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從來不會祈求太多，因為我知道，一旦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可能會越多，越快。
    得與失的頻率，永遠都是相同的，相似的。
    “小秋秋，去玩吧！”午餐時，華彩準時過來找陳秋。
    上午陳秋得學習，所以不能出去玩，晚上因為妖物橫行，所以不可以出去，兩人遊玩的時間隻能放在下午。
    “唔，恩。”陳秋努力地扒拉著飯粒，應著華彩。
    “什麼嘛，我不是早吩咐叫人把你的午餐送來了麼？為什麼現在才吃？”華彩抱怨道，“這樣，我們能去玩的時間又被浪費了一點兒耶！”
    “因為我今天稍微多念了一點兒書啦。”陳秋不好意思地笑。認識的字漸漸多了起來，才發現了閱讀的樂趣。
    有時候都會讓人忘乎所以。
    “念書有什麼用嘛。”華彩小聲道，“我看到書就頭疼。”
    “呃……”被這樣一說，陳秋倒還真想不出念書到底有什麼用處，呆了一下道：“那個，其實，讀書，很好玩，可以了解到各種各樣自己沒見過的物事。”
    “自己沒見過？”顯然，華彩無法理解陳秋的話，困惑地，“沒見過就去見啊。”
    “呃。”陳秋磕巴了。想了想，決定換話題：“那個，明天就是孩子要出生的日子了吧，你哥哥他們還好麼？”經過這幾天的交往得知，華彩是白泉黑澗的同胎妹妹。也是他們那一胎幾十枚蛋唯三修煉成妖的蛇。
    “才不好呢。”華彩搖搖頭，“昨天黑澗還把我打傷了，害我補了半天才把身體修複好呢。”
    “打傷！”陳秋驚訝地。
    “哎呀，沒事沒事。”華彩看出了他的擔心，笑嘻嘻地，“我可是妖怪喔，很快就修複好了。而且，他擔心的快發瘋了，讓他發/泄一下會比較好。”
    “君舒……”陳秋猶豫了一下，道，“很淒慘麼？”
    “淒慘的不得了。”華彩有些發怵地說，“我一進主院就聽到君舒的慘叫。明明都因為不吃東西沒一點力氣了，還會拚命慘叫喔，而且，喉嚨都嘶啞了，很可憐的。”
    雖然不被允許進入主院，但陳秋有幾次經過時都能聽到君舒的慘叫，不，或者說是尖叫比較合適。
    “他不會死掉吧？”華彩皺起眉道，“我覺得，他沒辦法熬過去，我看他都快要死掉了。”
    陳秋沒有回答。
    他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相信就會實現。
    而自己能做的也僅僅隻是相信罷了。
    “不過，我居然能看到蛇王的誕生，太高興了。”華彩轉眼又換了情緒，“但是如果君舒真的因為這兩個孩子而死掉的話，哥哥們一定會生氣的。那我們就得保護這兩個孩子對吧？”
    “……恩。”陳秋思考了一下，點點頭。
    “因為是蛇王嘛。”華彩認真地點點頭，“如果蛇王是我們一族的話，將會給我們的族群帶來無上榮耀。”
    “我隻是覺得，不能讓君舒的心願落空。”陳秋道。
    華彩愣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湊過去，笑/眯/眯地對陳秋道：“小秋秋，我一直很好奇。”
    “什麼？”
    “你也看到了我的手段。”華彩有些認真地道，“你也知道人類比妖怪脆弱許多，我要奪取你的生命是輕而易舉的……為什麼不害怕我？”
    陳秋笑：“因為我有僥幸心理啊。”
    “恩？”
    “我覺得自己不會被傷害到，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所以，不會有問題。因為這個，我不害怕你。”陳秋笑著解釋。
    華彩呆呆凝視了陳秋半晌，然後有些無奈地歎口氣：“喂喂，印老板，你要好好看著這家夥，太危險了！”
    不曉得什麼時候起來的印渚站在內屋的門欄上，淡淡道：“對妖們來說，的確是有點危險。”
    陳秋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
    “小秋秋！”華彩突然一把抱住陳秋，感動地說：“你真是好孩子，等你長大了娶我好不好，我一定對你死心塌地！”
    “欸！？”陳秋不解事情為什麼急轉直下了。
    “又善良，又溫柔，還會不自覺地說出這樣可愛的話來！”華彩激動地宣布，“我要搶先下手，免得被其他妖怪們拐走。”
    “已經有很多人虎視眈眈了。”印渚道。
    “果然好東西大家都會想搶啊。”華彩不滿地嘀咕，“真是禍水啊，禍水啊……”
    喂喂，這是在說我麼？
    這個跟我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名詞是指我麼？
    “不過！”華彩下定決心的樣子，“我也不會退讓的！”
    ……會受到大家喜歡我是很開心啦，但是，為什麼每次對話都會讓人完全沒辦法理解？
    第二天的傍晚，印渚領著陳秋到了君舒與兩隻蛇居住的主院。
    君舒的下腹越發鼓的嚇人，人又偏偏瘦可見骨，看起來就仿佛自己見過的那種餓死鬼一樣，極為畸形。
    屋子裏散發著就算燃著香也完全沒辦法掩蓋下去的腥味——就是那種爬行動物特有的氣息。
    君舒的臉色是慘白的，沒有一丁點兒血色。
    發出了不比呻/吟大多少的慘叫。
    整個人的表情完全扭曲了。
    滿頭滿臉的冷汗，之前那雙堅定的眸子，現在隻能看到一種痛楚的表情——狂亂。
    這得多痛，才能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白泉黑澗也瘦了好大一圈，看起來極為憔悴。
    華彩站在一邊，擔憂地看著那兩隻蛇。
    印渚進來，看到君舒的模樣倒也什麼都沒說，仔細觀察了一下君舒的狀況，才轉身對那兩隻蛇道：“現在，我們來談談代價支付問題。”
    “早知道君舒會這麼痛苦，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讓孩子出世。”黑澗麵無表情，或者是麻木地說。
    “既然選擇了就別廢話。”印渚淡淡道，“代價？”
    “是，我也會將修為的一半支付出來。”白泉道，與黑澗相同的，他也一臉疲倦。
    “不，”印渚道，“我要求你們回去領土居住一段時間，直到蛇王繼位。”頓了一下又道：“當然，這個人類，也會跟你們一起回去，以未來蛇王的養育者這一身份，受到你們族人的尊敬。”
    兩蛇雙雙愣了一下。
    “或許跟我們之前談的代價不一樣，但是這對你們來說，並無損失。”印渚瞥了眼君舒那苦楚的表情，道，“難道你們覺得這個人類會願意跟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分隔兩地，千餘年無法見麵？而且，一半的修為對於你們來說，並不容易吧。”
    “為什麼？”黑澗問。
    “雖然不能相信你們會好好養育蛇王，但是至少這個人類，我覺得他的存在對於蛇王的成長是有益的。”印渚勾勾唇道，“你們該知道我所做的，都隻是為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我需要穩定溫和的王。”
    兩隻蛇沉默了一下，對視一眼，白泉道：“如此，我們答應支付這個價錢。”
    “交易達成。”印渚微微一笑。
    “多謝。”黑澗點點頭，拿出了那本白底藍邊的書。
    同時，君舒在床上劇烈地掙紮了起來，發出了短促的尖叫。
    “時辰已到。”印渚沉聲道。
    黑澗立刻翻開書，同時口中念出了古怪的咒語，那邊，白泉也跟著合了起來。
    陳秋沒辦法聽明白兩人咒語中的具體內容，隻能感到一種，沉重的，巨大的力量，從那薄薄的書中衝了出來，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墜落君舒的肚子中。
    陳秋看著君舒在一瞬間停止了掙紮，黑澗白泉的動作也突然靜止了下來，那邊華彩也維持了一個呆呆的神情站在那兒不動了。
    一枚鵝黃色的，一枚淡藍色的成年人手掌大小，圓圓蛋形的東西，緩緩從君舒的腹腔中升上了空中。
    然後……
    發出了燦爛的五色光芒！空氣中那種腥味在一刹那之間濃烈到讓人都沒辦法呼吸，接著，變成了一種有些辛辣又稠膩的奇特香氣。
    同時，陳秋意識到，是那兩個孩子出世了。
    並沒有人說明，也沒有人暗示這一點，但是，這兩枚蛋出現的那一瞬間帶來的巨大氣場能量和一種冥冥中的告示，似乎宣告了未來蛇王的出世。
    這就是所謂的——妖氣衝天麼？
    陳秋的腦子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