沒有。”陳秋堅決搖頭——事實上我覺得用土包子來形容你都是貶低了這個詞好不好。
    陳秋回答的如此肯定，讓青眼的表情好了很多，她點頭：“你說的對，我需要能夠賺錢的工作。”想了一下，轉頭看向陳秋：“人類有什麼職業是殺人的？殺一個零售，十個算批發便宜點，應該可以的吧？”
    陳秋抽抽嘴角——你這是要鬧哪樣啊！基本情況都搞不清又從哪兒學會了零售批發？
    堅決地回答了她：“合法的職業是沒有這個的。”
    青眼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不合法的呢？”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應，陳秋雖然無奈，但是還是誠實回答了她：“有，但是會被人類警/察盯上，你會惹上很多麻煩。甚至會給別人的家庭帶來很大不幸。”
    沒指望青眼能夠明白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但是青眼卻偏偏聽懂了，她點頭：“那算了，還是不去做這樣的工作了，人類應該由人類自己毀滅。”
    她說的很平靜，但陳秋卻聽得毛骨悚然：“等等，人類毀滅什麼的……”
    “如果這樣下去，遲早。”青眼平靜道，“當然，那可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也可能不用多久。誰知道呢。”
    或許正是因為變異者們不是人類，所以他們總是看得很清楚。
    對於這個世界，他們看到的與其他種族更加不同，因為他們是被排斥厭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