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渚麵無表情地再次伸手一推。
    青被推得更遠摔得更慘。
    陳秋見他跌落在地吐了口血，才爬了起來。
    印渚的頭發在風中有些狂亂地飛舞著，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看著前方。
    “還我！”青怒吼著再次衝過來。
    這次，印渚沒有再推，而是淩空伸手，再一扯。
    青手中飛舞的鞭子被握住了，他愣住了。
    印渚揚揚眉，稍微用力。
    “錚”的一聲，鞭子斷裂時居然發出了金屬才會有的鏗鏘之聲。沒有把青扯過來，反而先斷掉了。
    青睜大眼：“……為什麼……”
    “平常狀態下的你可不會問這樣傻的問題。”印渚淡淡道，將手上半截斷鞭丟下。
    那黑色的鞭子一落地，就變成了一片青色的長羽。
    “還沒發現麼？”印渚道，“你入魔了。”
    青瞪大了眼。
    “雖然談不上完全失去理智，但是你現在也僅隻靠本能行動著。”印渚哼笑，“別說現在的你，就算恢複本體的你也沒辦法打得過我。”瞥了眼青呆愣的表情，“適應了魔的身份再來吧。”
    陳秋在旁邊聽得已經呆住了。
    青，那個雖然有些壞心眼，但是會為我著想的青，那個平時有點賴皮，但是愛黏著我的青，平時那個我所喜歡的青……
    變成了……
    魔？
    所以才會要攻擊我，要吃我？
    並不是青本身對我有惡意，隻是因為他變成了魔，所以忘記了。
    分不清心中悲喜，陳秋愣愣看著又恢複猙獰表情的青。
    “閉嘴閉嘴閉嘴！”手一伸，黑色的鞭子再次顯現出來，朝印渚卷去。
    印渚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手一轉，四柄紅色的小刀出現在指間，“不自量力！”冷笑一聲，手中四柄刀僅僅隻劃出了四道紅色的光，便消失不見。
    接著，青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隻見那四柄小刀牢牢地將青的四肢釘在了空氣中，青拚命掙紮也無能為力。
    “放開，放開！”
    印渚沒有搭理他，手中紅光一閃，一把朱紅色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他慢慢走了過去。
    似乎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青安靜了下來，難掩驚懼地睜大眼：“……你，你要做什麼……“
    “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印渚淡淡道，“既然已成魔，這裏就不是你該逗留的地方。順便消掉你的半數修為。”揚劍就要往青眉心刺去。
    “不要！”與青一同尖叫出聲的還有陳秋。
    印渚愣了一下，然後皺眉，手微微使力，終究還是沒紮下去。
    手中劍往內一轉，又消失沒見了。
    遠處，被印渚那一掌推開的妖怪們一個也不敢動，擠擠攘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情況發抖。
    印渚一手抓住了陳秋，扛了起來：“回去了。”順便問還在調息的白澤：“怎麼樣？”
    “能帶著這隻妖怪一起走。”白澤睜開眼，看了眼九黎，笑道。
    “有勞。”印渚點點頭。
    白澤恢複了真身，將九黎駝在背上，慢慢往書店方向走去。
    陳秋趴在印渚肩頭，愣愣地發著呆。
    其實，他很想說，青不能一起回去麼？
    不過，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聽印渚的口吻也能察覺，青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要去不同的地方。
    所以，不能在一起了麼？
    陳秋這樣想著，不由地抬起頭，去看那還被釘著的青。
    印渚扛著自己走了一段距離了，所以青的臉也快看不清楚。
    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掙紮，就那樣被釘著，靜靜地看著自己。
    對不起……
    好像，在這樣說。
    對不起，小秋……
    陳秋咬著雙唇，低下了頭。
    我討厭離別！
    溫溫的液體滾落眼眶，滴在印渚肩頭。
    也許是無意識，也許，是感覺到了陳秋眼淚的溫度，印渚空出一隻手，拍了拍陳秋的背。
    再次抬起頭來時，正好看到青的身影，緩緩地，緩緩地，沉入地底。
    “印渚！”陳秋驚叫了起來，“青他……”
    “有人接他回去了。”印渚頭也不回地說道。
    可是，他一直看著我……
    一直，一直……
    陳秋沒辦法說這句話。
    因為，已經不同了啊……
    身心俱疲的陳秋一回到書店就倒頭昏睡了過去。
    醒過來時，發現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白澤坐在自己床前看書。
    見陳秋醒了，白澤眨眨金色的眸子，“小秋秋，你醒了。”
    對上這俊美的臉龐，陳秋突然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九黎他！”
    “似乎救了回來。”白澤笑道。“安心吧。”
    “是麼……”陳秋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思查探自己身體的狀況。
    被青咬掉皮肉的那邊肩膀麻麻的，使不上力，也沒有任何感覺，被包紮好了。似乎也被好好清理過了，身體上沒有血漬。至於是被誰清理的——他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命是救回來了，但是元氣大傷，一直沉睡著，據說，要回到他的領地去修養。”白澤輕聲道。
    “哎？”也就是說，九黎要離開？
    陳秋愣愣地抬起頭。
    “印老板似乎有話要跟你說。”白澤笑了笑，過來扶陳秋坐起來：“我去叫他。”
    “白澤……”
    “恩？”白澤垂下眼微笑著看他。
    “你的傷，沒事麼？”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一點問題的樣子，但會不會是逞強呢？
    將陳秋衣領攏好，白澤笑道：“……傷，沒事喔。”
    陳秋有點不解白澤話語中的停頓，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但白澤並未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幫陳秋整理好衣服後，又打量著他，彎起唇笑道：“能被你呼喚出來，是我的榮幸。我是特別的。”
    陳秋茫然地看著白澤。
    白澤湊了過來，親了下陳秋的額頭：“我去叫印老板。”
    溫柔的觸覺，轉瞬即逝，陳秋呆呆看著白澤離開的身影。
    我喜歡這樣對待著我的大家。
    但是，但是……
    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
    圓圓的水漬滴在藍色的被單上，顏色加深。
    九黎因為我的關係受傷快死掉，青……
    眼淚仿佛失去控製一般，滴滴答答地墜落。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腳步漸漸接近。
    陳秋連忙眨眨眼，努力平複心情，費力地就著被子擦了擦眼淚。
    印渚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陳秋紅著鼻子眼睛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也沒揭穿，徑直走了過來，坐下：“既然發生了事情，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了。”
    陳秋點點頭。
    “你也請進來吧，白澤。”印渚朝門外叫了聲。
    “是。”白澤端了杯牛奶進來，坐在陳秋身側，“你現在不方便用手，我喂你喝。”
    “謝謝。”陳秋低聲應著，讓白澤給自己喂好牛奶，然後還擦了擦嘴巴。
    “接下來的日子你必須要自己照顧自己了。”白澤微微笑著，揉揉陳秋的頭發，轉身，對印渚道，“以後，我這位可愛的主人，要麻煩印老板照顧了。”
    印渚沉默了一下：“為了世界的平衡，我也不會讓他出問題的。”
    “是嘛。”白澤微笑了起來。
    “等等，”陳秋愣愣地看著白澤俊美的臉龐：“……你說的是……”
    白澤有些困擾地笑了笑，沒回答。
    “白澤，是有名的聖獸，知曉世上萬物，通徹退治所有妖怪的術法，所以得到了全部妖怪的尊敬，在白澤不攻擊之前，沒有妖怪會主動攻擊白澤，而且，新生的白澤是無法使用雷電以外術法的。直到成年才會變成強大的妖怪。”印渚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秋，“……你讓白澤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所以要離開你。”
    陳秋愣住了。
    “因為主動攻擊了妖怪，所以沾染上了穢氣……現在的白澤很危險，任何妖怪都可以攻擊他。”
    ……所以，是因為我……
    我任性地要白澤去就九黎，然後給他帶來了麻煩……
    “他將會去白澤專屬的山脈洗去穢氣直到成年。”印渚淡淡道。“不然他沒辦法在眾妖的圍攻下生存下來。”看了眼陳秋，道，“因為在你身邊，太危險了。”
    “哎？”陳秋不解地看著印渚。
    “剛才青隻發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水平，一旦他恢複了，不，成為魔之後，力量不再受理性的限製，會上漲不少能量，而且……”頓了頓，黑色的瞳子看著陳秋，深沉的紅色光芒閃過：“……他吃到了你的血肉，不是嗎？”
    陳秋下意識地抽動了身體被青之前咬的肩膀。
    “從剛才開始……你……失去的血肉，不會長回來。”印渚盯著陳秋，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陳秋呆住了。
    PS：昨天停電一直沒碼字，等碼完昨天的份已經淩晨2點了，所以沒更文，先更一章，等下會把今天的份補上~~~~~~^^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